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
“我说……你大可以直接去问浔鹤嘛,或者让我去也可以。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跟餐厅联合起来,做这个问卷调查啊。”孟梨一边翻着桌上的一张张白色问卷,一边不满地嘟囔,“而且又让我来找。”
“只是觉得不太好意思问出口。”孟祠叙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看向自家妹妹,“你这张嘴,到时候说漏了让我面子往哪搁?”
“哥,早说你喜欢浔鹤不就得了嘛。我这个好妹妹一定会帮你们撮合撮合的~闺蜜变嫂子,多刺激。”
孟梨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兴奋地说着。
“……”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翻到姓名栏填着江浔鹤的问卷,孟梨刚拿出来,就瞬间被孟祠叙抽走。
“……诶,我说,你该不会想按照这上面的答案一个个去做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了解了解。”
孟祠叙认真地看了一遍,眉眼染上不自知的笑意,“没想到浔鹤会这么幼稚啊。”
“写了什么啊,我要看。”
孟梨说着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抢,孟祠叙起身完美地躲过,盯着问卷目不转睛,径直向楼上走去。
“准备好自己的事情吧,这个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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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鹤到家时,黎父黎母都已经准备好晚餐了。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啊。”
“小浔啊,最近过得好吗?”
黎母笑眯眯地问道。
“嗯,挺好的。”
“浔鹤,我们这次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是应邀参加孟董事长的生日会。”黎父开口道,声音依旧沉稳,“你跟子琛,还有我们一起去吧。”
“我……我已经答应一个朋友去了。”
“哦?谁啊?”
“孟梨的哥哥,叫孟祠叙。”
“名字很耳熟……是孟家的那位长子吧?听说人很不错。”
“嗯,是的。”
“那个……”黎母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遇到宋宛菲了吗?小琛跟我们说,她前几天去你们学校了。你同桌,还是她儿子?”
“嗯。”
“你可要小心点啊,别跟他们扯上关系,宋宛菲根本就不是好人呢。”
江浔鹤踌躇了片刻,以很微小的弧度点了下头。
“来来来,吃饭啦。”
黎子琛适时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气氛得到缓和。一家子欢欢乐乐地吃着饭,菜品很丰富。
其中就有盘大鱼,肉质鲜嫩肥美,配着酱汁可谓妙不可言。江浔鹤看众人吃得欢快,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加上米饭塞进嘴里,而后被藏在肉里的尖刺戳得口腔生疼。
她默不作声地把骨头吐出来,拿起杯子灌了几口茶下去,清香的茶叶味冲淡了那股锈铁似的涩味,然而被刺到的地方还是一阵阵作痛。
像排骨那类的肉,没见过谁吃的时候会被骨头呛着,而鱼刺这种细小得有时几乎看不见的东西,却总容易卡在喉咙里,或者造成别的损伤。
人总是容易对看起来无害的东西或人更松懈,伤口出血了尚且还在疑惑,搞不明白根源究竟在哪里。
她又想到沈妄山先前那些无孔不入无微不至的温柔和照料,以及后来的销声匿迹。
这些天都没有联系,也许沈妄山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就是孟梨所说的“新鲜感”。
想到这儿,江浔鹤突然羡慕起沈妄山的决绝和潇洒。说追就追,说放就放,干脆又利落。不像她,什么都是慢半拍的。
逐渐热起来要很长时间,彻底冷下去,也是一个漫长而难捱的过程。
而在那之前,沈妄山早就不再喜欢她了。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下雨天过后,自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深夜里半梦半醒的,就会模糊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鼓足勇气伸手去触摸时,才明白是逼真的幻觉。
她原来把沈妄山看得那么重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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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山出了院回到家,整理好东西后躺到床上,已是深夜。
都说夜晚是心事的发酵粉,果不其然。
他终于不知第几百次回想起来,那个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潮湿雨天。
教室里开的两盏灯那么昏暗,犹自明亮着的始终就只有江浔鹤深情如海的眼睛。
短暂又漫长的独处里,他为她文艺又深情地写满了一整页婉约矫情的字句。
只有她。
满满的一页。
还是只有她。
大抵沈妄山已经想通了。毕竟是江浔鹤是自己先喜欢的人,他无法也没有理由去怪她什么。
只要她一出现,沈妄山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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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最好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不然后半生都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