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迎接最终的考验了,有什么感想?”月看向木林森和艾修兰。
“哼哼,本小姐啊,明天就会成为第三百七十四任圣光猎人,你们尽管放心好了,然后呢,我就要去做这样的事和那样的事……”艾修兰不知在想些什么,笑得格外开心,眼都变成了一条缝。
“喂喂喂,兰,我可不放心啊,感觉被小瞧了。”木林森笑着在一边抗议。
“没有没有,森可大了,我是说那里~”
“你说啥?!”月把眼一蹬。
“醒醒吧我的大小姐!别说这种话啊!”大惊失色的木林森开始摇晃艾修兰,但艾修兰还是闭着眼,捂住双颊,一脸朦胧的笑意:“嘿嘿,森,哈哈……”
“啊,木林森被大马猴抓走了。”万丈目冷不丁来了句。
“啊?”艾修兰瞬间恢复了神智。
“那什么……万丈目叔叔,虽然让艾修兰恢复原状我很感激,但拜托你下次换个正常点的方法吧……”木林森叹口气。
木林森和艾修兰在前几天的人选确定战中获胜,分别代表男子组和女子组向现任圣光猎人,也就是艾修兰之父,艾卡发起挑战。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天终于到了。圣教的圣光竞技场内早已是人山人海,每一次的圣光猎人选拔战,总能吸引整个光影大陆的目光。
木林森和艾修兰在休息室内做着最后的准备。
“森。”与往常截然不同,透着某种决绝语调的声音,把木林森的目光拽了过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圣光猎人吗?个人的私心确实也有,但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个职位肩负的使命很危险,我真的很害怕哪一天爸爸会在和王族吸血鬼的战斗过程中牺牲,所以我要接替他,而且,我不想让你面临相同的风险。”
“谢谢你,兰”,木林森走上前,牵起艾修兰的手,“但我和你有着相同的理由。”
艾修兰刚想说什么,门开了,她慌忙抽出手来,西芃来到两人面前:“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两人坚定地回道。
圣光猎人选拔战的规则是,男子组与女子组分别挑战现任圣光猎人,若两人战绩均在五局二胜或以下,则两人以三局两胜的方式决出胜者再进行挑战,若再次失败,当次选拔战结束;若挑战者达到五局三胜,则继续挑战,若失败则换另一名挑战者;若五局四胜或以上,则视为挑战成功,产生新一届圣光猎人。
西芃点点头,拿出一枚硬币:“选吧。”
“花面。”艾修兰说。
“那我字面吧。”木林森道。
西芃把硬币向上抛出,在硬币落地的瞬间将其一脚踩住,而后挪开脚:“花面,艾修兰先上。”
木林森笑笑,拍拍艾修兰的肩膀:“去吧。”
艾修兰微微一笑,捡起硬币,跟着西芃出去了。对不起,森,不管你努力了多少,你是没有机会的……
“你能做到的吧?”西芃问。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这一次也没问题的。”艾修兰说着,把那枚双面都是花的硬币塞到西芃手里。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两个人在无人的过道处,进行着意味不明的对话。
走入圣光竞技场,迎面看到一个彩旗飘飘的巨大看台,艾修兰知道,主教和圣教执政司、武装力量的领导层都在其上。场地中央,父亲艾卡正和蔼地笑着,看着自己,那是一种中年人特有的稳健的目光。
艾修兰走到艾卡面前几米处:“爸爸。”
“兰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成果吧。”
“真是求之不得,爸爸您就安心做好让位的准备吧!”
