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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布雷德将军

我只见过布雷德将军两次,第一次就是在圣蒂诺城的时候。虽然奥马尔?布雷德已经去世多年。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在天镜战役上的反败为胜,也成为全国人竞相传颂的英雄事迹。长子克里尼?布雷德已经于一年前病逝。如今,所有家族的荣誉和全国的军权都集于安德烈?布雷德一身。

当我骑在马上,跟随着布雷德将军和他的亲卫队一起入城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能认识西尔这么个好朋友。当然,这是个玩笑话,我和西尔的友谊不仅仅于此。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太兴奋了。能够迎接布雷德将军的本来只有圣蒂诺城的城主格利戈和格里菲特家的人。但是西尔却把我带到了马队中。

那天一大早,城里迎接布雷德将军的队伍就在日光湖边上列开了阵势。队伍的最末尾,是城里的各个护卫部队,队伍的中间是城里的当值官员。而队伍的最前面,则是城主格利戈。因为阿莱斯?格里菲特和安德烈?布雷德爵位相同,便不在迎宾之列。于是,西尔作为格里菲特家的代表,和格里戈站在了同列,我也因为西尔的关系,和他站在了一起。

本来迎接的人只有这些。但是当消息传到城里的时候。在皇家学院学习的贵族学生们,和城里的许多居民也都来凑热闹了,大家排在了护卫队的后面,从日光湖一直排到了城门,希望一睹赫赫有名的布雷德将军。

队伍刚刚列好,就听见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格里戈城主对西尔赞叹道:“布雷德将军真是很准时啊,果然有大将风范!”

“那当然的,舅舅无论公事私事,从来不会迟到,无论对待什么级别的官员,他都会准时。”西尔有些得意的承认着城主的话。

“是,是,格里菲特先生。一会儿还是请您一起和我陪同将军视察吧?”

“这个,城主大人。我没有官职,这些国家的公事,我还是不便参加的。”说罢,西尔回头冲着我挤了挤眼睛。我不禁有些好笑。城主的意思我明白,他想借着西尔和布雷德家的亲戚关系,在视察的时候会方便很多。其实,圣蒂诺城在各方面都发展的很好,可以说是全国的典范,但是城主格里戈是个格外小心的人,总是希望处处完美,所以他这样的做法也为大家所理解。西尔大概也看出了这个意思。我知道西尔其实是想一起去的,不过他却装模作样的推托着,不过西尔却不是摆什么架子,他只是觉得这样逗逗城主很好玩罢了。

最后西尔玩笑开够了,过足了瘾,才“勉强”答应了城主的要求。这时,布雷德将军的队伍已经进入人的视野了。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在明媚的日光下映衬下,马队闪烁着光亮。虽然人数不多,马队仍然摆着阵势,跑起来队列整齐,让人感觉犹如千军万马在行进。安德烈?布雷德将军在马队的最前面。他全身的金色铠甲,铠甲的胸口处,雕刻着布雷德家永远的象征,巨大的骑士重剑花纹。在他身后,全身银甲的骑士们紧紧跟随着,一个个也是精神抖擞,威武挺拔。

很快,马队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布雷德将军一勒马,身后的骑士们也作着同样的动作,连这样的动作都整齐划一,让人不禁从心理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帝国的大将军!

接下来便是例行公事的接见礼节了。在这些之后,布雷德走到了西尔的面前,微笑着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又长高了啊,大小伙子了。你妈妈怎么样?”

“妈妈他挺好的,和父亲一起在家里等着您去呢。”西尔毕恭毕敬的回答着,甚至还带着些许腼腆。我很惊讶西尔居然这么老实,很少见到他这么说话,在圣蒂诺城,只有在他母亲的面前,西尔才会如此的乖巧。

“呵呵,等我办完了正事,就到你家里去。对了,你的剑练得怎么样了?”

“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呢,舅舅忙完了过来指教我一下吧。”

“好的。这位是?”布雷德将军的眼神移向了西尔的身后,我所站的位置,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慌忙做出了一个微笑。现在想来,那个微笑应该相当难看吧。我犹如木偶般的伸出手去,忘记了本应该有的礼节,其实我不应该伸手,应该先鞠躬,然而我却紧张得忘记了这些,手僵在一半,不知道如何收回来。“舅舅,我来介绍,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凯尔曼?科里亚,他是我父亲的学生。”

“嗯,你好!”布雷德将军伸出了手,握住了我的手。他微笑的端详着我,这举动令我放松了下来。对我来说,这真是莫大的殊荣,大名鼎鼎的安德烈?布雷德将军,居然和我握手!我想,如果不是后来我成了皇帝,我恐怕会靠着这个握手的殊荣,在那样的荣耀里生活一辈子了。

近处看布雷德将军,更是让我惊叹。他个子不算很高,却很结实,虽然金色战甲将他的身体保护的密不透风,但他在如此沉重的铠甲包裹下还能行动自如,想必体格一定非常强壮。我想象着他坚实的肌肉,真盼望自己也可以拥有这样的体魄。不过,当见到他本人的时候,最令我感到惊讶的还是他的面孔。许多人都战士们想象成眼神冷冽,相貌凶恶,举止粗野,充满了杀气的形象。然而,布雷德将军却是面目慈祥,如果只看他的脸,你不会想象到,这是帝国的最高将军。我想,很多人都会把他和格里菲特家那样的学者归为一列。从这点来说,西尔在格里菲特家却算是长得英气逼人,像个驰骋在战场上的人。

“凯尔曼?科里亚,科尔德?科利亚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叔叔。将军您认识他吗?”我有些惶恐,没想到将军居然知道叔叔的姓名。

“在天镜湖上的时候,他是我的护卫队长。他现在还好吗?”

