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将至,一大早白隐孚就不知闪到哪里去玩了,许是和隔壁的三娘学刺绣打发时间,许是上街闲逛闹事,许是来了戏瘾去翠庭楼听上几曲小调,她却不得而知。
兰京七夕节特别热闹,大街小巷早早开始了布置,万人空巷,平日不得见的舞龙舞狮锣鼓大戏戏班子,此时也成天的准备着。前厅平时客似云来,今日却门庭冷落,汍兰倒也不愁,只当早些关门歇着罢了。‘’
灯笼盏盏高挂之时,天已经全黑了,她也只道白隐孚是贪玩忘了时间,便不再多想,长纱敷面,掩去面容,融入暮色之中,纵身翻过高阁重墙,挺近允亲王府邸之上。重重高墙围幛,雕栏画柱,府邸内灯火通明人声熙攘。她跃下墙头,脚尖点地,轻功侧身扑前,迎面对上两个护院男丁,一个手刀自上而下,两人只来得及发出呜的声音,然后接连倒地。约摸半盏茶功夫,她已经从宅房云霄翻进亲王府,灼灼的烛火摇晃着,屏风后似乎有个男子,只能看见他负手背对着正在翻阅着什么。
她刚进入房间,只听见:“王爷,已经办妥了”一阵脚步慌乱,仆人退下。她刚要回身去看,却被次卧的一把扇子所吸引了。白玉光洁,上等的流苏全尾,六成狐骨扇,扇骨细细镂空着百花围纹,赫然,像极了自己送给白隐孚的那把,
正在她想要把扇子翻面端详是否有自己制作留下的名篆,却不想扇子一动就激发了机关,银针从扇子背后的书架里面飞出,划破空气,她猝不及防,一记银针没入肩背半寸。
男子听闻声音,赶紧熄灭烛火,隐藏身迹,涌进的守卫层层保护。左肩一阵发麻,她知道银针多半有毒,脑子已经开始有些发胀,尝试牙抵舌尖让自己因疼痛清醒,可左肩仍然失去了知觉,失去惯用手,她用右手持剑勉强打杀了两个护卫,剑却不慎被挑落掉地。
拉着胳膊扭肩被控制住,跪倒在地上,护卫扯下面纱,高昂的面庞有月光照耀,男子清楚的看清女子姣好面容,赶忙又将自己藏进屋内黑暗更深处。
“罢了,今天过节,”男子发话,示意松绑,汍兰趁守卫松懈,一记手刀劈晕一个,翻墙逃离。
允亲王冷冷发呆,想张口强辩解些什么,还好,阿兰没有看清自己的长相,木讷的轻坦:“白允孚啊白允孚,阿兰终究是不会记得你了。”
汍兰抱着长袍半臂嫣红,她从地下暗格进入了隐云阁,渊黎见他如此狼狈的赶来,连忙命人烧水备药。取出银针的脊背,伤口的周围因为毒素变成了青黑色。侍女扶她坐入药缸,浴盆澄黄的药剂被污毒染成了黑色。她看着血液染红的衣襟,心想这血可太浪费了,能制作多少血酿子啊,都是钱啊!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来药剂已经变凉,简单包扎排毒消肿的伤口,她更衣出阁就往酒场赶,发觉已经是后半夜了。渊黎未拦住她,摇头无奈道:“兰丫头,师父的教诲全然都忘却了,唉。”
还没有赶到酒坊时,就在街前小桥遇到了白隐孚(化名)他坐在小桥石墩上,摇着小腿,猛一看她回来了,兴冲冲跑向她,喋喋不休地向她诉说一天的所见所闻,奇闻异事:类似于妓院失火啦,殉情的跳湖的野鸳鸯什么的。
“小白,我送与你的骨扇在何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出言问他。
“扇子我一直贴身带着,和小像摆在一起,”他献宝似的从胸口处掏出扇子,面上眉飞色舞,内心已经揪成一团,忐忑的等待她的回话。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暂将内心疑惑压抑下去,淡然道“也好”天刚想补充什么,却被唠叨的白隐孚打断了话语:“阿兰,还能赶上最后的烟花。”
“烟花,不是小孩子看的吗?”忽的,冰凉的手再次被牵引,暖流漫遍全身,多年以前,他也曾这样拉着这般模样的姑娘,在漠北熬过最苦的日子。
白隐孚拉着她停在陌水河畔,拥闹的人群把他们俩挤得贴近,刻薄的面庞染上星点的红晕。“看,”他指向天空让她去看,红紫色的火光呈辐射状晕染半边天空,金星点点缀满天际,照亮了两人面庞“阿兰……”
有人尖叫有人喧闹,年轻男女相拥相抱,熙攘的人群携老扶幼,汍兰对两人紧握的双手,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