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萨罗斯早已入睡,许夜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中,眼睛中的光芒在黑暗中闪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林檎海燕的告别仪式后,许夜突发奇想地带萨罗斯去解决的户口问题——住在流氓街的人从来都不在意户口,如果有人查的话,那就全部甩给目暮老条子。
而萨罗斯正式登记的名字,是林檎萨罗斯。
这个世界上穿越分为很多种情况,有穿越到活人身上的情况,其中又分为和身体的记忆融合,或者没有融合记忆,也有穿越到死人身上,让死人复生的。但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穿越者剥夺了那个人的全部人生。
生者自然是如此,哪怕是死者——死而复生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那些曾经属于死者的一切,那些好的、坏的、所有的事情,被当做一层伪装套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个假冒伪劣产品窃取了死者的一切,代替他活下去。
许夜想没有人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是这种卑劣现象中的一员,至今为止,许夜也不知道当初被自己附身的五岁孩子,有着怎样的身世、原本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只能用一些于事无补的方式,来悼念自己所附身的那个人的一切,就像萨罗斯如今的全名——林檎萨罗斯。
在登记的时候,萨罗斯还一直在问许夜姓氏是什么意思,许夜在解释过后,萨罗斯又提出疑问,说自己不应该叫林檎萨罗斯,应该叫许萨罗斯才对,许夜以太难听为由拒绝了。
回想起白天的事情,许夜突然笑了起来,这种良好的心情保持了很久,他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客厅的角落中,将阻挡在墙壁前的家具搬开,在墙上掏出了个窟窿出来。
当然,这本来就是留好的一道暗门。
里面放置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许夜郑重地用双手将木盒从柜子中取了出来,庄严地仿佛是接过重大祭祀的仪器。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银鞘银柄的长刀,菱形的刀镡上有一些简单的火焰纹饰。
这柄刀是长辈的遗馈,来历不凡,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件珍品之一。
这个世界与许夜前世的世界有所不同的地方之一,除了穿越现象以后,就是很多古代的技术得到了良好传承,即使有一些因为意外而失传的技术,在现代科学的试验下,也已经得到了还原。
但在冷兵器铸造这个领域,却有一些例外的情况——不知道是因为某些神秘的巧合,亦或者是当时铸造环境的特殊,某些匠人所铸造的器物不仅耐腐蚀、硬度韧性具备,而且在威力、譬如锋利度上,都难以从物理领域解读——当然,也许前世的世界中也有这样的东西,不过那时候许夜只是个普通人,即使是有,那也不是他能够得知的东西。
至少目前为止,这些匠人所制作出的少数物品,是完全无法被还原的。而许夜面前的这把银色长刀,正式其中之一——名刀刹那。
在RB国最大的博物馆中,也同样保存着一把名为刹那的名刀,但许夜很确定那只是赝品,因为眼前自己手中的这把刀,许夜亲身验证过它性能,不容作假。
许夜抽出一截刀身,看着雪亮的刀身反射着月光,光芒能把人眼睛晃得生疼,随后合刀入鞘,站起身向玄关走去。
“许夜……”
迷糊的呼声响起,许夜回过头去看,发现是萨罗斯在睡梦中听到了些许动静,爬起来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前叫他。
而萨罗斯也在看着许夜,窗外的月光照射入客厅中,简装的男人提着管制刀具站在其中,仿佛武士决绝赴阵的舞台剧。
“你去哪?”萨罗斯问道。
“去做些事情。”许夜答道。
“萨罗斯也要去。”
“你……”许夜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这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姑娘,“那好,一起去。”
……
府京城市边缘的某个社区中,深夜时已经了无人迹,一个身形娇小的人疾步走着,不知道是因为加班、亦或者是在夜校学习,才在如此晚的时间归家。
寂静的街道仅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不断回荡着,就像是某些恐怖片的片头,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肯定会有意外发生。
不出所料,突然间,又有其他的沉重脚步声响起,听声音不仅人数非常之多、每个人的体型似乎也是不小。
似乎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吓到,娇小的人再次加快了脚步,但随之那些突然出现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仓皇中,娇小的人慌不择路地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这并非是她原本归家的路,仅仅是下意识的躲避。
但她似乎对这一处社区并不熟悉,应该是才搬来不久,从而导致她拐进了一个死胡同。
一阵阵带着嘲讽、兴奋等意味的轻笑声响起,娇小的人背靠着巷子尽头的墙壁,转身向巷口看去,伴随着小声,一道有一道的身影出现。
“运气真好啊!”、“是啊……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收获。”、“该死的对策局,最近查的太严了,耽误老子的晋升。”、“来吧、来吧,兄弟们,姐妹们,饱餐一顿吧!”
娇小的身影在颤抖着,众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清醒,并且更加兴奋了,带着恐惧的人肉更合他们的胃口。随后应该就是尖叫声,要在尖叫声中迅速扑上去,在众人赶来之前饱餐一顿然后离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过程,本来应该是。
娇小的身影抬起来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脸上却没有带有一丝恐惧,反而还带着些笑意。
众人楞了一下,身后响起了一声慵懒的话语。
“呦,这么晚不睡,发春呐。”许夜提着刀,看着转过身来满脸惊诧的人们,狞笑着抽刀冲了上去。
……
天渐渐亮了起来,又是熬了一夜的赈早见琥珀伸了个懒腰,此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拿到手中看着来电显示,赈早见琥珀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会给自己打电话。
“喂,你好。什么?在哪?好,好,马上。”
扣上电话,赈早见琥珀急匆匆地站起身,想着对策局外走去,到了大门口时,她慢慢放缓了脚步,站在大门前看着对策局前的空地上。
一个又一个或昏迷或呻吟、浑身带伤的人被粗暴的垒成一堆,许夜坐在上面,肩膀上靠着睡得香甜的萨罗斯,他抬头看到赈早见琥珀的到来,咧开嘴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