看台上打出旗语,竞技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前一秒沸腾的人声突然消失,突如其来的死寂带来的是如同幻觉一般的耳鸣,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主教敲响了代表比赛开始的钟。
瞬间,艾修兰凭借着拔剑的势能,发起了对艾卡的先手突击,然而却没能对艾卡造成什么威胁,攻击被瞬间挡下。
好歹女儿辛辛苦苦训练这么多年,就让她两局吧,不过不能让她赢,这使命实在是太危险了……木林森,你小子既然选择和兰在一起,那就要有保护她的实力和觉悟啊。这么想着,艾卡让了艾修兰两局,尽管做得很是周密,但少数明眼人还是能看出其中不可道破的秘密。
第三局开始,双方自准备场所走出。看着微笑的父亲,艾修兰明白,真正的比赛现在才刚刚开始。
艾卡自信,女儿的剑术,绝不可能比过与克斯塔·德鲁伊交过手的自己,然而几番攻守下来,两人实力竟不相上下,艾卡暗自吃惊。女儿在前两局居然没有用出全力,就算女儿的剑术导师是月,也不可能在那段时间里获得这么高的实力啊!
艾卡斜剑,自下而上斜扫上去时手腕一翻,剑锋瞬间改向,直直地砸向艾修兰。剑未开刃,不会造成致命伤害,艾卡因此才如此放得开。
艾修兰举剑架住来剑地瞬间,发力倾斜了剑身,艾卡的剑滑向一旁的同时失去了平衡。
机会!艾修兰试图跟进一剑。等等……爸爸刚刚那一剑是“砸”过来的,也就是说不必用上身体其他部分的力量,仅仅依靠腕部即可……那么!
所有的一切思考,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艾修兰一蹬地面后撤,紧接着,艾卡带着风声的一记左手下勾拳蹭着脸飞过。没错了!艾修兰一把抓住艾卡的手,艾卡右手一挥,扫向艾修兰腹部,艾修兰以剑代盾挡下后,侧身滑步贴在艾卡面前,发力一撞,同时松手。艾卡被撞得下盘不稳连连后退,艾修兰一剑跟来,剑锋早在艾卡的格挡生效前,稳稳停在他脖颈旁。胜负已分。
全场一片欢呼与掌声。
“兰儿,居然连那种假动作都能看穿啊。”艾卡吐出一口气。
“爸爸也真是的,那种距离下居然对着女孩子的脸就是那么一拳,命中的话绝对会毁容的好不好!”艾修兰嗔怒道。
艾卡笑笑。没想到兰儿居然赢了,接下来不得不使出全力了。
第四场开始,艾卡火力全开,发挥出了绝大的优势,稳稳地把艾修兰压制住。兰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只要消耗她的体力配合不间断的进攻,取胜应当不难。
果然,艾修兰渐渐体力不支,开始张口喘息。气息已乱,当在此时!艾卡之前一直将自己的力度控制住,以求达到突然改变力道时破坏艾修兰平衡,甚至是直接击落武器的效果。
艾卡突然大力劈下,其力道与速度是以往的攻击绝对无法相比的,艾修兰根本不可能有回避时间,只能硬接,而硬接的结果……
没错,爸爸改变了策略。这次一上来就不停猛攻,但是每一击的力道都有些许下降,虽说可能是因为攻击次数上升带来的,但是,我能感受到那种细微的差别……保留与无保留之间那微妙的不同……没错,爸爸,你是赢不了我的,为了那个人,我已经做好了一切觉悟。
于是,艾修兰没有选择普通的回避,也没有硬接,而是左手略微支撑着滑倒在地,剑尖几乎蹭着她的睫毛划过。
艾卡暗吃一惊,急忙后跃一步,艾修兰长蛇卷地,一跃而起,手一翻,一把沙土扬出去。艾卡早有准备,横剑护目,挡掉沙土,一剑接去。艾修兰挺剑挡住,双手握剑,发力顺着剑身划向艾卡的手,艾卡反手把艾修兰的剑压下,艾修兰突然右手松剑,换为左手持剑。艾卡大惊,若不赶紧调整身姿,形势极为不利。他想向右侧突进一段,刚一抬脚,右脚却像是被人拽住般无法移动,一下摔倒了,他忙在空中划过几招,逼得艾修兰无法轻易攻下,同时抽脚要腾身翻起,然而还是动不了,艾卡极快地瞥了一眼,呆了——右脚的鞋带,正被女儿死死地踩住。
