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后,雪莱感觉到不知道从哪里吹进一阵风,没有吹动那扇巨大的木门,但煤油灯却一下被吹熄,她的周围顺便变得一片漆黑。
“爸爸,爸爸……”
她的腿软了下来,瘫倒在地上,不断喊着齐思特,即使自己就站在门口但依然没办法从地上站起,雪莱大哭,虽然之后再也没听到深处传来呼救的声音,但还是不断有血腥味从那里传来。
整个地下室都是雪莱刺耳的哭声,这里的空气本就稀薄,渐渐雪莱的脑袋变得越来越麻木,没过多久,哭声从地下室消失。
之后雪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还是在那个地下室,但她已经不害怕了,因为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抱着她,走向地下室的深处,里面是女仆汤姆,正处理着早上买来的鸡鸭。
“老爷好。”
汤姆冲着父亲笑,但笑容却很奇怪,父亲也对汤姆笑,但确是阴森的笑。
“爸爸,我讨厌这里的味道,我们出去吧。”
雪莱搂着齐思特的脖子,对他哭诉,齐思特没有回答,依然抱着雪莱,往汤姆的身后走去,那里是一片更加漫长的黑暗。
“爸爸,我们去哪?”
齐思特依然没有说话,面向那片更深的黑暗,从里面传来一个雪莱熟悉的声音。
“救命……”
但那声音却显得无力极了。
“爸爸,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雪莱闭上眼,趴在齐思特的肩头,越靠近深处,声音就越清晰,突然一只手紧紧抓着雪莱的裙子,扯着她,似乎想将她从齐思特的肩头扯下。
“啊!”
雪莱惊醒过来,额头冒着冷汗,她一扭头,发现自己的裙子正被蚊帐勾着,自己躺在床上,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那只玩具熊。
就在这时,从客厅那里传来齐思特的声音,将雪莱从梦与现实的交替中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她吓得一激灵。
“我不同意。”
齐思特的喊声很大,但在雪莱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那样的文静,从来都不会再别人面前大喊大叫。
她拉开自己被勾住的裙子,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门口,她没有着急出去,而是趴在木门边,偷听父亲讲话。
“你们在我的家外面设置摄像头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为什么我的家里还有摄像头,我的隐私呢?还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监视我?”
齐思特貌似已经气到了极点,他用力的拍打茶几,把偷听的雪莱都吓了一下跳。
“别生气齐思特博士,至少我们用摄像头救了你的女儿不是么。”
“这不是一回事,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在未经我本人的同意之下安装了这些室内摄像头,我在家里的私人生活无异于全都曝光给了情报局看,说吧,你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怕我和情报局之外的联络?”
“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因为是机密,所以我不能说。”
那人似乎点着了一颗烟,向外呼了一口气。
就在雪莱还趴在门口偷听,突然齐思特推开了雪莱房间的门,雪莱一个没留神摔倒在地上,正好倒在了齐思特脚边。
齐思特这次没有去扶雪莱,看着倒在地上的雪莱自己爬起。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回你床上去。”
“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床上躺着,消磨消磨你那胡闹的精力,免得你又去胡闹。”
雪莱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柔的父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暴躁,齐思特粗暴的关上了雪莱房间的门,雪莱嘟着嘴,看样子对齐思特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还是很老实的回到自己的床上,抱着玩具小熊,和它对视着。
至于父亲和外面那个人说了什么,雪莱依然不知道,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应该是父亲和那人聊完了。
雪莱站了起来,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露出了脑袋向外面偷望着,当她刚准备出去寻找齐思特的时候,穿着西服的齐思特挡在门前,将门一把推开。
“啊!”
