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奇郑重的点了点头。地上的柳燕儿忽的挺了起来,“公主,您这是在干什么?交代后事吗?”
九斤也一脸忧郁的看着柳萧萧。柳萧萧则低头看向柳燕儿,苦涩的笑道,“燕儿,你从小儿便进到了端阳宫,和本宫一起长大。我想你心里清楚,我从来也没把你看成个下人。本来,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只可惜,到了这里,你爱上了卡瓦奇……”
“不,不,我不爱他了,公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说出残忍的话来!”
“燕儿,”柳萧萧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说不说出来,还不都是一样?我说出来,不是更成全了你们吗?”
“不,我不要!”柳燕儿大喊着,用双手紧紧抓住了柳萧萧的手。转头,她看向卡瓦奇,“卡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家公主,求求你!柳燕儿来生来世,做牛做马,衔环结草报答您!”
“我明白!”卡瓦奇深深的看柳燕儿一眼,又看看柳萧萧,转身向宫门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柳萧萧在他的背后冷冷的说。卡瓦奇一顿,听柳萧萧继续说道,“去表现对燕儿的爱意,还是对本宫的忠心?卡瓦奇,你别忘了,你是你们家大王的奴才!”
卡瓦奇一愣,僵在了原地。
“太后一直对你们家大王图谋不轨,你知道吗?”
卡瓦奇稍一迟疑,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杀了你们家大王,让耶律德坐上龙位。”
卡瓦奇背对着柳萧萧,轻声说,“德王爷?他不会的。”
“不管他会不会,太后的主意都不会改变。这么多年,你们还以为她真的是个宽厚仁慈的国母吧?”
卡瓦奇低下了头,“那,属下这就是先杀了德王爷!”
“哈,你是他的对手吗?”柳萧萧冷笑一声儿,又说,“别傻了,耶律德不是敌人。本宫想的很清楚,本宫不死,要扳倒太后,你们便没有有力的证据。但如果本宫不幸被她恶意伤害……”
卡瓦奇明白了。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皱紧了眉头看向柳萧萧。一霎那间,柳燕儿也明白了卡瓦奇的意思。咕咚一下儿,她晕倒在地。
“燕儿妹妹!”九斤一声呼喊,连忙抢上前去,掐她的人中。卡瓦奇看看柳萧萧,又转头看看晕倒的柳燕儿,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燕儿和你家大王,”柳萧萧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只能选一个。虽然,我希望你选的是我的燕儿,但是,我更不愿意一个奴才对主子不忠!”
说完,她径自走回到寝宫去了。
临潢府里竟然传来了柳萧萧忽然病重的消息,正在大贺部落的耶律隆,简直难以置信的立刻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可是,回到临潢府的他,才刚率人走进崇武门,就看到耶律德已经面带戚容的带人,等在那里了。耶律隆心里一重,翻身下马,随手将手里的马缰,交给了身旁的副将。
“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会忽然病了?”耶律隆一边停也不停的,大步向前走着,一边着急的问来不及向他行礼问安好的耶律德。
“太医说,”耶律德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慢吞吞的说,“娘娘她思乡过切,所以……”
“思乡过切?”耶律隆忍不住回头,狠狠的瞪了耶律德一眼,哼的一声儿,发飙了,“你以为朕会相信你们这些骗人的鬼话吗?朕在的时候,怎么也没见她思乡过切?朕才离开多长的时间,她就思乡过切了?再者说,即使她真的是思乡过切,也不会病倒的这么快吧?”
耶律隆一边怒斥耶律德,一边飞快的向前走着。抬头,他又看到了站在后宫门口,迎接他的、面色沉重的卡瓦奇。他的心不由的又重了一下儿。
“哼,这些天,你留在宫里,是干什么吃的?”耶律隆看着卡瓦奇,不满的大声儿训斥说,“朕走的时候,是怎么给你说的?”
说着话,他的脚下可是更快了。卡瓦奇看一眼在耶律隆的身后,吃力的紧跟着的耶律德,心想,完了,大王又发狂了。看来,只要柳萧萧在,大王这容易发怒的脾气,都要时不时的发作一下儿。
不过,这次也太厉害些了吧?看这脚下生风似的,连德王爷那样的身手儿,都快跟不上了。
一边这么想着,卡瓦奇一边提足了气,紧紧的向前跟着。
“娘娘这病来的奇怪,末将每天都责令太医们来看娘娘,可是那帮窝囊废,似乎也诊断不出什么来。而且,娘娘什么都不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饭桶吗?”
耶律隆不满的瞪一眼卡瓦奇,已经走到了惜华宫的门口。这时,他又看到了站在宫门口的、无比憔悴的柳燕儿。还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柳燕儿和他走时,已经判若两人了。
只见她低着头,双目含泪,已经消瘦的,似乎一阵风都能被吹走了。看到耶律隆回来,她无声儿的屈膝,朝他行了一礼。她没有张口说话。但是,一见耶律隆回来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滚落下她的面颊。
此时无声胜有声。耶律隆知道,她已经说不出话儿来了。
看一眼几乎被悲伤打垮的柳燕儿,耶律隆不禁更加大了脚下的步子。惜华宫里,正在柳萧萧的窗前伺候的九斤,听到耶律隆脚步声儿,也连忙转头,屈膝行礼。
“大王,您回来了!”
耶律隆正一肚子的火儿,看到九斤,他再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滚!别让朕看见你。”
九斤委屈的身子一抖,乖乖的向着旁边挪了两步。抬起头,她才看到耶律隆双眼放光,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了。转头,她又悄悄看了看跟在耶律隆身后的耶律德和卡瓦奇。只见他们也都乖顺而理屈的低垂着头。九斤知道,他们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挨过骂了。轻轻叹一口气,她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