艾卡猛得想起,刚刚女儿滑倒地瞬间,鞋面上似乎有一点异样的感觉,本以为是落上了些沙土,哪知竟是鞋带被解开了!他忙飞起左脚踢过去,可在慌忙之间忘了,女儿已是左手持剑,右手正空着,于是脚腕也被牢牢抓住。
艾卡继续举剑,试图挣脱劣势。艾修兰平静道:“爸,你输了,该让位了。”艾卡顿了顿。是啊,自己都这般模样了,还不算输吗?可是……
艾修兰仿佛看透了父亲的心思:“爸,放心吧,我能做好,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艾卡突然释然了,把剑放下,艾修兰也松手抬脚,把父亲拉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
全场在一瞬的安静后沸腾了,首发就五局四胜挑战成功,这样的记录在圣教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啊!全场沸腾着,休息室内的木林森确实一无所知,根据规定,为了防止第二名挑战者提前研究招式,第二名挑战者不允许看到战斗过程。听着场内沸腾的人声,木林森暗自祈祷是艾卡占据上风。
看台打出旗帜,示意所有人安静,第五场比赛马上开始。
艾卡是真有些急了,危险的重担终究还是落在女儿肩上了,还有,自己一局不赢,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这一场打起来可费时了,双方拼得难分难舍。艾修兰本想把最后一局让给父亲,然而看到父亲当真急了眼,童心大起,她要创造一个记录。
但四场下来,就算有中场休息,体力也实在是难以支撑了,这次的喘息可是货真价实的。
艾卡看出女儿已是强弩之末,进攻愈发猛烈。
艾修兰只觉得臂膀酸沉不听使唤,对于她来说,剑沉重的缺点暴露了,逐渐被艾卡逼得只剩招架之力。
艾卡卖个破绽,艾修兰剑出一半发觉不对,急忙转身后退,差点被划到,转身的一刹那,她看到竞技场角落靠着几根平日里练习用的木棍,心中大喜,虚晃一剑,向角落跑去,全场倒彩声一片。艾卡也愣了,怎么女儿跑了?这空挡,看到女儿丢剑持棍回身过来方才醒悟,场内亦无喝倒彩之人。
剑未开刃,削不断棍,对艾修兰来说正是天赐良机。又拼了几分钟,眼见女儿体力竟有所恢复,艾卡略着急。
正在此时艾修兰挺棍一晃,又瞬间戳去。艾卡只觉得那棍一阵乱颤,看得眼花缭乱,正要拨去时,那棍蓦地朝面门突来,不由得猛向后跃。相传此招正是罗家枪法中的“金鸡乱点头,银蛇刺咽喉”。艾修兰立即趁机跟进,一棍扫去,正打在艾卡右肘的外肘窝上,艾卡的手臂顿时麻木使不上劲,在此电光火石之瞬,艾修兰一棍打落了艾卡手中的剑。
首场就五局五胜!这是一个前无古人的记录!竞技场沸腾着欢呼着,一个神话诞生了。
艾修兰却哭了,怎么了呢?她发现父亲老了。
双眼朦胧中,她被轻柔地抱住,是艾卡。
“爸……”
“傻闺女,哭什么,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木林森好歹被放了出来,他一进场呆住了,而后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喜忧参半,喜的是艾修兰成了神话级别的人物,忧的是艾修兰以后面对的都将是王族吸血鬼,那些是当之无愧的精英。
其实,当天竞技场内观战的众人中,就有一位“吸血鬼”,乔装打扮的她把整个过程用水玉玲珑记录了下来,发送回去。
“第三百七十四任圣光猎人诞生啦,有幸在特等席近距离观看的我,看到了货真价实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令人叹为观止目瞪口呆心惊肉跳的全过程!”她与同伴交流着。兴奋的人群并未注意到这个捂得严严实实低头使用水玉玲珑的人。
“我的天哪可算完了阿娅你快回来!”
