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欺骗了我,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她。”
雪莱在叫喊声中缓缓睁开眼,她似乎做了一个长的有些离谱的梦,梦到了许多东西,此时却一个都想不起来,关于梦中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尘封着的,未曾打开过的记忆。
等她真正醒来,朦胧的眼中映着齐思特的那张熟悉的脸,但又有些不一样,就像是一个披着齐思特表皮的陌生人。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我原谅了你瞒着我的所有秘密,可唯独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我的,你早该对我说。”
齐思特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他用手术刀划了一下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雪莱打了一个激灵,瞬间从朦胧中清醒。
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被白色瓷砖铺满,瓶瓶罐罐以及各种样貌奇特的道具被混乱的摆放着,有的瓶子已经倒在那里,正往地上滴着颜色奇怪的液体,四周还有不少囚笼,它们被固定在房间四周,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栏杆上各种颜色不同的血痕。
雪莱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张巨大的手术台上,手术台沾满了血,有的甚至已经发干,凝结成黑色。
“爸爸。”
雪莱感觉到害怕,她看着正摆弄着仪器的齐思特,拼命开始挣扎,奈何手脚都已经被皮带死死绑在台上,偶尔会从皮带里掉下来海绵碎屑,似乎是刚刚才被加上去的。
齐思特没有回应女儿的叫喊,依然在那里摆弄着他的东西,他掏出一根针管,从枕头处滴落着红色的液体,他慢慢靠近雪莱。
“爸爸,不要。”
雪莱在看见针头之后哭的更加厉害,齐思特的步伐也越来越慢,却依然慢慢靠近雪莱无法移动的身体。
“如果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对不起雪莱,这不是我的错,怪你妈妈吧。”齐思特流着泪,将针头插进雪莱的胳膊,然后狠狠将里面的东西打了进去。
“爸爸,求求你,不要,我会做个乖孩子……”
雪莱渐渐无法发出声音,挣扎也变得愈发无力,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嘴里虽然一直在嘟囔着,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附近的那些牢笼里面,她仿佛看见了无数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身影,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女孩,女孩扒着牢笼的栏杆,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方向。
“救命……救命。”
无数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但最清晰的,却是那个扒着栏杆的女孩,她曾经听到过两次却以为只是个噩梦的声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雪莱已经只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梦,和之前不同,这次的梦无比清晰,他和父亲两个人久违的走在街上,父亲一只手牵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拿着母亲的遗照,她没见过母亲,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但雪莱知道,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她的母亲,甚至胜过自己,因为父亲每天都要对着母亲的遗照说将近两个小时的话。
“啊!”
当雪莱还沉浸在梦中,一阵疼痛,将她从美梦中硬生生拉了出来,齐思特举着仪器站在她身边。
“不要,放开我。”
当雪莱想要挣扎的时候,这时候的她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她只有一边的眼睛能看见东西,另一只已经变的一片漆黑。
“爸爸?”
雪莱睁大左眼,看着齐思特,齐思特此时跪倒在她身边,正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齐思特突然举起雪莱的左手。
“对不起雪莱,我只是想保护你,然后永远陪在你身边。”
齐思特神神叨叨的在雪莱身边说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的雪莱因为刚刚麻药的药效对于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感觉,她只好静静的看着自己身边的齐思特,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她居然从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高兴。
齐思特紧紧攥着她的左手,似乎是话已经说完了,他将紧攥着的手放下,离开了手术台,雪莱面无表情的扭过头,顺着屋顶发亮的瓷砖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整个不在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自己的右眼。
“啊!”
