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萧府长老出关了。”
申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
闻言，丞相久久沉默。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天凌再大，也藏不住过往。
“阙儿呢？”
“公子外出散心了。”
“散心？该散心的是他老爹！是不是又跟公孙府那孙子厮混了？！”
丞相一拍桌子，震碎了茶杯。
“爹爹，孩儿没有。”
商阙及时赶回来，非常乖巧地跪在丞相面前。
“孩儿不明白，您为何……”
“你见过鱼鸟相欢的吗？天凌五府都是佛祖身旁展翅高飞的神鹰，而丞相府，不过是那些鹰爪下的鱼饵罢了。”
“爹爹，我听闻公孙府府主跟您曾有恩怨……”
丞相轻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阙儿，人之所以不愿走出过去，那仅仅是因为谁都无法弥补。”
商阙似懂非懂地望着丞相，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人非常陌生。
一道黑影闪在丞相背后。
“丞相，斧头秃不见了。”
“不是在萧府么？”
“暗探回报，萧府同碧箫轩联手了，正全城搜捕斧头秃。”
萧府竟会联手碧箫轩，真像萧府长老的手笔。
那人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官府又开始重新缉拿前几日漏网的瘟疫暴民，据说审判有误。”
丞相的脸色微变，他连忙起身，大步朝一间偏房走去。
“居然不见了？”
商阙跟在身后，深吸一口凉气。
“阙儿，这女孩怎么来的？”
“是我街上捡回来的……”
“你还撒谎？”
“不不不，是大公子送来的……”
“你真是真是！”
丞相狠狠甩下袖子，面容狰狞。
“还愣着？找啊！”
差点被吓傻的商阙慌不择路，踉跄几步地往回奔。
“看来丞相府也不见得可以独善其身了。”
“丞相，恕小人多嘴，公孙府这棵大树，该靠时还是得靠。”
“宫里那个万年老妖婆岂是善类？”
“再恶也总归是护犊子的。”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将丞相猛地泼醒了。
“丞相，还有件事:永宁王的狐世子流放期满，回来了。”
狐白裘那只狐狸一回京就自顾自地掀起满城风雨，同两年前并没有任何区别，看来流放并不能解决他的心性。
“皇上似乎有意册封凤府二小姐凤翎为世子妃。”
暗卫突然在背后补了一句。
凤府贵为天凌五府之一，如今互有联姻两家中的柳府大势已去，皇上这一安排可谓居心叵测。
“永宁王府可有动静？”
“大有敬听皇命的意思。”
呵！
丞相不屑地哼了一下。
永宁王这只老狐狸狠起来，玩弄皇权游刃有余，怎么可能老实？
更何况那只小狐狸要真折腾起来，皇帝未必吃得消，要知道，永宁王府最重要的是那只母狐狸——辛月瓴，当今辛国女帝的亲妹妹。
“想办法给紫宸卫透消息，我要见萧府长老。”
事到如今，丞相府必须早做安排，皇帝已是强弩之末，皇权之争近在咫尺，而四国的二十年之约也渐入尾声，更大的漩涡还在后头。
“丞相不见司法？”
“她自会来见我。”
而丞相没想到的是，萧璃的动作会这么快。
当天夜里，丞相便见到长老。
只可惜，无论丞相怎样旁敲侧击，而长老至始至终只留了一句话：朝堂已与我无关。
失望至极的丞相身心俱疲。
“丞相似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萧璃凉凉地叹道。
丞相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出日夜林时，看到萧璃，愣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间，他以为夜见鬼了。
“本司法很像她？”
“谈不上像，只是有她的影子。”
丞相不敢告诉萧璃，她长得随她父亲，那是个美得窒息的风雅男子。
“你们这辈上了年纪的人，说话总爱遮遮掩掩，纸尚包不住火，你们费尽心机的谎言又能撑多久呢？”
“至少岁月可以模糊曾经的面目，到时戳穿的真相也就没有那么地痛苦可怕了。”
“那因为真正会苦痛的人已经不在了。”
丞相看着萧璃，久久不能释怀。
那一夜，丞相并没有同萧府达成共识，也没有结成同盟。
只是做了个很简单的交易。
谁也不敢相信的交易。
而这些，商阙全被蒙在鼓里，就像那天，公孙文到底问的是什么“柳”，他也全然不知。
丞相府看似风平浪静，然而一切的一切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商阙终究没有找回那女孩。
其实，他根本没有去找，因为他清楚，不可能再找到的。
天生冷脉的人，不管跟那个人有没有任何关系，绝不能留。
在丞相会见长老时，商阙只身一人再次来到碧箫轩的那座雪月轩楼，他点了道佛——佛善渡生，他希望那个女孩走过孟婆桥，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丞相大人也喜欢走后门的么？”
“后门也是门。”
丞相回府时，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暗中跟踪。
“也是，大门都是给人看的，后门还能给自己留条生路。”
黑衣斗篷人从怀里抽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令牌，令牌上刻着颀字。
这是公孙府府主的蓝钦令。
也是真正的蓝钦令。
公孙文腰间那枚是当今皇太后私自赠给的，仅表明身份而已。
天凌五府各府主皆有皇帝赏赐的不同颜色的钦令，上可号令大将军以下各大武将，下可遣调两百人以下的禁卫军，以表开朝大功。
“什么意思？”
“柳府的绿钦令没了用处，这枚蓝钦令是时候接替下它的位置了。”
“主人尚不在，何以号令？”
“这不是近在眼前么？”
丞相心有余悸地看着黑衣人，那声二殿下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