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说的容易,做起来实在是太难。孙笑川脑子都是些吃喝东西,还有女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因此呼吸时常混乱,没办法保持一致。不是没能力做到,而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状态。
现在的孙笑川就像一个新手厨师,上来就要做着主厨的工作烹制佛跳墙一般。其中的要点,还有火候浑然不知,自然无法烹制出上好的佛跳墙,只能是一坛味道难吃的杂碎。
“嘭!”孙笑川只觉脑袋遭到了重击,但却不甚痛疼,让他发愣,准备睁眼瞧时,却听到了师傅的话语。
“你只要记住照着我的方式吐气,吸气,不要做杂想。不然我就用气继续拍你的脑门,让你彻底清醒了!”原来刚刚是钱烈限隔空震了下孙笑川的脑子,没有手掌打人那么疼痛,但对脑中的冲击也不小。
得益于此,脑中的杂物统统被扫开。孙笑川不做他想,照着师傅的指导。吸吐,吸吐,非常有节奏的控制着呼吸。毕竟已经经过了多日的训练,再怎么样学都能学会了个把势。
寒冷的环境更加提升了他的感受能力,孙笑川只觉不断呼吸之中,有一道微弱游丝的热气进入肺部。如果用语言来形容,就像一群锦鲤中夹杂着一条沙丁鱼。现在那鱼群进入自己的肺部,而自己就要找到那一条沙丁鱼,这对初入门道的孙笑川来说是登天之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鱼群越来越多,孙笑川却无法准确的找到那条沙丁鱼。心情不免急躁,以至于呼吸都逐渐乱了起来。
“别乱,稳住!”
钱烈限在一旁喝着,不敢多言,怕影响着孙笑川的状态,打乱了他的节奏。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身为门派长老,深谙此道,静静的看着孙笑川。
孙笑川倒是没听见钱烈限的话,因为他为寻找那条沙丁鱼陷入了沉迷中。他紧闭双眼,脑中不做他想,一心一意将找到那条沙丁鱼。
也不知是因为时间长了,孙笑川呼吸速度降了下来,他渐渐找到了规律。每一次呼吸,都有其热流入肺过腹,涌入肚中暖洋洋一片,十分舒服。往返几次,不知不觉间,孙笑川嘴中竟也慢慢喷出了清气。
良久,孙笑川才从吐纳吞息的状态出来。睁开双眼发现太阳都近黄昏,自己不知不觉间呼吸了大半天。从上午开始,如今都快落日了。孙笑川摸了肚子,依然有微微暖意存留,但奇怪的是为何感觉不到饥饿,明明连午饭都没吃。
见到了久违的外景,双目反而没有任何不适,一点也没有影响。孙笑川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视力好像渐渐恢复了。他是个近视眼,自从穿越后眼镜丢了后,他看东西近的还好,远处是一片模糊。
但他现在清晰的望见对面山峰上有着一只松鼠,在松柏之间翻腾,采摘着山果为冬眠做着准备。这换做以前的他,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只能望见的是一片蓝色跟绿色混杂的油画。
“感觉如何?”
钱烈限见孙笑川安稳后便在一旁躺下小憩,如今孙笑川吐纳结束,神觉灵敏的他第一时间便醒了。
“师傅,我觉得身体轻了好多,视力也变得更好,看东西更清楚了。”孙笑川如实的将自己体验的感觉告诉钱烈限,钱烈限听后哈哈一笑,说道。
“吐纳就是将你体内的废气驱出,平时的修炼便是将你的体内经脉打通,如今你已经可以感受到灵气的存在,算是一个褪凡小乘的修士了。”
钱烈限顿了顿,活动了下因睡眠姿势难受的脖子,继续说道。
“如今用这个呼吸法继续滋润你的经脉还有五脏六腑,要不多久你的体质就会变好,到大乘之境也就是迈入会气之时。”
褪凡,褪凡。此二字直指其意,这个境界便是指身体逐渐至臻完美,将体内浊气废气排出,强化体质,用空气中摄取来的称为灵气的东西滋润每一处。
此刻孙笑川才知晓自己身体上异变的原因,听后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便秘肛裂,失眠肥胖高血压,这些东西会伴随着自己修炼逐渐消失,还自己一个完美的身体。
“师傅啊。”
“嗯?”
“今天,我能不能不吃鱼了?”
“行!”
