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东门跣毫不客气地给庄梅下逐客令，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生生把她撩在客厅里，跟王寡妇尴尬地互相看着。
王寡妇胆怯地说：“你，你还是回去吗？”
庄梅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恨不得把老头抓过来。但也知不能用蛮力，只好先行告退。
无论如何，也不是一无所获，东门跣承认这些都跟元晶有关，这是个重大的消息。在往家走的路上，庄梅细细地琢磨这些事。
慢慢地，庄梅将一些事情连起来了。
自己的那些超乎常人的能力，无疑来自元晶。这元晶，不但给了自己能力，还能以此制作盔甲。既然能做盔甲，当然也可以制作武器——因此，上古时代不传于世的所谓神器，也是真实存在的。
但这里有个问题，如此威力巨大的元晶，竟然闻所未闻。坊间酒肆，流传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形状怪诞的神兽，妖魅邪物，山精水怪，偏偏没有任何跟元晶有关的故事。
一个曾经真实存在的事物，在民间完全没有消息，这真是咄咄怪事。哪怕一个小故事也好啊！
这个元晶，楚国和周国是知道的，秦国未必知道，韩魏赵齐燕，这五大国，以及卫鲁这些泗上十几个小诸侯，会不会知道呢？
但这元晶，应该是在几百年前彻底消失的，仅仅在公室王室内部有人知道。春申君当楚国令尹也才几年，他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呢？
朱英身上穿的胸甲，是在宋国的古墓里发现，按照朱英说的，未必是宋人，甚至未必是中原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这盔甲，居然肯当做随葬品给埋了，这得有多奢侈！可见这死鬼，必是个大人物。
按理说，有了这整副盔甲，可以蹦得比蛤蟆高，刀剑又伤不得，要是领兵打仗，那定是一代战神。宋国立国七百多年，被齐闵王灭国也只是三十年前的事，也没听说历史上有哪个厉害的将军。
关于墓主人的事，东门跣说他研究了二十多年，这些应该是有答案的，但他不肯说，你也没办法。不知司马莫之府上那么多书，有没有线索？得空去他家翻书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回了楚馆。
庄清会了几波访客，正在自己屋里休息。庄梅推门进去，看到他因为高谈阔论，而满脸都是红光，知道被恭维了好一阵子。
来的都是周国的大夫，见庄清在姬绛和周公面前都说得上话，对他更恭敬了。
庄清一见庄梅眉头紧锁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唉，朱英跑了。”
“跑了，啥意思？”
庄梅把东门跣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庄清越听越惊讶，想不到朱英又如此身世！
“你别说，他这样还真是挺惨的。”
说完，跑到屋外，叫了几个人，让他们满洛阳去找人。
“他不会想不开吧？”
“希望不会吧。”
庄梅叹息道，要是我，也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呢。
两人不住叹息。过了会，庄清问她，你在东门跣那里，打听到什么？
“东门跣什么都不肯说，但也不是什么都没说。”把在路上自己想到的，都一并说出来。
庄清边听边点头，看来，也不是毫无头绪啊。
“严骖说过，有部分特殊的人，可以与元晶感应，直接获得元晶的力量。看起来，我跟你就是这样的人，那个癞子刘，也是。严骖他当然也是。除了这些人，不具备这个能力的，或许就依靠这些盔甲，那种所谓的神兵，大概就是以元晶之力作为杀人的力量的。”
庄梅问：“那是怎么制作的？”
“我们都没见过，哪里知道？不过，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能够制作这种神兵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我必须去问清楚。”
“你能问谁？”
“朱英回来时，语气中，好像春申君知道的很多。但他现在不在洛阳，没法去问。在洛阳的，倒是有人可以问到，就是不知肯不肯说。”
“除了东门跣，还有……”庄梅一个机灵，“当然是周国王室了！”
庄清说：“周公不知道肯不肯说，姬绛也不知是不是全知道。”
“这些事，你打算先问谁？”
庄清思忖了下，我不想公开去问，晚上，我去找他们说。当然先去问周公，但这是他们祖传的一些机密，未必肯告诉我啊。
“如果你能给他点什么好处？”
庄清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好处？”
