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脑海中的画面瞬间奔涌而出,风子谦扶额作痛,恍惚之中他看见了当年发生的场景,那个时候何宓就被压在案台上,而他从外看见这一幕持匕首冲进来,这一刀就是当年第一刀!
第一刀失手让那些恶徒反应过来,他们个个张牙舞爪朝他扑来,风子谦收敛假笑,一脚正踢中人,凌空一翻,稳稳落在他们身后,他扯下长氅披在衣不蔽体的何宓身上,何宓楞楞看着他,一言不发,顷刻间那些人又冲了过来,风子谦挥舞手中匕首,准确无误刺中一人大腿根,刹那间血流如注,疼的那人嗷嗷大叫,一人挥拳朝他打来,风子谦迅速向后越开,他再度挥舞手中匕首,下腰哧溜到他身后,刀光一闪,那人被割断了脚筋,两人皆抱伤作痛,风子谦目光阴冷,慢条斯理走到他们身前,在他们恐惧的眼神中结束了生命。
鲜血染红了他的脸,他却不为所动,一脸茫然盯着何宓,何宓浑浑噩噩,见他如见魔头一般恐惧。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风子谦不信任何宓的话,如此一来,偌大的风府都在风照桦的掌控之中,该想个法子脱离他的控制才行。
遐想之际风子谦捡起散落的灯笼,吹灭烛台割下蜡烛,他把蜡油滴在灯笼之中,并牢牢固定蜡烛,再次点亮时风子谦满意的点了点头,灯笼总算比火折子管用,于是他举着灯笼离开了破庙。
一番艰难寻找,风子谦终于找到了一处坟墓,那墓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并未刻字,石碑后面的泥土是新翻得,周围留有凌乱脚印,种种迹象让风子谦确定无疑,他在墓碑前用手挖了坑,将带来的木盒放了进去,随之又给埋上了。
风子谦擦了擦满是污垢的手,心有所想抚摸着墓碑,他说:“都怪我一时冲动遭人利用,无知之下才会害了你,你泉下有知定不会责怪于我,今日我向你保证,任何加害我们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拿血来偿!”一语落地才发觉风子谦红了双眼,他侧靠石碑,嘴中喃喃细语:“今夜我陪着你!”
寒风刺骨,风子谦浑然不觉。
再冷亦比不过心冷!
红日高升,满地白雪化成摊摊雪水,清晨露重,风子谦历经一夜严寒,冻嘚瑟瑟发抖,他走到外头任由阳光洗身,久违的温暖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自我放逐,体温逐渐回暖。
阿嚏一声,风子谦揉了揉鼻尖。
俯视瞧见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如此回去定叫人心中生疑,灵光一闪,风子谦有了主意。
一夜未归,司徒清唯恐恒生事变,特命羽林卫寻找风子谦,他们找到风子谦时发现他刚从醉仙居出来,一身胭脂水粉味,手中还拿着一坛酒,醉醺醺的模样不堪入眼。亲眼所见,他竟在烟花之地待了一夜,亏得公主为他担心受怕,真是不值当!
只见羽林卫们脸色不好,风子谦自知他们上钩了,故作醉酒姿态狂饮一口,整个人飘飘然,他指着羽林卫说:“没看见本世子在饮酒吗?谁让你们来的?”
即便心有不满,羽林卫仍强装淡定回答:“奉公主懿令,请驸马回府!”
风子谦甩手扔掉酒坛,双手一扬:“扶本世子回府。”
羽林卫脸色铁青,但还是把他给扶回去了,初到府上风子谦就被管家带走了,他帮风子谦解了酒,然后让他用了早膳,又亲自将他送到红枫院,只不过管家没有顺利进入红枫院。
管家见风子谦走远才转身离去,刚踏上长廊便迎面撞见风照桦,风照桦背手而立,沉声询问:“如何?”
“酒气扑鼻,满身胭脂。”管家如实回答,时不时偷瞟风照桦。
风照桦眉头一皱,不假思索,只听他说:“派人去过醉仙居吗?”
管家点了点头,说道:“醉仙居所有人皆可证明。”
“昨夜你亲眼看见他回了红枫院?”
“是。”
“何时出府?”风照桦追问不休。
管家瞟了他一眼,笃定道:“戌时中末匆匆离府。”
昨夜他亲眼看见风子谦亥时离府,但此事却不能告诉风照桦,否则风子谦便会被拆穿,甚至有性命之忧!
“流连女色,丝毫不似老夫!”风照桦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离。
长舒口气,管家若有所思张望红枫院的方向,不一会功夫就往前院走去。
风子谦醒了酒健步如飞,刚到司徒清房门外,他便郑重嘱咐仆人不准任何人进入,连房中伺候的仆人都赶了出来,当然包括优儿。
此刻房中只剩下风子谦和两女,两女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风子谦二话不说,脱去高价买来的衣裳,露出满是泥垢的里衣,他随手扔到一角。
“一会悄悄让优儿把衣裳拿去烧了,切记不能交给其他人!”
“何事如此谨慎?”司徒清隐隐看出端倪。
风子谦拉着两女走到内室,直到他确认外边的人听不见,然后风子谦到书案边向她们比划了一个杀字。
两人吃了一惊,不明所以。
“我上当了。”风子谦唉声叹气。
司徒清仍是糊里糊涂,询问:“何以见得?”
“何宓虽受人摆布,但她从未想过要害我。”风子谦说的斩钉截铁,两女满脸不可置信,嫣儿怒道:“可她在画舫上险些要了你的命!”
“她知大势已去,若不演的逼真,死的那个人就是我!”风子谦每每回想,只觉对不起处处为他着想的何宓。
“怎会如此!”两女依旧没缓过气来。
风子谦神色凝重,一字一顿:“她死的那天,我恢复记忆了。”
当着两女的面,风子谦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悉知原委,两女第一次感觉到人心险恶,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是在偌大的风家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昨夜我向宓姐发誓,定要斩其首级,以告慰她们在天之灵!”风子谦愤恨无比,显然极其憎恨风照桦。
“可他终归是你爹!”司徒清一语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