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从哪儿离开更快!”
“那边有条山路……”宁玉指向后方靠山的地方,话没说完,白轻轻已经往那边跑去了。宁玉大叫:“那边路滑!很危险!”
“知道啦!”
白轻轻小小一个,跑的挺快,用不了多久已经山脚下。山路狭小崎岖向上延伸,确实危险,白轻轻在原地踌躇一会儿,毅然决然的向上走。
那边宁玉等白轻轻走后继续摆摊,刚卖出一本书,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
武将摊开那副画,问宁玉:“这位公子见过画上之人吗?”
宁玉摇头,武将收起画准备离开,手下的人拿着碎银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宁玉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就见武将突然用锐利的眼神看向自己,顿时全身绷紧。
武将拿过碎银仔细翻看,又回到宁玉面前,问:“公子当真没见过我们家小姐?这枚碎银还有一半我将军府的印记,书局的掌柜说是私塾门口摆摊的书生给的。”
“将军府?”宁玉看到碎银,就想起几天前白轻轻借住他家的“房租”,有些防备。
“我等是京城白靖白将军的手下,家中小姐离家特来寻找。公子真没见过我家小姐?”
白轻……白……
宁玉不禁设想一番,如果白轻是名女子……又摇头,白轻要是女子,怎会与自己同吃同住?下田时也直接挽起裤腿,明明就是男子做派。
一边的武将就看着宁玉陷入思考,差不多了就开口:“公子?想起来了?”
“我未曾见过白小姐,那枚碎银是借住我家的小兄弟给我的。”
武将听完有一瞬的沉默,抱拳谢过带人离开。
天边乌云渐浓,好似一笔淡墨晕染在云层上,慢慢扩散开来。雷声惊起,震的人两耳发麻,震哭路边的稚儿。
转眼大雨倾盆,宁玉把册子都包起来躲到私塾的屋檐下。雷声未停电光乍现,在天边延伸出一只网,恶劣的天气下,街上没有带伞的行人也怨声载道。
大雨下了会儿,宁玉才想起被他指到山路上的人。脸色一白,找私塾旁边的铺子借来蓑衣踏着雨水跑去,而册子孤零零的被丢在一边。
山腰,白轻轻爬到一半就下起大雨,不仅视线模糊,连脚下都开始打滑。雨天走不了这么崎岖的山路,于是白轻轻准备向后退,才退一步,那块泥土突然松散让她滑了一跤。
撑着短剑爬起来,白轻轻借着雨水抹把脸,给自己打气:“就是滑了一跤,白轻轻你可以的!”
调转方向,开始向下移动,比预想的要困难太多。泥土已经被雨水打击的软烂,没走几步就又滑了一跤。
这是雷电一起在白轻轻头顶上响起,她仿佛看见那道电光劈中了山上的某一颗树,她终于开始害怕。
最后也不知道是走下去的还是滑下去的,看到大路时白轻轻一身的泥土,手掌划破好几道口子,雨水把发丝粘在脸上,狼狈至极。
白轻轻打呼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至于被雷电劈死了,脚下又是一个打滑,向前方的石板路扑下去。
冰冷还有些积水的石面,白轻轻撑着手臂护住脸,手臂撞到地面疼的她呼出声。
大雨还在下,白轻轻就趴在路面上,有些无力。
“我只是……只是不想嫁人啊……我不想嫁……不想嫁……”
父亲白靖将军的话又随着雨点声响起:“你已及笄,再不出嫁,不是皇妃就是皇子妃……别说你不愿,整个将军府都不愿!轻轻……”
“白轻!白轻!”
宁玉靠近山脚,就见地上趴着个浑身泥渍的人,不知是死是活,从身上背着的行囊和短剑勉强认出来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上前把人扶起,又叫了几声:“白轻?白轻?你怎么了?可有受伤?”
白轻轻往宁玉身上一倒,不管不顾的开始嚎啕大哭:“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成亲!逃个婚连一条山路都要折腾我!哇呜——”
宁玉被白轻轻几个动作吓得都不敢动,哭的厉害的白轻轻提也提不起来,宁玉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拉扯蓑衣遮住她的头,就这么陪她哭到大雨变小。
不过,最让宁玉手足无措的,是刚把白轻轻扶起来,结果刚站稳,白轻轻就晕了过去。
白轻轻醒来之后,自己已经躺在宁玉家的小床上,视线朦胧头昏脑涨。喉咙有点儿干,她想下床拿水,一转头就见宁玉放大的脸。
在这不大不小的镇子,宁玉这张脸确实好看,不过还是被白轻轻一脚踹了下去。
“哎哟!”
宁玉扶着肚子爬起来,手臂无力的抬起撑住床板,怨念的看白轻轻,道:“你踹我作甚?”
“我们怎么睡在一起!?”
“你都哭晕了,我只好把你带回家。睡一起怎么了?你又不是女子。”
“……”我是啊!
白轻轻在心里大吼一声,掀开被子打量自己的衣服,只剩里衣和一条裤衩了,束胸带还好好绑着,身上的布料和床板都有些湿……看来没事。
思及此,白轻轻放松下来。
宁玉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白轻轻:“换衣服吧?”
“你先出去!”白轻轻接过,就把宁玉赶了出去,让他快点去看书别耽误学习。
“这么害羞,还好没给他换衣服。”宁玉厨房间说了句,没多想就的就去了书书屋。
多亏这二人都是上蹿下跳手能提砖,淋过一场雨也就一点小风寒,几碗姜汤就回过气来。
白轻轻被自己从半山腰一路滑倒山脚给气到,又气又委屈什么都不想做,银钱带的也够,挑出几个没有印记的碎银就丢给宁玉当“房租”。
知道白轻轻肯定还有钱,宁玉也不推脱,把家里有些老旧的物件换了新的,让白轻轻住的顺心些。
回家的第二天白轻轻去问宁玉:“你为什么又去找我啊?”
“听叔伯说,我的爹娘就是死在雨天的山路上,或许是脚下失足,又或许是雷电不长眼睛劈上了。”
“哦……”
宁玉的表情还是看不出悲喜,这事儿发生时他还太小根本记不得。不过白轻轻觉得,自己被爹娘和兄长以外的人惦记上,也意外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