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家老祖不放心自家孙子的闭关,希望柳浮生留下来,照看程秋硕。
程紫砚似有不舍,但事关自己父亲,程紫砚最后还是同意了。
结果就让柳浮生一个人郁闷,你们都同意,但还没问过我啊。
然而,让柳浮生哭笑不得的是,程家队伍走了不到五天,程秋硕出关了。
程秋硕一扫闭关前的阴霾,整个人精神抖擞,气势如虹。
行了,别嘚瑟了,没有人会来给你庆祝的了。柳浮生腹诽道。
待确定程府除柳浮生和下人们再无其他人后,程秋硕不得已收敛了自己的得意,看到柳浮生悠哉悠哉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柳无名,终日呆在府中有何益处,年纪轻轻,竟然如此不求上进,如今不过人元境,羞不羞惭?”
柳浮生瞬间懵圈了,我没惹你啊?干嘛怼我?不就是突破到了天元中期嘛,犯得着在我身上找成就感吗?你确定要和我比修为?
柳浮生没把程秋硕的话当回事,还是孩子嘛,且让他得意一会呗。
既然程秋硕出关了,那执法队的事就交还给正主了。
至于柳浮生,在一番收拾后,就开始朝狩元区进发了。
一个月后。
虽然程家队伍不过先行数日,加上队伍冗杂,柳浮生并非不能一鼓作气赶上,但是程家队伍中已有三名天元强者,队伍的安全有保障,柳浮生并不担心。
再者路上同行之人众多,独行者不少,柳浮生也无所谓冷清和孤单。待柳浮生赶到边区时,他已经是一支冒险者小队中的一员了。
和其他冒险者一样,从没来过边区的洪泽小队成员都显得异常兴奋,但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他们又显得无比谨慎和小心。
洪泽小队中除了柳浮生外还有五人,修为最低的柳浮生如今也是地元境初期。队领是大顺城之人,名为李己,地元后期。
此时,李己异常冷静,自己等人绝不是第一批抵达边区之人。目前他们对边区一无所知,如果要尽早进入狩元区,靠他们六个人的能耐是不行的。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他们冒险者的身份,所以,他们要尽快找到冒险者公会,透过公会,他们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而作为唯一一个熟悉边区的人,柳浮生知道,李己的想法是对的。
何为边区?理论上边区就是十城之外围,其地域之广袤是难以估量的。但他们必须明白,这个外围里还包括了兽族的领地,因此,边区并不是想象中的安全。
边区的守护者们自然无法将所有的地域都护卫进来,真正安全的区域是以十万山岭为起点,往外推进五千里。五千里之外,便是兽族之地。狩元区,就是安全区以外,兽域之内,由边区守卫者强行开拓的地盘。
目前,边区以元兽为打击目标的狩元区共有二十个,剩下的都是普通的兽区。
不过柳浮生并不认为找到冒险者公会就能早点进入狩元区,按照洪泽小队的战斗素质,起码要在普通的兽区坚持超过两年才有在狩元区活下去的资格。
如今安全区内由于大量冒险者涌入,人口激增,资源紧张,这就逼迫修为不一的冒险者们进入兽区,从而获取足够的资源,在经历前期大量的战斗之后,一些修为强悍的冒险者会选择进入狩元区。
柳浮生当时就惊讶于族老们的魄力,竟敢将十城的冒险者投放到混乱的战场中,须知,在混乱的战场里,最难掌控的是人心。冒险者一旦见血,势必疯狂,意志薄弱者,必定崩溃,此时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当时族老们没有将后面的规划全盘托出,直到目前,柳浮生也只知道,安全区内的冒险者们必定能找到冒险者公会,也一定能见到执法队。
走在洪泽小队身后,柳浮生有意无意地观察身边一脸坚毅的守卫者们,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如今却是连痛快战斗都不能做到,遮遮掩掩,隐迹于冒险者之间。
“呵呵,一个替新异人说话的人族,一个和兽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族,还值得同族信任吗?如果信仰能够封锁一个人的行事好恶,强行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信念,那么这个人不需要同族信任与否,其他人只需要坚守信仰就可以了。用信仰来绑架一个人,手段不比任何暴力高明而彻底?”