叔叔参加过天镜神伤战役?叔叔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我快速的在脑中思索了一下,立刻回答将军:“他现在是卡瓦城的护卫司令官。”

“嗯。”将军点点头。“那个时候他在我身边,尽职尽责,也很勇敢,在多次的战斗中不仅保护了我,也展现出了了不起的才能。战争结束之后,我本想把他带的皇城,让他担任更重要的职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坚持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卡瓦城。不过,人各有志,我也没办法勉强了,真是有些可惜。”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黯然,那个时候,正是我的父母去世的时候,叔叔是为了照顾孤苦伶仃的我,才回到了家乡的。“代我向你叔叔问好吧,告诉他如果他愿意,仍然可以来找我。”将军微笑的对我说着。

这之后,我们便列队走向了圣蒂诺城。

在人们夹道欢迎和热烈的欢呼声中,我们跟在布雷德将军的身后。这热闹的气氛让我产生了错觉,仿佛所有的欢迎与掌声都是献给我的,我就好像凯旋而归的勇士一样,接受着人们的祝福。这时西尔在我身边说着:“总有一天,我也要获得这样的殊荣。”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

在这之后,我就没法再跟着队伍了。毕竟只是西尔的朋友,大人物们办正事的时候,我就只能回到学院等待了。西尔则趁机跟着将军去听听他一直想听的国家大事。

当晚,城主在城堡里举行了正式的欢迎宴会了,再一次,城里的达官显贵们纷纷到场,甚至就连最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阿莱斯?格里菲特院长和夫人也来了。当然,也少不了西尔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这一次彻底的表现出了家族的自豪,紧紧跟在父母和舅舅的身边,对宴会上争相敬酒的人报以优雅的笑容,举杯回应,四处招呼,与人谈笑风生,仿佛自己是这场宴会的主人一样。不过后来我才发现,他这样的表现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家族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今天连艾米莉都来了。我不禁有些好笑,这家伙,在心爱的人面前竭力表现着自己的优秀。不过,任谁都看得出,艾米莉是完全的在应付,她对于西尔介绍的人,只是报以礼节性的微笑,连话都懒得说。

等到所有这些例行公事般的仪式结束后。宴会上的人们开始互相攀谈起来,聊得无非都是什么打猎游玩的事情。阿莱斯?格里菲特和夫人也借故离开了宴会,剩下西尔陪着不得不留下来的布雷德将军。

“呼,累死我了。”西尔走到站在阳台的我身边。“你可真会挑地方啊。这地方不错,没人打扰,空气清新。”

“将军大人呢?你不用陪着了?”

“不用了,舅舅和他的卫队在一起呢。哈哈,想不到舅舅这么个直性子的人也挺机灵的。哪个贵族都不敢和那些舞刀弄剑的人在一起,舅舅在那里反而自在。”

“对了,艾米莉呢?你也不陪着她了啊?”我好奇西尔居然会丢下艾米莉一个人。

“早走了。”西尔悻悻地说。他呷了一口酒,语气又兴奋起来。“你知道舅舅来干什么的吗?有大事哦。”

“什么大事?”我一听来了兴趣。

“别传出去啊。”西尔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全国扩军法吧。每年,各地领主可以自行招收士兵,也要向皇家输送部分招收人员。如果发生战事,则各地的战士都要归帝国调遣。”

兵甲勤王,这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法令颁布以来,各地都在积极地扩军。几年下来,任意一个城市的兵力都非常可观了。在家乡卡瓦城,叔叔便负责具体的招兵工作。

“你也知道我的祖父是为什么辞官的吧。”西尔继续说着,“说老实话,我很同意祖父和父亲的观点。人心是不足的,让地方势力拥有军权,前几年可能大家都甚于帝国的威严,没有什么动静。可是,随着军权的扩大,有多少人能够忠于皇室呢?”

“但是就算这样,各个地方势力也都没有帝国的力量大吧。不是有规定么,不能超过帝国的直属兵力。”

“那只是规定而已”西尔摇摇头。“你知道戴里尔王吗?”