钱烈限亦是高兴,看着调教了一月有余的徒弟,心想跟自己约赌那人,一定会在长安城墙上穿着女装溜达一圈。是喜从心来,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当场答应道。
当晚,师徒俩就去厨房偷了一块腊肉跟两瓶酒。对吹胡扯,谈天说地,月色下,两人齐齐醉倒在草庐之内。
在长安城外的西郊坡外,也有这么一座草庐。不同于天一道后山那座,里面装潢陈设算是豪华。有可以让人卧躺侧睡的卧榻,家具壁橱凳子更是应有尽有,佩剑长弓挂在墙头,一看便知主人是个习武之人。
庐外,造着一座灶台,上面有木板搭好的顶棚来遮风挡雨。一位妇人抱着柴火来到灶边,点燃了火苗后开始做饭。她年龄较长,风姿犹存,可以从手上跟脸上纹皱间发现很少做活,没有同龄人那样操劳。
“夫人,今日来客了。”
远处走来一名中年男子,相貌威严,身材魁梧,正是前大将军王崇。他一身渔夫装扮,头戴斗笠,手间提着用草绳串起的竹瓮,另一只手则提着鱼竿挂在肩上。
在他一旁有一位衣着秀丽,相貌堂堂的公子跟着。倆人沿着乡路,走上西坡,走到了草庐之上。
“夫人劳烦你了,今日钓到了两条鱼,怎么烧随你。”
“来客你也不讲下,我进城买个几斤肉加点糕点,家里一点招待东西都没有。”那妇人娇慎蹙了一眼王崇,转而对来客的年轻人一笑,接过竹瓮便去料理鱼儿了。
“请吧,燕公子。”王崇把手一请,那公子呵呵一笑,说声打扰了便进了屋内。
“王将军怎么不留个小厮,至少也不会让夫人如此劳累辛苦了。”燕公子坐下卧榻上,望着周围的陈设说道。
“既要退隐,何留他人于此呢。自王崇为民以来,天天好生快活,再不用跟朝堂大臣们争,也不用揣摩陛下圣意,孑然一身轻松。”王崇放将渔具挂在窗台晒着,从墙壁上拿下一个葫芦,又拿过两只酒具,从葫芦里给两个杯子里斟满了酒。
“王将军,我不犯人,人必犯我啊。”燕公子没有去饮,本来轻松的神态立刻变得愁眉凝重。
王崇饮了半杯,心绪也被影响了,慎重地问道。
“是魏王那边有动作了,还是太子殿下不行了。”
“我问过御医,大哥寿命还剩半年,如此下去,怕是太子之位落于魏王之手了。”燕公子便是燕王李治世,今日他实在按耐不住性子,便出城来找王崇想想办法。
“燕王殿下,要怪就怪老臣吧。要是与突厥一战,我若胜了,陛下还能听我一言,但我如今远离庙堂,陛下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王崇脸露忧愁,想起了半年前与卑奇一战。自己中计被伏,若不是侄儿王恒相救,连命也一起丢在草原上了。
“王将军不用自责,都怪我,那时出征之时要你协胜归来,害你心急判断失误。”
两人互相致歉,就自己产生的失误表达了懊悔之意。但现实便是如此真实,时光不可逆流,再如何后悔也回不到当日之时。
良久,王崇才开口说道“立储之事关乎国运,虽然魏王较殿下多有长处,但真要决断时却没那么容易。”
“此话何意?”李治世不解其意,开口问道。
“当年陛下继位,便不是嫡长子继承。首先便是考量有无君主的才能,其次是大臣们的反应,然后才是自己的喜爱。燕王你是太子之胞弟,陛下或许多偏爱你一分,但你才能较魏王较浅薄,大臣们则不能支持。”
“那我该如何是好。”听到这,李治世不免焦急,出声问道。
“我朝文官大多白鹿书院出身,燕王可以去书院进修一番,改变朝中大臣们的印象”
王崇一番话,却是点醒了迷茫中的李治世,眼睛变得明亮。
“鱼来了。”
王崇妻子不适时宜的闯了进来,手里各端着一盘菜肴,一个用的是清蒸,另一个则是红烧。
“多谢夫人。”“谢过夫人。”两人相视一笑,齐齐作揖感谢。待夫人走出草庐,燕王却是抱拳说道。
“多谢王将军指点,在下已醍醐灌顶,不日便向父皇请愿。”
“燕王客气,快,鱼儿要凉了,快快受用。”王崇呵呵一笑,拿起筷子翻开鱼肚,将黄橙橙的一块鱼子含在嘴里,脸上净是满足之色。李治世也莞尔一笑,翻起袖口,执筷拣了一片光滑的鱼肉吃着。当真是滋味鲜美,令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