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些时候,刘妈妈终于想起来还躺在柴房的星子,赶紧过来将人带了去见韦夫人。本来星子已经想好了,刘妈妈再来的时候,便问她自己的阿娘是不是在府中做事,可是一路上,刘妈妈让星子不要说话,什么也不要问,有什么问题,到了少城主的上元阁,自会有人给答的。
其实,这个时候,星子已经很饿了,不许说话,还得去见什么韦夫人,心中是一万个不乐意。
刘妈妈将星子领到了一处叫做惜玉阁的地方。星子刚踏进门,就看见正中间站着四位衣着不一样的女子,在城主府中,侍女丫鬟和小厮们也是分几等的,都有统一的服饰穿戴。这四名女子服饰与府中人的服饰不同,星子心里便明白了,原来这四名女子跟她是相同的命运,而且将会被“发配”到少城主的上元阁。
而斜靠在铺着貂绒的榻上,珠光锦缎,略显富态的女子,便是刘妈妈口中的韦夫人。
韦夫人见星子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肉抽了一下,似笑非笑,微微点了一下头,似乎很满意刘妈妈找来的这些歪瓜裂枣。五位刚刚买来的侍女已经站定在韦夫人的面前,低着头等待韦夫人的训话。
韦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能进到城主府上来干活,你们应该感到幸运,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你们是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丑的,若是把你们放到街上,你们便是一群‘瘟疫’,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看到你们都得躲得远远的,说不定还会饿死在街头!”
星子很明显可以感受到,站在她身边的那一位,身子颤抖,轻轻啜泣。星子现在只能知道,和自己并排的那四位姑娘,长得肯定不怎么样,至于是怎么样,星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只要你们在未来的日子,好好服侍少城主,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日子。下去吧!”韦夫人说完,便把眼睛转开了,似乎也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五名女子实在刺眼。
星子和其他四名女子由刘妈妈带着,先到一处丫鬟们住的地方,将她们几个安排在一间卧房之内,并且吩咐一个小丫鬟送来一些吃的。
待到刘妈妈离去之后,星子才仔细看了这四名女子。看到她们,星子的心里,似乎有了一种平衡感,但很快星子很快就把这种感觉甩出去了,毕竟现在都是天涯沦落人了。
星子看到刚才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子,她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疤,像是被开始烫到,留下疤痕。卧房里面的气氛本来是凝重哀伤的,在五人对看了几眼,五人都笑了出来。
星子觉得这并不是嘲笑对方,而是找到了自己同伴的一样。星子在望星村的时候,除了月牙儿和小虎,也没有其他小伙伴了。她可以想象得到,她们同样也是如此,在自己家乡,她们也许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在小丫鬟还没送来晚饭之前,她们都一一介绍了自己,家乡是在哪里。星子了解到那个脸上被烫伤的女孩叫小菊,而那个满脸黑点的女孩叫做小微,另外两个脸上并没有像星子她们那么夸张,而是长得嘴阔鼻大眼小。
晚饭过后,刘妈妈再次进来,这次带了城主府内侍女的服饰,让星子她们穿上,并且告诉她们,明天一早便会带她们到少城主的上元阁。刘妈妈一说话像玉珠落盘一样,噼里啪啦,根本停不下来,星子想问的事,也问不出来。星子问送晚饭进来的小丫鬟,一问三不知,最后星子只能放弃了。
在城主府内,星子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面过夜。她想念自己的父亲和阿娘了,眼眶湿润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外面有多担心自己,多么心急如焚,自己却毫无办法,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面的鸟,有翅膀却飞不出去,只能在笼子内待着。
夜深人静,星子睡不着,她能听到卧房内,低低的哭泣声,也有熟睡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的叹息声。五个女孩,各自有各自的心事,睡或者不睡,她们的未来,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会在这个城主府里面度过。
星子的心中的五味杂陈,陌生的地方,刚刚认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女孩,想念自己的父母,担心自己的父母,还想着在望星村的月牙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想念已经死在狐王手上的小虎哥哥......所有的想念和担心,都灌满了星子的心头,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眼泪便夺眶而出。
夜深沉,凉意渐浓,星子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星子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星子站在夜空的云端之上,看着人间的万家灯火,其乐融融,心中不免有些伤怀,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万家灯火之下的女子,体验着人间的各种真情,可以活泼天真,也可以伤春悲秋,如今站在云端之上,往事只能回味了。
“星子星子!刘妈妈叫我们了!快起来!”小菊将还在梦中的星子叫醒。
“天都还没亮呢!那么早干嘛啊!”星子睁开右眼往窗外一瞧,天只是微微亮而已,太阳都还没升起来。
“现在已经不是在家里了!这是在城主的府里,等会刘妈妈交代一些事之后,我们就要到少城主的上元阁去了!”小菊硬是把星子拽起来,“星子,快醒醒!不然刘妈妈发脾气,有我们好果子吃的!”
星子混乱不堪的脑袋稍微整理了一下,才意识到今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连忙起床穿衣,五位姑娘一起跟着刘妈妈走向上元阁,一边走一边听刘妈妈交代一些日常的事物,什么打扫整理啊,什么沏茶端酒啊......诸如此类。
刘妈妈每说一句话,其他四个女孩都答应了,唯独星子,现在她想的是赶紧找个人,能认识自己在城主府做活计的阿娘,这样自己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