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轻能蹦跶的那日,就早起跟着宁玉下田捉鱼,将军府里只有菜地,她早几日就想着要下田玩儿一回。
宁玉脱鞋下田,两只脚都陷进泥巴里,白轻轻看眼泥巴看眼他的脚,以为田地平稳,下去的急差点又要摔跤。
爬起来站稳的时间,宁玉已经抓了一条巴掌大的鱼回来。
宁玉把鱼放到田埂上的篓子里,白轻轻惊到:“这儿怎么还有鱼!?”她以为只有些田螺泥鳅。
“之前隔壁王叔给他家鱼塘灌水,从那边越过来几条,他想着就几条不算多就没管,结果稻子长大鱼也长大了。”宁玉说着,往旁边的鱼塘指。
白轻轻似懂非懂地点头,在田里学宁玉捞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捞着,还把稻子踩塌几根。宁玉就让她去鱼塘那边捉鱼,王叔早晨上山砍柴,让宁玉帮他捞一只鱼回去。
“……徒手捞?”白轻轻低头打量自己的小手,小声嘀咕一句,声音太小宁玉没听见,她就自己越过田埂到鱼塘。
鱼塘的水深及膝,白轻轻下去前就把裤脚拢到大腿,女子纤细的腿被宁玉看到,宁玉不自然地扭头,自说自话:“怎么连腿都细的跟姑娘似的。”
宁玉捡着田螺,掂量篓子,觉得差不多就往回走。他站去鱼塘上面问白轻轻:“白轻,抓到了吗?”
弯腰摩挲的白轻轻在一阵水花中抬手,大笑:“抓到啦!”
半个手臂长的大鱼用力一甩,又从白轻轻的手里溜出去,一下跑没影,水花溅到白轻轻的脸上,汗水与鱼塘的水混合一起。
“还没抓到……”白轻轻垂头丧气。
站在鱼塘边上的宁玉忍不住笑出来,让她往身后看,一个渔网孤单的立在水里,只有水面立着的一截木棍。
白轻轻走近拿起,除了渔网还有渔网中的鱼在拼命挣扎,白轻轻被吓了一跳,渔网脱手,自己一个屁墩坐进水里。
“哗啦——”
溅起的水花很大,惊动一池的鱼,白轻轻懵圈样儿的坐在中间,一丝凉气从脚心冲上脑子。忍不住骂一句:“他娘的!”
白轻轻骂的顺口,要下去捞人的宁玉惊到:“原来你会骂人?”
“……顺口。”
若这会儿白轻轻是在将军府,指不定又要被亲娘抓过去训诫:“什么都可以学父兄,就这不能学!”
将军夫人从小盯着这事,还是没防住男人们的口口相传,还好白轻轻只是气急会骂,否则能把一向疼她的将军夫人抄起竹鞭,毕竟没有哪家小姐同她这般放肆。
鱼是宁玉捞上来的,至于白轻轻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坐在旁边晒太阳。
回去后,宁玉烧了一锅热水,叫白轻轻洗澡。白轻轻做贼似的,拖拉片刻趁宁玉在书屋苦读把一桶温水提到房间,把门堵死又拿衣服围了个帘子,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干净。
“还好还好我聪明,束胸备了换的!”
白轻轻提着自己的衣服到山脚下的小溪,学着旁边大婶的手法自己洗起衣服。
大婶洗好衣服往白轻轻那一看,便道:“哟,宁家的,之前没洗过衣服啊?”
“嗯……没有。”白轻轻不好意思地挠头。
村民对白轻轻的称呼,一直觉得叫名字不顺口,也少见有人叫宁玉名字,于是这几天不管碰上谁都是喊“宁家的,宁家的”。
大婶笑话一句城里少爷哪儿能和他们比,到白轻轻旁边把衣服接过去,道:“我帮你洗吧。”
“不合适不合适!”白轻轻扯着衣服。
“欸——”大婶硬拉过去,“没事儿!宁家小子帮了我们不少,你就当承他的情!”
“宁玉?”
“可不是嘛——”
大婶可能在小溪边闷了许久,和白轻轻讲上话就停不下来。说宁玉从小就很懂事,没了亲爹娘就把照顾过他的都当爹娘,吃百家饭长大也做了百家的活,讨大家喜欢。宁玉说将来要考取功名,大家都支持,就盼着以后这村子出个举人。
“为何不盼着状元呢?”
“诶哟,那可是状元!顶顶厉害的人!我们哪儿敢想!”
大婶絮絮叨叨很多,她家的孩子找过来才打断她们。
提着衣服到屋后的竹竿上晾,书屋的小窗对着竹竿,白轻轻看到宁玉拿着本书,状似不解。她晾完衣服过去敲窗问:“怎么了?”
“这里讲三十六计,却没有注解。”
“……”白轻轻沉默片刻,从宁玉手里抽出书,道:“三十六计的话,我能给你讲。”
整个下午,白轻轻都在跟宁玉讲三十六计,宁玉起初不信,听到后面连连点头。
“你怎么懂这些?”
“也是听别人讲的……”
将门之后怎么能不知道这些,说出去多丢人!
第二天,白轻轻的衣服晒干,收拾东西准备辞别。宁玉觉得好不容易有个兄弟陪他,这就要走了有些可惜,但也没留他,拎着小人书带着白轻轻一起出村。
路过的村民看白轻轻背着行囊,便问:“宁家的小公子要走啦?”
“是的。”
“下回得空了再来啊!”
“好好。”
白轻轻想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她想到边疆去,看看每回让父兄带伤归来的战场是什么样子。况且她还在逃婚,不跑远点儿迟早会被抓到的。
二人在街头分道扬镳,宁玉又把摊子摆在了私塾门口,揣本诗书在看。
镇上那头,从京城方向来了一批人,走在最前头的虎背熊腰,一脸凶像。白轻轻远远望去,吓得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蹿到旁边小巷。
来人正是白将军手下的武将,想来是找遍京城没找到白轻轻开始扩大范围了。
“打扰诸位!”那武将拿出一副画像,高声道:“将军府寻人,若是知道画上的人在哪儿,劳烦告诉我等,必有重谢!”
百姓们在画像前面扎堆,白轻轻趁人多走近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出来。
画像上的姑娘大圆脸,梳着双丫髻,单眼皮厚嘴唇,哪儿哪儿都和白轻轻不像,也不知道是谁画的,根本用不着担心会有人认出来。
白轻轻在弯弯绕绕的巷子绕了一会儿,才绕出去,一出巷子就撞上蹲在摊子前面的宁玉。
“白轻?你怎么回来了?”宁玉问。
“嘘——”白轻轻往前头望了一眼,人群还堆在那边,松口气。
“离开这儿走哪条路更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