雪莱因为害怕开始惊呼,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重新开始挣扎,听见雪莱叫喊的齐思特重新回到雪莱身边。
“别怕,我的孩子,不要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本来是想等你成年之后再进行这项手术,对不起孩子,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你提前受苦了。”
惊吓过度的雪莱没有听见齐思特说的话,但她看见齐思特的表情很温柔,他一定在告诉自己放心,雪莱如是想到。
她点点头,看着齐思特重新将麻药打在自己身上,药效散的很快,一眨眼,雪莱便再次陷入沉睡。
这次,她做的不再是之前的美梦,她梦到一面镜子,自己站在镜子前,没有右手和右眼,她坐在地上哭闹,挣扎,恐惧慢慢笼罩着孩子的梦境,一个女人从镜子里慢慢走了出来,雪莱认识她,她是自己的母亲,虽然只是从照片里,曾见过这个女人的模样。
“不要怕,我的孩子。”
女人拥抱着雪莱,很快,她的右手重新长出,右眼也渐渐恢复了视力,她紧紧抱着母亲,她想和母亲说话,聊自己,还有父亲,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的梦没有持续多久,她醒了过来,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幕,便是靠着墙壁,已经一动不动的齐思特,他浑身都是血,像是在睡觉,只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爸爸。”
当雪莱想要挣扎,看见一队被白色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正用小刀割着自己手腕上的皮带,因为里面被海绵包裹,她的手上没有一点勒痕。
“别怕孩子,已经没事了。”
其中一个人来到雪莱面前,擦去她头上的汗水。
雪莱坐了起来,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她总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不对劲。
“孩子,你眼睛怎么了。”
雪莱听完后突然一惊,摸着自己的右眼,类似一个眼罩的东西歪斜着戴在她的眼睛上。
“这是……之前撞到桌子留下来的伤。”
雪莱撒了个谎,因为顺着眼罩,她摸到了到了里面的触感,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右眼的地方,似乎已经不再是眼睛。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幸好家里还留着一个摄像头,不过这家伙还真是谨慎,地下室居然有一个连着外面的暗门。”
“那长官,这个女孩怎么办,要带走么。”
“送到福利院好了。”
“可他是齐思特……”
领头的长官恶狠狠的瞪了这个下属一眼。
“抱歉孩子,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知道你现在安全了,就够了,好吗。”长官蹲了下来,双手搭在雪莱的肩膀上,雪莱点点头,低着头没有看齐思特已经开始发凉的尸体。
之后雪莱被带出地下室,在通过门时她依然没有正视齐思特,尽管她踩过地板的脚丫,已经沾上了齐思特的血,在白色的瓷砖上,踩下一排血的脚印。
齐思特就是拐卖杀害儿童案的真凶,已经被情报局当场击毙,至于他的小女儿,因为被保护所以没有登下关于她的任何报道或是照片,甚至是名字。
这件事很快就成为了海尼茵最热门抢手的话题,几乎每个人都在聊这件事,无论是情报局的高层,或是餐桌上旅行的游客,亦或是坐在树下躲避着太阳追赶的流浪汉,都在谈论着关于齐思特的事情。
海尼茵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连情报局的高层都不得不对他低眉信手的齐思特,居然成了儿童失踪案的主犯,除了惊愕之余,人们对齐思特留下的,就只有憎恨。
雪莱也在情报局的保护之下,进入了福利院,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就连院长也不知道,但情报局也并没有让雪莱的事情这样结束,他们一直都在监视着雪莱的生活,毕竟他的父亲,可是齐思特。
差点失去生命,眼睁睁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被人击毙,在雪莱心中的形象变得黑化的齐思特,或许心中雪莱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无法让情报局感到惊讶,但雪莱还是做到了,她成功让情报局不可思议,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除了性格变得内向些之外,雪莱没有任何其他的异样,吃饭、睡觉,她还交到了新的朋友,甚至追求者,为她伪造的新身份,她也很快接受并熟练的运用。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福利院公园的椅子上,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他的身边。
“抱歉,请问这里可以吸烟么。”男人问着身边的清洁员。
“可以的检察官先生,这里可以吸烟,话说我们的评价……”
“合格了,除了儿童的娱乐设施不太完整之外,其他都还不错。”
男人点着了一支烟,放在嘴里,享受的吸了一口,清洁员叹了口气,然后拿着拖把,离开了。
“长官,我们伪装成检察官真的还有必要么,这孩子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男人瞟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一般。
“与其说是坚强,倒不如说这孩子和齐思特一样疯狂,人是一种会伪装的东西,但在本性面前,伪装就像是一层纱。”
“长官,你是说这孩子和齐思特一样?”
“我可没这么说过,劳伦斯,只是你自己这样理解罢了,性格决定不了一切,谁说一个种族屠杀者,不会救下一个落水的男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