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孙笑川坐在床沿边,望向了自己的身下。床板是不知从哪里砍的树木刨切的,上面还留有年轮的纹路,不过好像有些年代了,上面都已经被染上一层污渍。
“我这是在哪?”孙笑川挠了挠头,连忙回忆起昨日发生的一切。
先是汪洪跟郭庆的相争,然后是晚饭聚会,再然后跟着偷窥,再然后被一个人抓了后在空中跃动着。之后的事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孙笑川有些头疼,不知自己在何处。
整理了下衣物,口中黏黏的有些难受。腹中运气,深呼吸后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转念又想到这应该是某个人住的屋子。自己把别人屋子弄脏了,别人要是现在回来了,那自己肯定得倒霉了。
孙笑川赶紧穿上鞋子,将地上的浓痰来回抹去,身子一倾拔上鞋跟,走出了草庐来到了外面。
只见外面高山林立,松柏挺拔,杉树樟树伴随在路两边。中间是一条空出来的小路,左边树木少,但杂草丛生,右边树木多,但生的散落。
草庐后面是一片石柱跟小山峰,杂乱交错,星罗棋布,宛如石林。正思索之时,有两个仆人从小路走来,手中还抱着两个包裹。
“两位,我怎么在这,宿舍在哪啊?”孙笑川行了个礼,询问低头时不禁瞅见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包裹没收好,露出了一只袖口。那袖口正是自己的道袍,刚想说话,结果听那人开口道。
“孙笑川,长老觉得你勤劳能干,决意给你一个轻松的职位,你就在这后山住下吧,记住不准去前山,不然就把你逐出师门。”
“哈?”
孙笑川还未反应过来,两人便已放下行李走了,只留下还在原地出神的自己。
“给我一个轻松的职位?”
孙笑川至今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下意识提起两包行李,慢慢走进了草庐。到底怎么回事啊,自己怎么就安排到这个地方来了。挠破了头皮孙笑川也是没想明白,靠在被囊叠之上,呜呼哀叹起来。
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是有人靠近,孙笑川将头一转盯着门外。他首先望见的是一双大脚,脚趾黝黑肮脏,穿着一双破的不能再破的草鞋。其次是一条鲫鱼,鱼嘴穿着一根铁钉,摇摇晃晃地被那人提在手上。顺着那只大手继续向上望去,是一张不修边幅,毛发丛生,面容炭黑的脸。
孙笑川当即吓了一跳,想说话却开不了口,不知该说什么,被吓得愣住了。
那人活脱脱像一个包公,但四肢发达,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布衣,上面布满了补丁跟还未修补的破洞,看见了孙笑川,顿时脸色一沉,双眼凝视着他,问道。
“你是谁?”
“呃,我叫孙笑川,是长老教我来这里的。”
孙笑川咽了口水,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但听对方的口气,可能是草庐原本的主人。
“滚!哪个长老?”
那人眉头一锁,出言喝道,吓得孙笑川是从床上蹦起,不敢久留,但又不甘被赶跑。但又不知是哪个长老说的,自然也无法借势,只能强撑着说道。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你是天一道弟子吗?”
“是。”
“是的话,师门没告诉过你后山有些地方不能去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就被安排到这了。”
那人走到一旁,恶狠狠的瞅了一眼孙笑川,便走到石板上将鱼放下。也不继续回答,直接提起孙笑川的两个行李,一下子甩了出去。
“我透你马!啥子呦?”孙笑川被这无礼的举动惹怒了,好好说话可还行,但动手他接受不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赶人跑呢。
“你再骂一句!”对方回头盯着孙笑川,高大的身材如山岭般压了过来,孙笑川有些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骂了一句。
“what are you doing? shabi?”
“你骂什么?”
对方显然理解不了孙笑川的意思,这理所当然。孙笑川的英语,有时候读第二遍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正确。
“你能不能当一个文明一点的人啊,带哥?”
