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意接着低下头去认真擦药,听韩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他在她面前向来坦白,把一切清清楚楚摊开来给她看。
惠意也是在今天第一次知道,有些事情,对着有些人,其实完全可以免去“隐忍”这项自己早已习惯的工程。因为他们的无条件,和带给她的安全感,是完全不能同他人相提并论的。
她把项檀那句话告诉了韩数。
“那木偶会是谁的?”韩数很不屑,看着惠意把用完的东西一个个收拾好放回原处,“照她这么讲,木偶难道还能是季愉纯的?”
无心的一句话,两人皆是一怔。在短暂的飞速运转中,他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事情可能比我们所看到的要更加复杂,你……”惠意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她和韩数虽然有同一个猜测,但不代表这个猜测不具伤害性。
颜喻一下晚修就跑到走廊守着,等了没一会儿就远远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拐角,于是先一步迎上去。
“怎么样?”颜喻问惠意。
“皮肉伤。”韩数苦笑一下,由惠意扶着往教室去。
“等等!”颜喻拦住他们,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教室,“就在外面说好了,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很吵……季愉纯在跟罗梧桐谈。”
两人对看一眼,点点头,惠意看向颜喻:“帮我把陈煊歌叫出来。”
“陈煊歌?”颜喻不解,但也不多问,惠意不会无缘无故叫他出来的。而且一向和陈煊歌不对付的韩数也没任何表示,便迅速把陈煊歌叫了过来。
陈煊歌刚到,颜喻又被惠意叫去望风,保证不让其他人靠过来偷听。这么一来,她自己也听不到那三个人的讲话声了,真无聊!
三个人讨论了很久,直到下一节晚修开始都没讨论完,颜喻看到对面楼下的生物老师夹着教辅书上楼了,就回头叫他们快点。
“再找时间说。”陈煊歌冲颜喻点点头,跟惠意一起把韩数带进教室。
自然是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走进来的,全是探究和惊疑。韩数恍若未觉,随着惠意回到座位上。
在老师到之前,陈煊歌跟韩数换了位置,现在季愉纯的前面就是陈煊歌,而韩数跟惠意重新成为同桌,在罗梧桐的斜上方。
“不过,陈煊歌没你辅导真的可以吗?”韩数随便一问。
“他本来就没什么学习问题,马虎而已。而且,他后面有罗梧桐,前面有颜喻呢。”惠意示意韩数别担心。
而隐约听到自己名字的罗梧桐则看向这边,表情复杂。惠意注意到那道无法忽略的视线,干脆拿出奥数题来写,高难度的题目有助于集中注意力。
韩数和陈煊歌刚才把之前如何帮助惠意识破项檀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惠意心下感激,又特别怕这次再麻烦他们二人。
“惠意,如果我们真的怕麻烦,一定会袖手旁观,也不会有后来项檀的事情。”陈煊歌很温柔的一笑,“这次我们三个人商量,多一个你,就是想让你知道,关键时刻,你可以依仗我们。”
喧闹声远远传过来,校外灯火渺渺,竟然显得四下尤为安静。惠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感激,遇到这么一群人,她有一种……被上天独宠的感觉。
受宠若惊。
他才说完,人就被推了一把,韩数恶狠狠盯着他:“是依仗我,不是你!”
“可是视频是我拿到的啊。”
“那也不是依仗你。”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斗嘴,惠意忍不住笑:“你都受伤了,就别忙着打击陈煊歌了!”
三人说了一阵,陈煊歌突然就问:“这个事,要告诉颜喻和上官睦吗?”
韩数沉思一会,才说:“我会去跟上官睦讲个大概,具体行动我们三人来就好,毕竟他跟颜喻这两人藏不住事。惠意,颜喻那边就麻烦你了。”
惠意点点头,往教室看了一眼:“辛苦你们了。”
“那明天早上帮我带个早餐吧!”陈煊歌边笑边偷偷看向韩数,果然,韩数的脸色立马变了。
“你自己没脚?要惠意帮你带?滚蛋!”韩数没好气的说,自从被陈煊歌发现自己那点小心思后,他就总是拿着惠意出来刺激自己。真是彻底搞不明白了,陈煊歌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惠意把刚才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眼前的数字和符号弯弯绕绕,她却总觉得,奥数题要比人心简单太多。
重新沉浸回奥数题里。
刚下晚修,惠意就把颜喻捞往操场,而上官睦被韩数哄骗到篮球场,而陈煊歌直直朝着季愉纯走去。
“惠意,你什么时候有兴趣看他们打篮球了啊?你不是对题目比较感兴趣吗?”颜喻笑眯眯的拉着惠意往小卖部走,身后是抱着篮球往相反方向走的韩数和上官睦。
“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惠意看颜喻准备买水,伸手拦住她,“不是真打球,不用买了。”
“可是上官睦给钱让我买的呀!”颜喻眨眨眼,回头看向那二人。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上官睦正好也回过头,对上颜喻的视线,两人隔着这段距离默契一笑。颜喻回头把钱递给老板,惠意则帮她接过矿泉水。
她们朝球场走去时,韩数和上官睦已经打起了篮球。只是两人打的并不认真,上官睦准备投球时,韩数突然说:“叔喜欢上季愉纯了。”
“砰”一下,篮球砸到了篮筐外。
“我知道啊!正要跟你说呢,你去医务室那会儿,我劝他好久,他自己有跟我承认。”上官睦摇摇头,跑过去捡球。
两人接着打,见韩数没有下文了,上官睦忍不住开口:“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实在很好奇这三人到底商量了什么,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有点郁闷。
球场边缘的惠意看到球场上的两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神色并不轻松。回过头去对颜喻说:“事情现在大概是这样,我绝不相信项檀会毫无理由的那么说。”
“万一她骗你呢?”颜喻对项檀很讨厌,但她对季愉纯也全无好感,没来由的感觉而已,出于直觉吧?
“项檀为什么要骗我?就因为她喜欢韩数?”
两边同时进行了谈话,最后四人一起回宿舍,路上心事重重。
“会不会讲的太早了?”昨晚惠意睡得不安稳,不禁担忧。
韩数坐在对面喝粥,听后放下碗:“不会,趁着事情还没复杂化,先讲清楚,总不能把颜喻和上官睦置之事外。你知不知道昨天,上官睦知道后,投篮一投一个准?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篮球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见惠意被逗笑,阳光照的一切格外美好,韩数又说:“你应该多笑一笑,挺好看的。”
他大喇喇的说出来,惠意一惊,耳朵立刻变得通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韩数也不急着拆穿她,颇惬意的用另一只手撑着头欣赏。
结果还没等姿势做出来,手指碰到伤口,把他疼的“嘶”一声。
看他终于能老老实实开始吃早饭,惠意既心疼又好笑,赶紧说:“快吃,中午再去一趟校医室上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