“别磨叽了马上回来,被发现的话会被***的!”
“‘***’是什么东西啊!科伦你说明白!”
“瑞杰娅你又乱用成语了。”
“赫维你吐槽偏了吧……”
“啊,这就要走了吗?好遗憾啊,本来还想逛逛这里的小吃摊饰品店之类的好给你们买点纪念品。”
“得了吧,偷偷跑去那种地方还有这闲心!”
“好歹我也给你们拍了第一手资料啊,安瑞拉快夸奖我嘛夸奖我嘛?~”
“夸奖个头啊!回来看我不搓死你!”
“呜呜呜呜被安瑞拉讨厌了生无可恋了,啊,就死在这里吧!”
“啊啊啊啊别别别阿娅姐姐别激动,你最好了!”
“真是够了……”
“日常调戏一波安瑞拉嘛?~”
“在下认为,如果死在那里的话,失去了你保护的安瑞拉公爵很可能马上就会被男性抢走。”
“嗷~~绝对不行!!!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赫维,干的漂亮。”
………………
艾修兰被各路人马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木林森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突入人群,只好一边哀叹着“主角光环”的虚妄,一边跑到高高的观众席上,这才得以望见心上人。
艾修兰现在除了笑,可以说什么也不会了,说得难听点,像个傻子,可又有谁在乎呢?她被簇拥着推上了竞技场的荣誉天台。执政司司长左齐主持整个仪式,说了一堆没人听的废话,而后,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微笑着的主教走向艾修兰,全场鸦雀无声。
不管什么时候,主教的衣裳,总是那么明亮,淡鹅黄的衣饰与十字三角帽,透着神圣的威严与荣光。
“艾修兰,你是圣教的骄傲,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今日以天使长之名义,授予你圣光十字切,使你成为其第三百七十四任主人,愿你不忘初心,坚守本心,将神之国度的光芒,照耀在光影大陆每一片土地上。”
艾修兰屈右膝跪地,主教拿过圣光十字切,两人双手相传。
“恭喜你,这次又有进步了,艾修兰。”
“承蒙主教厚爱,这一次……”
木林森远远地望着,那个姿势多少让他有点不爽,但这不爽也转瞬即逝了。剩下的一天,整个圣教沉浸在庆祝的氛围中,这样的庆祝活动在圣教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木林森好歹见到了艾修兰,也见到了她手中那把神兵。圣光十字切正如其名,是一把金灿灿的十字,正反面分别嵌有一块蓝宝石和红宝石,银丝花纹缠绕整个圣光十字切,剑尾镶嵌一颗钻石,其他珍珠、玛瑙之类自不必提,简直就是一件奢华的工艺品。
“做到了啊,兰,恭喜啦。”
“啧啧,咱俩还用说着客套话?森,我要奖励~”
“哇,还真不客气……想要什么?”
“想要——你!”艾修兰扑上来紧紧抱住木林森。
“别、别闹,这么多人呢!”木林森惊慌失措地抗议。
“没事,正好让他们见识下我和森的关系,你这小白脸,挖墙脚的可不少吧?”
“这种会招致误解的发言不要乱讲啊!我的大小姐!”
“嘻嘻,总之,现在就是我第二幸福的时刻啦。”
一天的最后,多少出了点令人不由愉快的小插曲。几个找事的人堵住艾修兰,冷嘲热讽地说这次选拔战有内幕,但仅仅是言语攻击罢了,动手是不敢的,毕竟实力差摆在那。
“整个圣教高层和广大群众完整地观看了整个过程,你们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在弄虚作假了?名字都没有的酱油,赶紧退场吧。”木林森挡在艾修兰面前。艾修兰笑笑,不说什么,拉起爱人就走。
“走狗。”不知是谁低声骂了句。艾修兰停了下来。
“谁说的?跑啊!”木林森大喊。
已经太迟了。
艾修兰因为对内部人员出手,受到记过处分,而那个骂了木林森一句的倒霉蛋,在床上躺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