庄梅哎呀一下：“我们好像还忘了一个人，天子那个老头啊！他活的比谁都长，又是正宗的天子，如果他们王室内有什么传言，还能有谁比他还知道清楚？”
说到天子，庄清笑了：“朱英带回来的信，说春申君亲自为春儿选婿，从世家子弟中，选合适的给她当丈夫，这事他肯定很高兴，我也有面子，可以趁机去看望下他呢！”
“走，现在就走。”
庄清有点为难：“我们都走了，这里谁看着。”
“让吴兴在这蹲着，等朱英回来了，让他照顾下。这都黄昏了，不会有人来。明天册立大典结束，我们把项燕小将军打发走，好好在洛阳查一查。”
庄清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不如，过两天再去见老头子吧？这个时间，也不是会客的时间。”
“我等不及了！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庄清冷笑道：“你多大面子？想进去就进去？”
“要不试试？那老头挺喜欢我的。”
庄清嗤之以鼻。庄梅不忿，马上出去跟馆里的人吩咐一下，请吴兴过来照应，强拉着庄清，一起往王宫走去。还没到王宫，庄梅让他远远呆着，自己去宫门口，让人通报。
不一会儿，内侍跑过来，请庄梅进去。庄梅远远地冲庄清一个鬼脸，让他过来，两人一起进去了。
天子姬延，正呆在他那新建的台子上歇息，一听庄梅求见，很高兴，马上召见。庄梅一进来，他笑嘻嘻地说：“庄家小姑娘，许久不来看我老头子了。”
“老寿星，你也知道，我前几天，都死掉了。”
姬延叹道：“这事我知道，严骖神仙跟我说过，他上午还跟我聊天来着。”
庄清拜过姬延，问：“严骖他在宫里吗？”
“在，现如今寸步不离呢，不是陪我，就是陪周公，也不知他烦不烦。呵呵，我是不烦。”
庄梅冲庄清一个咋眼，意思是，看吧，老头子喜欢见我。
庄清不理会她，先问春儿的婚事：“大王陛下，春儿的婚事，春申君这么安排，你老满意吗？”
“满意满意，她能有所依靠，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如今春申君在前线打仗，这事不知国都那边，选好人没有。”
“这个倒是没法急，礼仪繁琐得很，等有人人选，派人来问聘，这才开始呢。春申君说了有，就肯定有，不会开玩笑的。”
见姬延高兴，庄清问：“我们扶立公子绛的事……”
姬延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想听这事。”
“陛下不同意，我也能理解。”
“无所谓同意不同意，因为，寡人又没有能力去做什么。”
庄清看着着老头，倒是对自己的实力挺明白的。
“古往今来，依靠大国君主，强行自立，这种事多了去了。这肯定不合礼法，我只希望结果不要坏。”
“公子绛会当个好国君的。”
“好了，这个事，不要跟我说了。”天子冷冷地说，让庄清感受到了天子的威严。
“好吧，这个不提。”庄清进入正题：“我家梅子能起死回生，多亏元晶，据我所知，这元晶的来龙去脉，你们王室内部是应该知道的，能不能指教一二呢？”
姬延凛然地瞪着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庄梅见姬延神色不对，忙说：“我想知道元晶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民间无闻，史籍无载？它到底有什么用？”
姬延不说话，把眼睛闭上了。
他越是这样，庄梅跟庄清越觉得隐情重大。
“陛下不肯说，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觉得我们是外人，不便说，可以告知。说实话，等几天，春申君打到温县，我们也可以过河去问的。再不济，回到郢陈，也能直接去问楚王。”
姬延不睁眼，管你怎么说。
“你们别逼陛下了，不如问问我吧。”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严骖！庄清一听他说话，乐得蹦起来。
庄梅疑惑地回头看他，严骖憨憨地一笑：“庄姑娘，几天不见，你气色好很多啊。”
严骖跟她“朝夕相处”好几天，肌肤之亲也不少。不过，庄梅那个时候都死了。她只记得那次在姬延的宴席上见过的那一面。
但是，在死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严骖，也偶尔能听到他说话。因此，对他这种自来熟的样子，既觉得亲切，又怪怪的。
“关于这个元晶，我这些天在宫里，陛下跟君上，跟我说了不少。但他们可能不大愿意说给你们听。”
庄清两人面面相觑，也莫名其妙，为什么？
严骖微微一笑：“因为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故事太长，说起来累，况且，你们还是楚人。”
米丹利耶娜360箴言第三十三：年轻的时候，谁没经历过伤害挫折呢？心里再大的坑，老了都会填上。到死都忘不了？那是因为人的寿命太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