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飘零的叶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晴雯看着萧牧梓，她白皙的手指敲打在茶几上，发出如同旋律般的响声。
“未必，比如说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也许我会信。”萧牧梓嘴角扬起的邪魅的弧度诏示着他的睿智。
“可惜，你猜错了，我不是。”一阵轻快的笑声伴随着晴雯的这句话，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
“是么？”萧牧梓依旧把玩着他手里的马克杯，并没有因为晴雯的那句话发生怎样的变化。
“你是那样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是那样深切的爱着你，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呢？你对我好，并不全是因为我像她吧。你对我也有感觉，是不是……”晴雯慢慢的向萧牧梓靠去，她温热的呼吸一缕一缕的划过他古铜色的肌肤，她长长的眼睫毛极尽蛊惑之能事。
“如果我的回答是你想要的结果……”萧牧梓的话还没有说完，晴雯那双白皙的手就已经抚上了他如线条雕刻般刚毅的脸，她的舌轻舔着娇红欲滴的唇，慢慢的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可惜，我对你的这幅皮囊不感兴趣。”萧牧梓重重的推开晴雯几乎贴在他身上的身子，站了起来，看着晴雯那染上了红晕的脸，冷哼了一声，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还要给我希望！”晴雯终于忍不住的吼了出来。
“救你，的确是因为你像她，但是，我给你的是生的希望，你为什么要爱上我呢？”萧牧梓停下他离去的脚步，冷冷的说着。
“你滥用了我给你的希望，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萧牧梓轻轻的挑了一下他好看的眉，便留着晴雯一个人在客厅，转身上了铺着黑色地板的楼梯。
“再回首，已然物是人非……”那轻微的低语传进萧牧梓的耳里，他上楼的脚步病没有因此停下，扶着楼梯栏杆的手略微的收紧，便又松了开来。
“毕竟时间是条单行线。”说完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晴雯的眼眸中。
晴雯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闪着光的眼也变得黯然，随后一道厉色划破她迷蒙的眼，占据了她整个视线。
“即使你眼里的我如此卑微，也要让你们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她端着马克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现出那分明的骨骼，她眼里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却在听到有脚步声传出的时候换上了一副无辜的模样。
晴雯回头，只看见，楼梯上穆晓呗的手被紧紧的攥在萧牧梓的手中，她嘴角微微扬着，露出迷人的幸福的笑，她的眼也是那般眯着，时不时的在萧牧梓的耳边说着什么。他们的幸福在晴雯的眼里那么的刺眼，但她依然那样的微笑着，看着他们手挽手的走来。
“你要去哪里，我把你捎带过去。”萧牧梓淡淡的说着。
站在一旁的晓呗微微的扬起嘴角，给了晴雯一个最淡雅的笑，她的眼角弯了起来，像极了天边的月亮。
“你们这是要出去？”晴雯放下手里的马克杯，拿起旁边的手提包，边说边站了起来。
“嗯。”萧牧梓依然是那种表情。
“不用了，我出去打个车就好了。”晴雯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推辞道。
“外面没有的士，这里又不是市区。”萧牧梓提醒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晴雯姐，你就让他把你送下去吧，这里这么偏僻，一个人不安全。”晓呗看着满脸局促的晴雯，抽出被萧牧梓紧紧攥着的手，拉过晴雯，就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脸无奈的萧牧梓。
“可是，这样不会打扰到你们么？”晴雯心里窃喜着，脸上确实一副为难的模样。
“呵呵，我等下就回家了，反正他也要下去，你就当是帮我看着他，免得他背着我去见别人啊。”晓呗笑着说道，看着萧牧梓的眼里散发着浓浓的爱意。
这时，晴雯才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萧牧梓从车库开车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晓呗那双洁白修长的手，挽在晴雯的手臂上，她的脸上笑颜如花，弯起来的眼里透着欢快，粉嫩的双唇轻启，露出里面几颗洁白的牙齿，一旁的晴雯文文静静的站在那里，细心的倾听的她的话语。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在萧牧梓沉思之际，穆晓呗已经拉着晴雯的手来到了萧牧梓的车前。
