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能准备好两套令人满意的衣服,我便带你去。”阿九很清楚音音的行事风格,就算不答应带她去,她也会偷偷跟去,既然如此,不如卖她个便宜。
音音当即眉开眼笑,胸有成竹道:“当然能,挑东西我最拿手,我最独到的就是我的眼光了,您给想容姑娘的那块玉,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看不到衣服,你这三天都乖乖在家呆着!”阿九板着脸孔威胁道。
音音抿嘴笑,知道自己又犯了阿九的忌讳,听她没再追究,连忙点头:“我这就去。”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出了大厅。
“你还带那个麻烦精去啊?”寒川对音音一直没好感,讨厌她闹腾又多事,尤其是偷偷溜进王府给阿九带来的麻烦,让他更是反感。
“小女孩嘛,好奇心强,多折腾几回就乖了。”
刚说完,音音气喘吁吁地折了回来,抱着门柱子喘气:“小姐,男装还是女装?”
仿佛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音音对着寒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阿九时,脸上迅速堆出笑容。
“女装。”
“好嘞。”对着寒川又是一记白眼,音音心满意足地走了。
寒川对音音的反应并不在意,让他很惊讶的是阿九的回答,她竟然要穿女装去藏娇阁。阿九在藏娇阁,除了扮想容跳舞时穿上女装,精心打扮外,其他时候基本以男装示人。
这次竟然破了例,这让寒川突然对这个约了阿九的人,有了那么点兴趣。
“明天要见的人我认识吗?
“他送来的信你不是看过吗?”阿九很是惊讶,她以为他知道。
“嗯,并没有落款。”寒川十分警觉,别人与阿九来往的信件他都看得十分仔细,绝不漏掉任何有用信息。这封没有落款的邀请信,他本就十分怀疑,看阿九看到信时很开心,才放了心。
阿九语重心长且十分无奈地说道:“寒川啊,你倒应该学学音音,多逛逛多看看。你可知,近几年大邺北狄两国,时兴仿谁的字,谁的画?”
“我关心那些酸秀才做什么,再说了,所谓的传世名字名画,也不见得有多好,大多是沽名钓誉之辈互相吹捧罢了。”寒川不以为意。
阿九知他醉心武学,心思单纯,识文断字只是为了方便沟通消息,便不再与他争论:“戚牧哥哥心胸豁达,听到你这番话,大概也不会生你的气。”
“戚牧……是那个戚牧?”
“我们认识很多个戚牧么?”
寒川愣了愣:“他还活着?”
阿九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但她心里明白,不怪寒川这么想,寒牧身体羸弱久病缠身。当年她走时,他已卧榻三月奄奄一息,当时传言戚家正悄悄为他准备后事。
“他能熬过来实属不易,不知现在身体如何。寒川,你找罗叔,把他那根千年雪参讨来。”
“那雪参是留给你的。”
“他当年对我的好,还不值一根雪参么?”见他不言语,没有要去拿的意思,阿九耐心劝道,“我拿罗叔不给,罗叔信你,你就说是给我用的。拜托你了,寒川……”
阿九轻易不撒娇,一旦撒娇起来,身边人是无力拒绝的。寒川脸一红,抿着嘴皱着眉,勉励抵抗,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寒川讨来了雪参,音音也圆满完成了任务,第二天刚入夜,阿九便开始梳洗打扮。一阵杏黄薄纱裙,头上挽了髻,额前珠帘,发间一只紫钗,清丽脱俗,清纯逼人。
音音的少女心起,也给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一身粉裙,头戴珠花步摇,很是精致好看。
寒川看到两人均是一惊,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再见音音与上次一样,又是穿的比阿九还要奢华,便有些不满了。
阿九用眼神制止他发牢骚,牵着音音的手上了马车。寒川驾着马车直奔藏娇阁,到了后门后将她们扶下来。
趁下车的间隙,音音偷偷问寒川:“小姐今晚是要见意中人吗?”
“胡说什么!”寒川压低了声音否认,语气十分强硬。
“我哪里胡说了,女子只有见意中人时才会这么刻意打扮。”
“肤浅!”寒川瞪了她一眼,紧步跟上阿九。音音挨他的骂挨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
姝曼早已等候在此,见到阿九后惊艳道:“我早就说咱们阁子里有五美,你说是不是?”她仔细打量阿九,倒让阿九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再胡说,舅舅那我可不敢说你端庄稳重能当大任了。”
这个威胁非常管用,姝曼立马不再吹嘘,拉着她的手进了藏娇阁。时间尚早,阁内人还不多,俩人简单逛了一圈,便去了账房。姝曼将最近的账目都拿了出来,留阿九查看,她先去忙了。
过了半盏茶功夫,音音便坐不住了。
“小姐,一会儿有人唱戏吗?我刚在大厅看到戏台子了。”
“嗯,今天是简兮姑娘的主场,简兮姑娘爱看戏文,也爱唱,身段唱腔都很好,所以她的主场一般都是唱戏。”阿九轻描淡写地说着,头都没抬,但能猜到音音此刻有多蠢蠢欲动。
“小姐,简兮姑娘一般都唱什么戏?”
“适合阁子里唱的,无外乎才子佳人,风尘侠女什么的。”阿九继续看账本。
过不多时,阿九的桌前多了一盏茶,音音陪笑着道:“小姐,您渴了吧,喝点茶。”
“放着吧。”阿九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账本,等到茶放在了桌子上,她才漫不经心地说,“你若无事,就去凑个热闹吧。”
“好嘞!”
阿九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寒川此时走进来,禀告:“人已经来了。”
“好。”阿九整理了衣服,拿上雪参,朝三楼的厢房走去。走到门口后,阿九突然停住了步子,脚有千斤重般,迈不出去。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态,准备抬手抠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袭白衣,头戴白玉,面容苍白,但神色安然,几年不见,他仍是这般出尘之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戚牧莞尔一笑,老友见面,份外动容:
“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