“而自己,虽然在人族信仰的战车上走过了六十年,指点一切,有悖于人族利益的,偏离人族方向的,都是需要打击的,但到头来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曾经被要求奉献和牺牲的人换做自己,自己的信念被试图碾碎。”
信仰如神,信念如心,没有信念哪来的信仰?被要求着违背自我,与摧毁信仰根基何异?那些被逼疯狂的人啊,其实是他们愿意疯狂的吗?既然毁灭了自我,又哪里有改变的可能?或许人可以为信仰让步,但不能为信仰而疯狂。
既然自我已经经历了变化,就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一个人。一切被树立起的观念和形成的习惯,都是自我通过认知后的结果,和所处的时代环境有很大关系。
也许你在享受着这个时代的便利,又在挑剔着这个时代的局限,并缅怀过去时期的真善美。也许你讨厌改变,心底里还有坚守的底线,表面却不得不顺应这个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没有突破底线之前,都习惯了顺从。
什么时候开始,柳浮生顺应时代的号召成为一个斗志昂扬的人族,以人族利益高于一切行事。当时代变迁,人族已经脱离了风雨飘摇的窘迫,还企图用当时人族的理念去要求柳浮生时,柳浮生开始抵触。
你可以指责他变化了,但人是不能自己改变了却要求别人一成不变的。
柳浮生还是那个柳浮生,平凡的柳浮生,在人族需要的时候会站出来,如果要将其推至神位,让其一切行为都符合人族的最高利益,这不现实。换作是真正的神袛,也不可能完全回应。
李己没想到,他们找到的冒险者公会仅仅是一个分会,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以边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一个冒险者公会据点又怎么能够协调好四方的冒险者。不过,以洪泽小队目前的境况,哪里在乎它是总会还是分会。
只有经历了执法队诞生经过的柳浮生才会明白,这冒险者公会化作四大分会背后的含义。难怪连程紫砚也会说,冒险者公会背后站着战元殿。
以战元殿自降身价来邀请城主府分配人手,城主府都敢以城民的名义将势力滔天的战元殿使者晾个三五天,偌大个冒险者公会,就算是闲散人员组织,但以其庞大的修者基数,何至于在战元殿来使一露面就要恭敬出迎,当下就允诺整体搬迁。
再者说了,短短一个月,冒险者公会的领袖们再快,也不过是早柳浮生几天抵达边区,这四大分会竟是一日之间凭空出现的不成?
柳浮生等人好不容易挤进这冒险者南区分会,还没稳住跟脚,就被往外走的修者们大力推开。
洪泽小队成员还没开口,其身后的修者就骂开了。
李己强忍心头的火气,抬头看清了迎面而来之人的面孔。
也不用李己考虑自己等人是否认识,对方就已自报家门了。
“周家办事,闲散人员退开!”
哪个周家?李己不是大久城之人,显然没反应过来。对方一看李己无动于衷,登时大怒,手中粗硕的铁索猛然朝着李己身上砸来,一旁的柳浮生早有准备,将李己往身后一带,左手抽出背后的砍刀往前一格,轻轻地抵御了铁索的冲劲。
被拉到一侧的李己惊出一身冷汗,堂堂地元后期修者,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家奴欺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己抽出自己的长剑,稍注入元力,朝搭在柳浮生刀上的铁索猛地一挥,粗大的铁索就此断开,一截落在地上,另一小截还被对方拿在手上。
“谁家恶奴,敢在人前动粗,你有胆再动一下,看我敢不敢在你身上留点印记!”
李己原本不是冲动的人,同样知道对方身后有人,但是他无法忍受被人欺辱的滋味,至少在他踏入地元后期之后,还没有人这般挑衅于他。
柳浮生看了李己一眼,把刀收回。
站在洪泽小队身后的修者,一看李己发飙了,一个个都停住叫骂,静观事态发展。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里随便一个元修就敢顶撞自己,想他周家,在大久城声名显赫,如今行走在外,先是有修者偷盗他们的物资,如今又有修者公然恐吓,真是气煞人也。
“你是何人,我周家在此抓捕贼人,你要挡我去路,可是和这贼人一伙的?周家听令,如果眼前之人敢动手,一并拿下。”
对方为首之人发话了,身后十多人齐声应诺,声音之大,竟将公会之中其它位置的人惊动,一时间,场中双方成为焦点。
“周家?我没听过,自然也没见过如此跋扈的家奴,我自认不是你们的对手,但这里也不是你们周家,这里是冒险者公会,你们公然在此行逞凶,是在欺我等无人么?”李己毫不示弱,既然都已经豁出去了,就不怕再闹大一点。
对方的嚣张气焰瞬间萎靡下来,待扫视四周,见多是场外看热闹之人,隐隐地嚣张劲又上来了。
“少拿冒险者公会压我,你们真有几人敢和我周家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