她拉开副驾驶上的车门，让晴雯坐了进去，随后便又走到萧牧梓的那边，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站在一旁，让车行驶而去。
萧牧梓从后视镜里看着晓呗慢慢的走在路上，走过那条没有人烟的路，走在自己家的门口。看着她嘴角扬起，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消失在自己的视眼中，才快速的开车离去。
而此时正准备步入门内的穆晓呗却转过身来，抬起自己紫色的眸，看着那辆奔跑的车，那辆在暖暖的阳光下泛着银光的车，嘴角紧紧的抿着。额前零碎的刘海，怎么也遮挡不住那眸里深深的落寞。
“是我亲手搭起了这个桥梁，为什么看到你的不拒绝，却还是那么难受。”她的唇里轻轻的呢喃着这句话，无边的凉默。
凉凉的风，吹过她的脸颊，那滑过脸颊的泪，慢慢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就像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穆晓呗抬起冰冷的手，触上她凉凉的脸，拭去那些须的泪痕，原本黯淡的眼在转身望向那微敞着的大门时，便又散发着异样的，如琉璃般的光。
这时往市区行驶的兰博基尼里，萧牧梓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他零碎的刘海隐约的遮挡着英气逼人的剑眉，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平淡如水。他的耳廓上，挂着蓝牙耳机，时不时的接听着电话，时而英文，时而中文。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晴雯，自顾自的系着那条曾经被他亲手系上的安全带，手里的包包已经起了比小的褶皱。她会在男子打电话的时候，抬头看看那个男子，看看他那无波无澜的双眸；她会在男子停下车，用手按压太阳穴的时候，看看那个男子，看看他紧皱的双眉；她会在男子点燃那支烟的时候，看看那个男子，看看他夹着香烟的手，在悠荡的烟雾里若隐若现。
而这些，这些从她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深情，男子自动的忽略掉。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叫穆晓呗的女子，占满他的眼眸。晴雯扯起自己近乎僵硬的嘴角，自嘲般的笑着：“即使我为你去死，你眼里看到的也只有那个妖孽般的穆晓呗吧。”
她的喃喃自语不自觉的就传进了萧牧梓的耳里，他原本惬意的身姿在听到那句话以后，布自觉的僵硬了一下，只有那一下，便终无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晴雯以为萧牧梓忘记车上还有她这个人存在的时候，萧牧梓原本夹着烟的手抬起，附上了黑色的方向盘。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情谊，但是它很小，挤不下两个人。”说着，他刚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的捶了下自己的左胸，心脏所在的地方。
“我知道，是我妄想着代替她，成为你心里的那个人。”
“如果有一天，我会不会在你的心里，即使只有针孔那么大的地方。”
“你说过，晓呗是妖孽般的女子，那样的人，我怎么舍得……”
“我知道了。”萧牧梓的话还没有说完，晴雯便打断了他的言语，随后冷冷的陈述着自己很久以前就明白的事情。
“那个妖孽般的，在你心里最重要的女子，那个有着一双明亮的眼，却把它掩藏在厚重的镜片下的女子，那个和我相似的，却比我幸运百倍的女子，也曾亲切的唤我姐姐，也曾握着我的肮脏不堪的手，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她给了我生命中第一道曙光，她细心的为我清理身上的污浊，她小心的撩起我额前油腻的发，擦洗着腐烂的伤口。我看见她眼里闪闪的泪光，我看见她对我的心疼。那时候，本来已经死了的心，居然慢慢的复活。我知道我无可救药的被她蛊惑，我想去触碰她，去触碰她为我清洗的洁白的双手，去触碰她那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眸，触碰她那如同丝绸般的黑亮的头发。”
“她给我穿那些曾经我想都不敢想的衣服，她给我玩那些我曾经望而莫及的玩具，给我看那些我曾经无比渴望的书。她给我的，是我曾经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她带给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这时缓缓的讲诉着往事的晴雯，根本没有注意到萧牧梓眼里那因着穆晓呗被提起而闪耀着的浓浓的爱意。
晴雯抬起自己的眼眸，将那些几乎要滴落的泪水回流进眼里。
“我一直都知道，她，就是那么善良。”萧牧梓轻轻的回应着晴雯的话。
晴雯的嘴角扬起一抹笑，那里是无尽的悲凉和失落。