“你是说,皇帝的三弟戴里尔皇子吗,那个传说因为毒杀皇兄而被放逐的皇子。”

“嗯,戴里尔王的许多事情,在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而那个时候在皇都的我们知道的比别人更多。其他人只知道他在二皇子斯潘德死后自愿放弃了王位竞争。其实另有事实。那个时候品德高尚,能力超群的二皇子已经被认为是继承人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被毒死了。于是人们开始怀疑大皇子和三皇子了。但是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三皇子戴里尔那个时候在人们的心中评价很不好,所以,更多的人推断是三皇子干的。不过没人找得到没有证据,而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先皇将三皇子送到了帝国东北部地区,只是在名义上封王而已。而大皇子,继承了皇位。不过,戴里尔却是个很工于心计的人。在东北部地区,他逐渐取得了权力,等到大皇子正是成为皇帝之后。戴里尔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为了安抚他。皇帝不得不承认了他的实权。”

西尔讲述着王国过去的秘密,这些,对于我们那些远离国家政治核心的人,真的是头一次听闻。

“你是想说,戴里尔王会有什么举动吗?”

“不光是他,许多地方都出了问题。但是戴里尔王的影响力很大,恐怕很多地方都是听命于他的。一年前,我的另一个舅舅,克里尼?布雷德去世之后。有人秘密向帝国禀报,说各地方势力上缴的军需数目并不正确,他们隐瞒了真正的数目,少缴了很多。而且,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这一年,而是从前几年开始就有的。开始的时间几乎和兵甲勤王的政策颁布的时间差不多。于是,舅舅便向皇帝请命,到各地巡查。在到这里之前,舅舅先去了戴里尔王的辖区,不过据说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一切都显得很可疑,但是却没有确是的证据。连之前密报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查能查出来吗?”我有些疑惑。这样大张旗鼓的出行,各地方提前都会知道,难道不会做些什么准备?我不禁想起叔叔来,不知道叔叔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在我记忆里,卡瓦城这座不大的城池居然在城外驻扎着相对数量庞大的军队,也确实让人惊讶。

“这些事情,我也只能听听,却不能参与,顶多像白天一样跟着去阅兵,没办法继续参与。舅舅会在这里待两三天,我已经跟他说好了,等正事忙完,让他再指教我一下重剑的技巧。你也来吧。”

布雷德将军换下了他那身金甲,穿上了一般士兵的布料外衣,两条结实的臂膀露在外面。此时已经是秋天的夜里,天气已经转凉了,将军也丝毫没有觉得冷。他站在学院后面的庭院中,周围布置好了木制的假人,原来的铁人已经搁置到了一边。布雷德将军知道西尔的父亲讨厌练武,木人不容易发出声音。

将军舞起重剑,并不快,却非常有力。重剑在他的身边挥出了一阵阵的剑风。站在木人圈外的我们也能感觉到劲风扑面。当剑风消失,周围的木人早就被砍成了两段,布雷德将军已经收势站在了那里。我和西尔已经看得是目瞪口呆,眼前仿佛产生了幻觉。就好像将军站在战场之上,周围是已经倒下的敌人,胜利的光辉在他的身后闪耀。

“重剑的优势在于重量,即便剑刃不锋利了,它的威力依然存在。重剑也可以达到很快的速度,但是那对使用者有着力量上的苛刻要求,而且,这全力的一击之后,我们也失去了及时应变的机会。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全力的一击最好不要用。当面对许多敌人的时候,我们要学会如何把握力量,控制力量,这样才能使重剑在每一击之间流畅的变换。西尔,你的力量还可以了,基本达到了要求,但是仍然有待加强。如果应对不同的战阵,就要学会灵活的分配力量。”布雷德将军对着满脸崇拜的西尔讲着重剑的道理。说完这些,他又看向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我虽然是帝国的大将军。但是对于枪术,我只能说是一般。不能给你太多的指点。不过,你的叔叔却是个枪术高手,我曾经想让他来担任枪骑兵部队的队长,不过他拒绝了。等你回家的时候,可以和他多多请教。但是无论什么武器,什么战法,在战场上,重要的还有一个,就是气势。这个气势不是指虚张声势的气势。气势,是建立在你已经拥有的力量的基础上,建立在你的信念上。在过去许许多多的战争中,敌我双方的人都会奋勇作战,在这一点上,真的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我究竟为什么而战?为了复仇?为了家园?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正义?这一切,都是气势的来源。如果你们找到了自己的信念,那么,你们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当然,也许你们现在很难找到那些战场上的感觉,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可是……”说着,他停了下来,轻微的皱了皱眉头,“未来又有谁能知道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布雷德将军,当这次巡查完成之后不久,他就以身体不适的原因辞退了帝国统帅的职务,在皇都的家中休养了起来。这次见面,让我深深地敬佩这个伟大的人物。尽管没有亲眼看到过他在战场上的英武。但是当他这个人站在我的面前时,他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威严,高尚和正义,让我为之折服。多年以后,当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虽然他已经须发花白,可是他所拥有的一切仍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很消失。虽然那个时候,他与我们敌对,可是我毫无对待敌人的感觉。

他就如一个伟大的丰碑一样,让我想要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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