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就是,天气热,然后我把饮料拿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开始颠三倒四的讲着话,韩数就差咬舌自尽。
不过看惠意一脸茫然的样子,估计她也没反应过来……那就好。
自从那日起,颜喻把罗梧桐收拾了一顿,或者说是罗梧桐误伤惠意后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刑法无数,他开始有所收敛。最起码不会发生像是把火气撒到别人身上的事情了。
只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罗梧桐不是很开心。
这样乱七八糟地就迎来期末考,没人有心思想别的,一头扎进书堆里泡着。
期末考刚一结束,学生们都欢呼着收拾行李回家了。没过几天,成绩下来,惠意回学校领了试卷分数,然后回家。
路过水果店,惠意下意识的进去挑了一袋子的橘子,又拎着往书店走。
上一次来已经是中考前的那几天了。
时间快的让人觉得世界一点都不温柔,所以世界为了挽回一点颜面,派来了温柔的人。
踏着门口那一声“欢迎光临”进去,惠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书店的灯光还真挺柔和的。半年前的努力,换来今天的学校,成绩……和重要的人。她自认为过得不错,不是因为太容易满足,而是恰恰就是最好的年华,最好的朋友,还有,最好的那个人。
半年前讨论过的《傲慢与偏见》,搬进家门的两箱矿泉水,以及风过的温柔……原以为是平常所见,后发现是世间少有。
自己也走上了自己想要的道路,和韩数一起。
随意绕了几圈,便带着阵阵书香推门出去,惠意忍不住缩了缩脑袋。扑面而来的冷风带着潮湿,更加森冷。早知道要带一条围巾的了!
装有橘子的袋子勒到手,惠意便用另一只手换过来提。
“嗯?”凭空出现另一只手拿走了自己手中的袋子,惠意微微惊讶,下意识的抬头。
“季愉纯?”
“嗯,是我。”季愉纯神色不太自然,接过那袋橘子往她身后看,“你……来书店买书?”
“没有。”惠意回答。
“……那你,买了这么多橘子啊?”季愉纯的神情略显尴尬,因为惠意又拿走了袋子。
“对。”
要不是因为自己知道惠意就是这个冷淡性格,季愉纯真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才好,只能把头转到另一边。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她们再没有过交集。身边除了罗梧桐时不时地会找话题抖一抖自己之外,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她。
“其实,”惠意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开始剥,“早在开学以前我就认识项檀了。”
她主动提到了项檀。
季愉纯眼睛一亮,转过来跟着惠意慢慢往前走。
“半年前的事情了,一面之缘……刚才突然想起来而已,我有一点脸盲,加上有时没办法将人名和面孔对上。”惠意把剥好的橘子往旁边一递,季愉纯有些意外的接下。
开始刮风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怪过你。”
听完这句话,身边的季愉纯突然停下了脚步。惠意转身去看,只见两颗泪珠从季愉纯的面颊上滚落,重重砸在她拿着两瓣橘子的手上。
啪嗒,啪嗒,盛开两朵花。
她嘴里还含着橘子,腮帮子鼓鼓的,却丝毫不影响她擤鼻涕的音量。季愉纯整个人呜咽了很久,惠意就坐在她身旁,给了她一张又一张的纸巾。
两人无言,只有轻轻啜泣声。
“对不起!”季愉纯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始断断续续的道歉,把来龙去脉,和止不住的悔意倾泻,流了一地的阴霾。
“我早该想到的,项檀精神方面有点问题,她又喜欢韩数。我问过她为什么只针对你一个,她说,”季愉纯低下头,一颗泪直直打在裤子上,“她说,韩数的眼睛里都是你,她不服气。”
惠意冷了脸,良久的沉默以后,克制住怒火开口。
“不用扯这些东西给我听了,我们只是高中生,她仅靠观察就能看出韩数的眼里全是我?她的眼睛是自带什么功能吗?”惠意难得不耐烦,她最讨厌有人拿感情一类的事跟她讨论,何况只是一个不明情况的外人。
外人。
她只想和韩数止步于此,至少在成年之前。
只想认真的学,让自己可以跟上他的脚步。
“……我不知道。”季愉纯努力调整呼吸,哭的太久,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看了看灰蓝灰蓝的天空,惠意轻轻叹气,把一整包纸巾递给季愉纯:“回家去吧,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么以后就不必了。”
看不懂。
手里的那包纸巾留有它原本主人手心的温度,季愉纯泪眼模糊。泪水把惠意的背影揉成看不真切的一团,渐渐消失。
这是她们相识以来,惠意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
原因竟然是纠结在“韩数的眼里是惠意”这个事情上。
高一下开学的时候,正惠意拿着抹布对桌子擦擦抹抹,忙的不亦乐乎。开学换了个教室,她总觉得学校说的“定时清理”是骗人的,所以提前带了抹布。
椅子刚抹完,颜喻就咬着棒棒糖跑进教室,大喊着她的名字。
直到惠意不耐烦了,这才跟着她走出教室。
“怎么了?”惠意把袖子往下扯了扯,没想到教室外面还挺冷的。
颜喻的眼睛闪闪发光,一猜就能猜到,肯定又是什么娱乐八卦奇闻异事。
“你猜猜嘛!猜猜!”颜喻摇着她的袖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惠意可没耐心听她的那点八卦:“咱们年级谁谁谁跟谁谁谁又在一起了是吧?”
“不是不是!这次不同,跟你有关的!”颜喻凑近来,小声的说。
“我没谈恋爱。”惠意很无语,颜喻除了搜索八卦消息,好像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唉……你太没劲了!嘿,项檀被停学了!”颜喻甩开惠意的手臂,捏住棒棒糖的柄,“你说怎么不直接开除呢?这样品行败坏作恶多端的社会害虫,拉出去砍一百次头都不为过的……哎,不过总比留校察看好多了,对吧!”
听完,惠意摇摇头,撸起袖子往教室走:“哪里能说开除就开除?”
那天在会议室里对峙,教导主任的态度就能说明一切。不管这个学生有没精神疾病,只要这个人没有犯下不可饶恕滔天大祸,诸如杀人放火一类的,任谁都不能放走一个在名校内名列前茅的尖子生。
桌子被擦的锃亮,惠意凝神片刻,才继续动手整理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