“姑娘，府中丫鬟小厮都已打点好了。”
莫衡点头，看着虞琛与十四说道：“将昨日我与你上街买的几匹绸缎与十四，我见十四时常都是这几件衣裳，可用这几匹绸缎做几身合身的衣裳。”
十四心下一动，往年过年时，这些琐碎的事都是由虞琛与自己置办，莫衡亲自送东西那是万万没有的。他对这些衣裳服饰本就不是个上心的，不过在这寒冬腊月有人记着自己冷暖倒是心生异动：“谢姑娘关心。”
莫衡见十四收下后，对着虞琛道：“那日买的胭脂水粉便是你的了，你自个去拿了就是。”
虞琛见也有自己的一份，且都是自己当日以为是莫衡要用的，自是挑拣好的买，自是高兴的收下了。
莫衡忙着这些细碎的事后，便回了自己院子。这日是除夕，府中早已扫除一新，各个院落檐角均挂着大红灯篓，门上贴着红红火火的对联，一派喜庆之色。
莫衡走到莫释房门前，轻叩莫释房门。门内传来一声进来，莫衡推门而入，见莫释正坐着椅子上，烤着暖炉，怀中抱着那只大橘猫，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大猫的背，大猫呼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莫释见是莫衡，只抬抬下巴，让她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莫衡坐下后，看着那只快要睡着的大猫：“倒是叫你给养肥了不少。”
莫释转而摸摸大猫的腹部：“倒是真肥了不少。”
“可在莫府住得还习惯，还缺甚么？”
“这莫府也是我自小住惯了的，习惯的。劳你费心，现下没缺什么。”
莫衡看着对方秀挺的鼻子，思忖片刻后道：“你当日回来，我错把你当作了别人，今日又近年关，琐事甚多，便忘了问你一些事情了。”
莫释抬头看看莫衡瞧不出神色的脸，回道：“何事？”
“便是你十年之前溺水后，莫府的人都以为你以死，你却又回来了。你这十年可是在哪？如何过的？又怎么会十年后才回来呢？”
莫释笑笑：“这很重要吗？”
莫衡被对方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真是没出血，谁让自己是个颜狗呢：“很重要，对我很重要。”
莫释见莫衡连说两个重要，倒是意外：“十年前溺水，因在河中撞到石头，忘了一些事情。幸得一户人家收养，便就在那户人家待了下来，一住便是十年。有一日上街，见墙上贴着你的通缉令，我瞧着面善，便将其撕下，回家日日看着，也不知是怎的，便就想起了往事，这便回来了。”
莫衡听他如此说道，心下却不信。如是真如他所说，想来在着莫释溺水时，不见尸首，便一定是通过执隐阁找寻的。如此大的情报网，又岂会找不到他这么一个相貌出众的男子突然出现一户人家呢。
莫衡继续道：“如此说来，收留你的那户人家，莫府得重谢了。”
“是得重谢，那户人家现下在坦桑坦列的藏省，姓沈。家中只有一对年老的老夫妻，因早年丧子，见我可怜就将我收养了，以慰丧子之痛。”
坦桑坦列……怎么跑如此远。
莫衡见在问不出甚么，便从怀中拿出那昨日在玉器店买的血玉，在手心摊开，对着莫释道：“你十年未回莫府，今年是你回来后第一年过的除夕，自是要为你备一份礼的。”
莫释见着莫衡手心中躺着的酣睡的狐狸状血玉，突然他怀中大猫一声嘶叫，对着莫释的胸前挠了一爪子，便从莫释膝头跳下，跑出了房门，消失不见。
莫释一笑：“养了这么久，还不亲熟，当真是只畜生。”他从莫衡手中拿过血玉，“你这是如何得的，这血玉可是难得。”
“昨日在玉器店买的，见着雕工精细，便买了来。却不知你可对着血玉有顾虑没有？”
莫释看着手中血玉，放在手中抚摸，细细摸过这血玉每一寸：“并无顾忌……”
莫衡见莫释对着这血玉爱不释手，便是放下了心：“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很喜欢。”
莫释起身，走至里间，从安几上拿来千里望，递与莫衡：“你瞧瞧这玉狐狸底部刻了什么。”
莫衡将信将疑接过千里望与玉雪，用千里望看着血玉底部，只见底部镌刻着“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几个字样。
“却是镌刻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莫释接过千里望与血玉，确实是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莫释道：“你可知这是什么诗吗。”
莫衡摸摸鼻子：“却是不知的。”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莫释见自己念完了一整首诗，莫衡依然一副不懂的懵懂样，啐道：“对牛谈情。”
莫衡也为不恼，谁叫她确实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呢。她能认得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对她来说。
莫衡见莫释喜欢自己送的礼，想着无事，便告辞了。临走之际，莫释突然拉住自己的手，她回头看莫释灼灼的看着自己。
他拉着莫衡的手：“你……算了，无事，你走吧。”便放了手。
莫衡见莫释吞吞吐吐，没有说明白，也只得出了房门。
莫释见莫衡出了房门，将手中的东西扔进火炉中去，却原来是大猫的黄色猫毛。毛猫遇火便一瞬间烧了起来，飘出一股臭味来。
他拿出那块血玉，再次细细的看了看，而后捏在手心，骨节发白。他闭上眼，后背靠在椅背上，眼角留下一滴泪来：“原来如此……”
莫衡出了莫释的房门，并没有往自己屋中走去，而是出了院子，径直去找十四。她找到十四，先是问清莫释是在哪儿溺水而亡，十四说是木塔溺水而亡，而这木塔却是与坦桑坦列相接的一处边地。之后她便交代十四去查坦桑坦列的藏省姓沈的那户人家，看是否与莫释所说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