雪莱吓得尖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将小熊挡在自己面前。
齐思特也没说些别的,他叹了口气。
“吃饭吧。”
雪莱将小熊放了下去,跟在齐思特身后。
负责午饭的女仆在完成了午饭之后就回去了,雪莱坐在齐思特对面,齐思特安静的吃着饭,虽然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雪莱知道,齐思特今天心情很差。
“雪莱。”齐思特呼唤着雪莱的名字。
“嗯?”雪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去地下室,我嘱咐你多少遍要离那地方远一点的,还有,你哪里来的钥匙。”
“钥匙?门没上锁啊。”
雪莱一脸惊讶的看着齐思特。
“没锁?”齐思特皱着眉,“不可能,那里……”
“对不起……”
没等齐思特说完,雪莱就开始道歉。
“你从里面看见什么了没有?”
雪莱疯狂的摇头。
“没有,我一直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行了,你只要记得以后千万别去地下室就好,那里很危险,很多堆积了很多杂物,尤其是煤油灯会点着一些东西,还好这次你没有进太里面的地方,不然可能会变得很危险。”
“嗯。”
雪莱点了点头,答应了,她没敢问地下室传来的味道是什么,也没敢问为什么哪里会有声音,她再也不想知道关于地下室的一点点情报了,永远都不想。
吃完饭,雪莱和平时一样,回自己的房间睡觉,齐思特将碗筷收拾了一下,一般吃完饭之后的洗完工作都是齐思特来做的,偶尔雪莱会在旁边帮忙。
收拾完东西的齐思特,推开了雪莱房间的门,发现雪莱已经睡了,他悄悄将门管好,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找出一个仪器,拿到客厅。
他将仪器打开,不一会儿,从仪器里发出声响,齐思特跟随着仪器的指示,在花盆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然后继续去寻找下一个。
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雪莱的十一岁生日依然和之前一样,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除了桌子上会多出一个蛋糕之外和平时再无两样,今年是巧克力蛋糕,去年是水果蛋糕,前年是什么雪莱已经记不清了。
这蛋糕是齐思特专门请西亚最好的糕点师定做的,就连齐思特,都会忍不住多吃两口。
至于那天地下室的事,齐思特再也没有和雪莱提过,雪莱虽然已经答应再也不会去地下室,但每天的叮嘱依然是必不可少的。
那天,雪莱和平时一样在房间里睡着午觉,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看了看她床头的小闹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从房间外面,传来沉重的打铁声。
“咣、咣、咣。”
雪莱揉了揉眼,穿好鞋子之后抱着自己的玩具小熊从房间里出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是父亲的工作间,门虚掩着,里面是没有窗户的,淡淡的黄色光亮顺着缝隙传了出来。
雪莱朝着父亲的工作间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门,父亲正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在一地的零件之间捶打着什么东西。
“爸爸。”
齐思特背对着她,所以没有听见雪莱的声音,雪莱四处看了看,小山一般的零件堆,松松垮垮的引起了雪莱的注意。
就在雪莱正好奇的环视着父亲的工作间的时候,身边那堆钢铁的小山,突然上演了一场恐怖的‘火山喷发’,几个零件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对着雪莱的头顶,雪莱抬着头,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能让她来得及闪开了。
“爸爸!”
雪莱喊了一声之后,突然蹲了下去,用小熊护着自己的头顶。
“没事吧。”
齐思特巨大的身体挡在雪莱的上方,零件砸在他背上。
“爸爸,爸爸。”雪莱站了起来,扑到了齐思特怀里,“爸爸对不起。”
齐思特也抱住雪莱。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没把门关好,你先出去吧,我做完这点工作,就去陪你,好么。”
“嗯。”雪莱点点头,齐思特一直看着她走出门口,这才回过头,继续拿起他的锤子。
雪莱回过头,看了齐思特的背影一眼,却发现他的背部,已经在慢慢被血铺盖着,染成红色,可齐思特貌似还没有发现,依然用力的捶打着手里的铁块。
“爸爸,你的背。”
齐思特没有听见,也没有感受到,自己逐渐被血所包裹的身体,是多么令雪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