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战场在“杜鹃国”,这里山高林密、滴水成冰,是冰雪世界中的极品。因白日里银蛇蜡象、风光绮丽,到了夜晚又恶川险谷、阴风寒月,所以就变成了一个诱人的“天堂地狱大转盘”。当然,战争的对手也是新的,它的大名叫“白鹰集团军”,是月季国的王牌军队、世界一流的战争机器。
这是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气温零下四十度。朵团长率领下的剑锋集团军泰山师一团数千官兵,正艰难步行在“杜鹃国”的雪地山谷。他们的任务是:急行军一百里,天亮前赶到战略要地“梅花岭”,然后坚守“梅花岭”、控制“7号公路”,切断白鹰集团军的“雄鹰师”向海上撤退的通道。
为加强一团的战场救护力量,“泰山师野战医院”向一团派出了“战场救护队”,并任命晴晴为队长。所以,此刻的晴晴也走在这支“行军队伍”中。
这时,晴晴对身后的一名军官说:
“鲁医生,一营有两个士兵脚冻伤,你去处理一下。”
“是!”
接着,晴晴从自己的棉背心里拽出一块棉花,塞给了身边的警卫员小王。
“小王,这点棉花你拿去包包耳朵,否则,到不了梅花岭你的耳朵就冻掉了。”
“谢谢晴队。”
“不用客气。”
看得出来,严寒已成为了剑锋大军的天敌。
这都要怪战争来得太突然,官兵们一接到命令即昼夜兼程奔赴战场,连“换装”都来不及,所以,就只能穿着江南的秋服进入冰雪世界了。结果,全都被冻得惨惨的,有的冻掉了耳朵,有的手指脚趾发黑坏死,有的连性命都搭了进去。总之,部队战斗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风越刮越大,一团团雪子冰渣向晴晴轮番扑来,在娇嫩的小脸上划出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对此她无所惧怕,搓了搓冻结的鼻涕又继续前进。为防止跌入深渊,她必须紧盯着前面的脚印走,时间一长便产生了幻觉。眼前的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坑坑洼洼,竟然变成了一张张鲜活的脸……
她最先看见的,是一张漂亮的小男孩儿的脸,那样子很像小雨,这会儿,他正喃喃地念叨着——“妈妈,我饿,要吃奶奶!要吃奶奶……”晴晴心头一紧、鼻子一酸,立马就把两串冰珠挂在了脸上。接着,小男孩又变成了大男人,看上去还很像是风哥哥生气的样子,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好生硬好生硬的——“晴晴,你为什么一定要参战?你完全符合留在国内的条件,可以名正言顺留下来,没有人会认为你贪生怕死,你身体还未恢复,孩子才一岁,你这样去参战,即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孩子不负责,当然,也是对哥哥的不负责……”听到这里,晴晴不开心,便即刻拉黑了这张脸。不一会儿,眼前又晃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脸,长得和晴晴自己一模一样,她说——“哥哥,不要生气,我已将小雨托给了花妮子和董院长,请她们把孩子送到幼稚园,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你就放心吧;这次野战医院有三分之一的女军官留下,前方救护力量明显不足,所以我打算代表师团长的妻子参战,多一个人到前线,就多一分拯救受伤官兵的力量;而且,杜鹃战争的情况十分险恶,我不放心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同生共死……”听她这么一说,晴晴笑了,可就在这时,那个大男人的脸再次出现,他冷冷地说:“这是虚荣心,是要不得的个人英雄主义!”
……
原来,剑锋集团军规定,凡是处在孕期或抚养三岁以下幼儿的女官兵,一律留在国内。所以,董华留在了国内,她即将分娩,并且已有了两个近一岁的双胞胎儿子;还有花妮子,正值临产必须留下;至于晴晴,儿子泡泡雨刚满一岁,也应该留下。为此,集团军已将她们安排在“国内留守处”工作。可就在这个状况下,晴晴积极请战,不顾风骚劝说,毅然踏上了冰雪战场……于是,就有了此刻的这一番昙花似的的“雪地幻影”。
经过一夜的艰难跋涉,一团官兵终于在黎明时分到达了“梅花岭”。这时,晴晴接到一团战勤处长的命令:
“晴队长,前面就是梅花岭,一团的三个步兵营已经展开,正在做战场准备,朵团长要求你们到各营第一线巡诊,眼下冻伤官兵不少,需要紧急救治。”
“是!一定完成任务。”晴晴的声音非常坚定。
紧接着,她将“战场救护队”分成为三个小队,分别深入到一二三营的第一线阵地,首先救治冻伤的官兵,而后就留在那里负责“开战”后的救护。在给救护队官兵下达命令的时候,晴晴强调:
“必须尽快进入一线阵地,紧急救护冻伤人员!并动员官兵重点保护好手指、脚趾和耳朵;对特别严重的伤员可做紧急截肢,但尽量保守治疗,截肢是万不得已……”
命令下达之后,她亲自带领“第一救护小队”的七名医护人员和一个警卫小组,向一营一连的阵地急速奔去。
一团一营是响当当的英雄部队,一连又是英雄中的英雄,现任的一连连长杨木田,是闻名遐迩的国家级战斗英雄。这次战斗,一连被理所当然地放在了最重要最关键的地方,防守战略要地中的“要点”。
一连阵地位于“梅花岭”的核心地带,其背后是绝壁,脚下是一条从北边山地延伸来的七号公路,该公路通往海港,是敌人机械化部队的必经之路,属于瓶颈一类的战略通道。所以,“梅花岭”便成为了命脉之地,而一连阵地就是“生死要点”,它很像一把钳子,掐住了那条战场的命脉。
此刻,一连官兵正在进行“战场准备”。由于冻土太硬,小锹挖不动,十字镐也只能撅出一个蚕豆大小的坑。所以,就只能用浮雪构筑简易的“发射工事”和“隐蔽工事”了。
衣服单薄难抵严寒,许多人都被冻伤。当晴晴率领的“第一救护小队”赶到一连阵地之后,即争分夺秒检查了每一名官兵的伤情,包扎处理了二十几个轻度冻伤的人员,还对手指和耳朵严重坏死的做了应急截肢。
期间,晴晴把自己棉背心里的棉花全都抽出并分发给了一连的官兵。此时此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送给别人,就等于是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别人。对此,一连官兵感激涕零。此刻,有位十八九岁的新兵用颤抖的声音对晴晴说:
“晴队,你不要给我棉花了,我不冷,我是北方人,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