“我一直都知道她家里很有钱，我一直都很纳闷，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她参加过上层社会的活动。即使，我被她的父母因为各种理由带着出席各种宴会，她依然安静的呆在那个偌大的房子里。偶尔看见她坐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电视，偶尔看见她安静的坐在铺着毛绒绒的地毯的地板上，茶几上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她的眼看着厚厚的书本。”
“她，向来都是个安静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淡然的脸上浮现出我第一次见她是出现的笑容，不，是比那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晴雯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看了看那边的萧牧梓。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落魄的模样，刺痛了我的眼。我才知道，那个让她能够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的人，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她昏迷的时候，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子轩，子轩”一句一句，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可是她醒了以后，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后来，不经意间遇见了你，见到了你如她所说的湛蓝色的眼眸，我才把自己弄的那么落魄。往后的事，你便清楚了。”
“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对我好，我在你的眼里根本不曾看到过所谓的爱慕。”萧牧梓抬起手，碰了碰鼻尖，哑声的说道。
“现在才知道，只是因为她。”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晓呗，即使她已经不记得我。”晴雯淡淡的说着，但是她那种坚决，却从她的眼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
“我是那个会伤害到她的人？”萧牧梓轻哼一声，无奈的说道。
“也许你舍不得伤害她，但是往往越是这样，对她的伤害越是致命的。”晴雯抬头看看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的高楼大厦，又低下了头。
“晴雯，为什么不告诉她，即使我离开了，还有一个你在守护。”
“如果她因为我，而消淡了对你的爱，我就不必担心还有谁可以给她致命的一击。”
“就到这里吧，让别人看见我从你的车上下去，就可以了。”晴雯淡淡的笑着，突然间就欺身靠近萧牧梓，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在诧异中回过神来的萧牧梓，隐约的看到了那如梦幻般的闪光灯，看到了那个女子嘴角浮现出诡计得逞的笑，那么刺眼。
只见晴雯换上一副与她上车前毫无差别的笑容，下了车去。那辆黑色的泛着银光的兰博基尼，停在她的身后，彰显着她的与众不同。
萧牧梓瞥了一眼站在车旁的晴雯，右脚踩着油门，飞快的驰骋了出去。站在那里，看着载着萧牧梓离开的车，她的眼里呈现出些须的落寞。“即使，我和她有相似的气息，你依然不会多看我一眼。为什么，我还要这样傻傻的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爱你。”晴雯抬起右手，撩开遮住了美目的刘海。那被风吹起的刘海处，隐约的显现出一朵微小的蔷薇，绚烂夺目。
凡是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行驶过的地方，地上泛黄的树叶全都盘旋开来，如同飞舞的蝶，慢慢，慢慢的落下。
车内的萧牧梓，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他的耳边始终回荡着晴雯的话：“也许你深不的伤害她，但是往往越是这样，给她的伤害越是致命的。”真的是这样么？他的嘴唇扬起无奈的笑，那双湛蓝色的眸微微眯了起来，满脸的疲惫。
而这边，刚回到家的晓呗，则承受的是来自她兄长和嫂子的质问。那些肮脏的语言，那些污浊的问话，生生的压迫着穆晓呗的神经。白色的衣服上，靠着胸口的地方，隐约的痛着，有些许不明显的红色晕了开来。
白色的萨摩耶低着头蹭着晓呗刚换上棉拖鞋的脚，听见他们大嗓门的质问着晓呗，羽儿抬起头，气势汹汹的对着他们就是一声咆哮。穆晓呗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羽儿雪白色的毛发，对着羽儿露出淡淡的笑容。羽儿那双褐色的眼眸里，是晓呗胸前那朵晕开的红色玫瑰。它伸出舌头，轻轻的****着晓呗那只空着的手。随后便跟着已经起身的晓呗上了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