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峦君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尉盈筝他们没了踪影。他心里虽是恼火,但回想起羲和,却总是叫他心里疑虑不安。
“主公,那两个小毛孩就这么跑了,启王恐怕很快就会得知我们的下落。这个东方戟偏助他人,定不可再信他!”魏狍道。
东方戟哼笑一声:“奕峦君欲以我为筹码,要挟我父王出兵相助。我又怎能再信你们呢?”
“哼,你们筑国妄图不废一兵一卒就坐收渔翁之利。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此言差矣。父王让我前来,的确不言要发兵。但是想助奕峦君却是真心诚意。”东方戟缓缓道。
“我筑国虽是第一大国,但是论行兵作战,却与罄国难以为敌。一面是因为罄国人好战,另一面就是因为有启国这个天下大药坊,在后方支援罄国。
故而此番派我前来,是想为奕峦君献上一计,若奕峦君成功攻下启国,望奕峦君与罄国断绝来往。来日我筑国与罄国交战之际,不要插手任何一方。”
奕峦君垂眉暗忖:“我与当今罄王不共戴天,怎可能出手助他?倒是你们筑国,竟就只有这番要求?”
“不错。奕峦君大可放心,此计必定有所值。你若不信,我与我的侍从都可随你调遣。披甲上阵也不在话下,如此可显诚意?”
“哼,好,那我就姑且听一听。不过,你即便披甲上阵,也得要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如何?”
东方戟爽朗一笑:“一言为定!”
尉盈筝三人一路策马狂奔。虽是成功脱身,但是奕峦君与筑国联手的消息,还是得要尽快通知启王才行。启国山高路远,城郭郡县大多都在崇山峻岭之中。
山路难行,颠簸不已,又不能走军用传信的驿道。三人跑死了两匹马,风餐露宿了两天,才总算是见到了启云城的城门。
虽才刚刚入冬不久,启云城外的马道上竟然就已积起了冰雪。天上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迎面吹来的寒风就像刀子一样锋利。
三人都已是精疲力尽,腹中空空如也。
“从哪儿来的啊?”守城的士兵打量了三人一眼。“国符呢?”
“我们是罄国尉大将军的家人,还望快些带我们去国府。我们有万分要紧的事要通知大将军和启王!”
尉盈筝将国符亮了出来。那士兵皱起眉头看了看,脸色一阵变换。
“等会儿啊,我去通报一声。”
“总算是到了,待会儿见着父亲和大哥,我定要好好吃一顿饭。我都快饿死了!”尉起之揉着肚子说道。
“你就知道吃,羲和这么大个人都没你吃得多。”
羲和笑了笑,比了几个手势。尉起之立马骄傲道:“你看羲和都知道,我还在长个子。再过几年,我就比你高了!”
尉盈筝佯怒地捶了弟弟一拳。三人开着玩笑,心里都万分期待稍后能见着父亲,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该有多舒服。
“就是他们,抓起来!”
守城的令官跑上前来,对一众士兵挥了挥手。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手持长戟的士兵团团围住。羲和正欲拔剑,但是尉盈筝却赶紧拦住了他。
“令官大人,不知我们犯了什么事,竟要逮捕我们?”尉盈筝质问道。“我和我弟弟乃是大将军的儿女,你也敢如此冒犯?”
那小胡子令官哼道:“大将军的儿女?我知道,尉盈筝和尉起之嘛。你们是叛国贼,还好意思嚷嚷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女?也不怕败了大将军的名声。”
“你说谁是叛国贼!”尉起之怒道。
“臭小子你吼什么?带走,等见着了大王和大将军,看你们还敢不敢如此凶神恶煞的。把他们的武器都给缴喽!”
几人上前就要拿走三人的剑。羲和面露杀意,询问般转向尉盈筝。
“别动手,这是在启国的地界。若伤了他国军众才是大罪一件。反正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且给他们吧。”
羲和与尉起之只好气恼地交出自己的长剑和随身的匕首。几人遂将他们的双手捆绑起来,推搡着押往王城。
王城宫墙之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园中的梅花将开未开,但是淡淡的梅香却已随着霜雪之气,在人鼻尖流淌。
尉渊坐在院中,望着只着一身束袍,顶着寒风挥舞长枪的尉登岚。他步伐稳健,双臂迅猛有力,一人多长的枪在他的手中如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翻飞。
这一招一式虽是大开大合,但却粗中有细,叫人捉摸不定。
在外行人看来,这已是炉火纯青,无懈可击的枪法。但是尉渊却微皱着眉头,频频摇头,好似相当不满意。
“出手还不够迅捷,光有力却无速,只会放空招。再练!”
尉登岚喘息两声,却不收招:“是!”
恰此时,升平君携着升平郡主缓步走进院中来。见父子俩如此专注,便主动上前,将一壶梅花酒放在了石桌上。
“尉大将军既做父亲,又做严师。难怪长定将军年纪轻轻,就已战功赫赫。实在叫本候钦佩不已啊。”
尉渊起身谦虚道:“升平君过奖了,犬子天资愚钝,故而需要勤加练习,才可略有小成啊。”
两人相对一笑,相邀落座。
“听说长定将军可是罄国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得见,果然是俊朗出众。不知令公子眼下可有婚配了吗?”
尉渊瞧了瞧站在一旁羞怯不语的升平郡主,淡笑道:“犬子一心效国,我虽有意为他物色合适的姑娘,可惜总无人瞧得上他。”
“令公子仪表堂堂出身高贵,又是杰出的将才。怕是难有女子高攀得上罢。只是说到效国,忠心诚然可贵,但是君王对待忠心的态度如何,恐怕也是难知啊。”
尉渊微一皱眉:“升平君话里有话,不知所指何事?”
升平君淡笑不语,亲手点起小炉,煨起酒来。片刻便可闻迷人酒香扑面而来,叫人垂涎欲滴。
“这是小女亲手酿制的梅花酒。专取这将开未开的梅花骨朵,和花瓣上的雪水酿制而成。放在梅花树下埋了整整三年才算完成,请大将军品尝。”
尉渊见他有意卖关子,也只得顺其心意,端起酒盏来浅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