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有东西翻动声,而书房的主人林帷还躺在床上修养。姜九直接将门打开,窈窕的背影僵了一下,又自然的继续动作。
“主……张小姐?”姜九还是叫不出“主母”二字,“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池背对姜九,将桌面上打乱的书册重新摆好,道:“是小九啊,林帷让我过来拿账本。”说着,她拿着单独厚厚一本的册子转身。
在姜九狐疑的眼神中,张池拿着账本施施然离开,小碎步走的倒快,一下就转弯没了影儿。
桌面上的书册排列被打乱,回想林帷往常的习惯,姜九走近准备重新摆一遍,刚拿起一本册子,就从里面散落出来几张纸。
“是之前交易的合约……怎么在这儿……”
姜九嘀咕,从架子上抽出一个木匣子,是平常林帷整理这些记录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乱糟糟的,林帷不会这么整理。她又想到张池刚才匆忙的背影,处处透着古怪。
“姜九。”
这时,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叫她,姜九应了一声回头,却是那夜在岸边遇见的玄衣男人。
“阁下有事?”姜九问到,手放到了腰间别着的剑上。
男人今日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比那身劲装长了不少,腰间的长剑也显眼不少。姜九这才注意到那把剑,熟悉感刚出现就被阻断。
“张林两家的关系也许并不好。”男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嗯?”
“上次和昨夜的刺客是一伙儿的。”
“阁下说这些做什么?”
“这两次差点要林帷性命的刺杀,张家小姐都在。”
“……”
沉默片刻,姜九还在等男人的下文,男人突然问她——
“你叫姜九?”
“是,有何指教?”姜九暗骂这人麻烦。
“没事儿。”男人笑到,“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她叫——”
“姜九!你在这儿吗?”
话没说完,又来了人,姜九松口气,对男人说到:“阁下该走了吧?”
男人皱眉望了一眼那人来的方向,一下蹿没了影,姜九快步到门口,男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男人刚才的几句话一直被姜九记着,接下来的三日姜九都在暗处跟着张池。
看到张池和上次的那个家丁低声交谈的时候,姜九想要凑近听清,不料踩到树枝,清脆的断裂声惊到前面的两个人,两个人点头对视一眼就分两边离开了。
姜九眼里,张池和张家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三日后,林帷可以坐在书房处理这几日耽搁的事务,让管家帮忙翻找东西,管家找了几遍后“咦”一声,道:“家主,没找到啊。”
刚开始林帷面色平静,让管家多找几次,找完四遍后林帷沉默。
张池还在自家屋子,听说林帷丢了东西,收拾几下就赶去林家。
“这三日都有谁进过书房?”
询问下来,进过书房的竟然只有被林帷拜托来找东西的张池和姜九。
姜九一头雾水,问管家丢了什么东西,管家说一本账本。难怪不得,书房跟三堂会审似的,里里外外都站着人,林老爷都在。
“账本?大前天我路过时看到张小姐,她说帮主人拿账本,就拿着走了。”姜九回忆。
“小九,你在说什么?”张池双唇微张,表情有些诧异,对姜九道:“我何时拿过账本了?那日林帷嫌躺着无聊,让我来找些话本的。”
在姜九发愣的时候,张池继续说:“倒是小九,我走了之后这里就你一个人了……”
“张池!别血口喷人!”姜九反应过来大声反驳。
那边的林老爷拍下茶盏,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管家会意,带着人去隔壁姜九的院子。
不一会儿,管家手里拿着账本回到书房,对两位主人说话眼神却瞟着姜九:“老爷,家主,账本……是在姜护卫房子找到的。”
姜九瞪大眼睛,看向对面一副“果然如此”的张池,咬牙道:“你竟然陷害我,你们张家——”
“姜护卫!”林老爷带着怒火的叫声冲入姜九耳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理林老爷,姜九直直看向只问了一句话的林帷,道:“主人,不是我。”
这么长的时间,姜九鲜少能看见林帷冷冰冰的样子,一下子冲淡了仲夏的燥热,从心底散发出冰寒。
“把姜九带下去,我亲自审。”林帷凉凉的说到。
“主人不是我!”姜九拂开靠近她的其他护卫,也不顾张池在场,脱口而出:“账本真的是张池拿的!前两次差点要主人命的刺杀她都在,那些刺客都是一个路子,我还轻言目睹她和林府的家丁交头接耳,我怀疑——”
“啪!”
清脆的巴掌震惊四座,姜九偏着头将嘴角溢出的血迹擦掉。张池红着眼,痛心疾首的对她说:“小九,枉我一直照顾你,你竟如此污蔑我!”
“怎么?恼羞成怒了?”姜九嘲讽地看她。
旁边的林老爷在爆发之前,林帷叫住姜九,他还是冷冰冰的,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他道:“不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里所有的人。自己滚下去,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
姜九对张池冷哼一声,在护卫的包围下,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碰到来找女儿的张老爷擦而过的时候,姜九憋屈的慌,对张老爷道:“张池应该和你说了吧?还有一个人。”
果然张老爷听到后步子顿住,姜九更加确定那些杀手都是张家派来的,后面的护卫看到她停下,苦着脸说:“姜姑娘,别停啊……你该不会要反悔了吧?”
“我又没做亏心事,不过是护主不力,为何反悔。”
说是这么说,姜九心里也在打鼓,如今才知道张家来者不善似乎太迟了,那天在墙角隐约听到的话大概是这样——
“昨夜刺杀本来能成,暗处还有人保护林帷。只是被砍重手臂死不了,让父亲再调查一下。我没还被没发现,会尽力配合那些刺客的。”
只有一扇小窗的房间落了锁,姜九靠在稻草堆上闭目养神,通风极差的房间让姜九愈发烦躁,更别提角落里流窜的老鼠,吱吱乱叫。
司北都嫌弃这处屋檐被老鼠爬过,看了一下就回到墙头和少女一起站着。
“要帮姜九吗?”司北问。
“你看不出来?”少女瞥他。
“什么?”
“不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里所有的人。”
司北挠头,确实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