孙笑川不敢解释,怕对方殴打自己,只能用口舌还击。那人横眉冷对,似乎是不想对孙笑川争论,张口说了个滚。一下子抓起孙笑川的衣领,一把将他甩了出去。手头的劲无比大,孙笑川身体受不了自己控制,等反应过来时,便已滚在了外面。
呆呆地望着草庐内,孙笑川纳闷无比,碰上这么个怪人,那是有嘴说不清。心中一急,什么脏话都冒了出来,极其难听。什么问候别人家里人是最基本的,甚至还有许多英文,无愧成都地下rap皇帝的称谓。
“聒噪!”
突然一颗石子瞬间击中了孙笑川的腹部,力道之大震得他身体后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腹部传来一股剧痛。宛如肠子打结绞在了一起,疼痛难耐,面目狰狞连话都喊不出来,只能躺在地上抱着腹部挣扎。
而在草庐内,那人收回了手指,刚刚正是他扔掷的石子。孙笑川的语言着实激怒了他,让他不得不出手教训了下。转过身子,也不管孙笑川在外边嚎叫呻吟,走到了石板边上。双指并在一起,一手按住鱼头,一遍又一遍的在鱼身上来回摩擦。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鱼鳞顺着那人的手指一片片滑落在石板上。双指仿佛利刃般,进退之间,鱼鳞越来越少,待削去鳞片。那人随即一捅,手指破入鱼腹,将内脏取出,立马找来一根木棒,从鱼头穿至鱼尾,串了起来。
将庐内中间地上的小坑点燃,串好的鱼身放置在一旁烘烤,那汉子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床板上,抓起头挠起下巴来,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这个人嘴巴这么毒呢,都比得上那女人了。”
坑内火星四溅,霹雳扒拉的声音不绝。在莹莹火光下,鱼肚逐渐从白泛黄,香味飘远散播,弥漫食物成熟的芳味。
孙笑川心中郁闷难受,心情比阴沉的天气还要再暗几分。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是个人就挤兑自己?明明自己就想当个大混子,怎么到哪都会出乱子?
想到这,孙笑川感觉自己命运多舛。哪怕是在现代,天天被人喷,天天被人骂,也好过在荒山野岭,比饭都吃不饱的地步强啊。想着想着,悲从心中来,就像最亲的家人离世了。孙笑川泪腺止不住的滴泪,呜咽哽塞,鼻涕挂到了地上,模样是凄惨无比。
忽然背部传来一股外力,孙笑川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子,缓慢诡异的向后移去。孙笑川下意识地想抓紧地面上的泥土,他动了动,更加绝望。因为连肩膀都不能控制,自己就好像被人抓住了一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回了庐内。
“哭得老子心烦,你给我闭嘴。”
孙笑川回过头去,俨然是一张沉着的包公脸,吓得他立即止住呼吸,尬尴地望着他,看来刚刚的灵异是他造成的。
“你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我问你,你从哪来的?”那人一手提着木帮,大口吃着上面的鱼肉,咀嚼下咽连刺都不吐,不免让人担心卡到喉咙。
“我,四川。”
“哦不对是巴蜀新津。”孙笑川有点害怕这个男人,立刻回答着。
“剑南道的人?为何入我天一道?”那人思索了下,想到了孙笑川的出处,放下吃到一半的烤鱼问道。
“当然是出人头地了。”
孙笑川也不知此人是谁,只能选择一个笼统的说法,避免暴露的太多。谁知那人听后竟哈哈哈大笑起来,黝黄的牙齿露在外面,一股陈年口臭散出,熏得孙笑川差点晕倒,一阵反胃。
“就凭你?小子,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奇经八脉只开了一脉,比废材还要废材的体质,你修个屁的道。”那汉子笑着吐槽,仿佛见到母猪上树的奇葩事,连烤鱼都无心吃了。
“不支持可以,你有点过分了,大哥。”
孙笑川想起了老鬼也曾说过这种话,但那时两人敌对不能问个明白。这个汉子看上去虽态度不友好,但本心不坏,可以问个明白。
想毕,孙笑川拱了拱手,语气很是尊敬说道。
“大哥,劳烦你说个明白,教教我什么是奇经八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