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关县城。
一行人到了城内,送行的官员便将这名册、书信伙同送行的官兵队长一同前往县衙报道,办理交接、询问后续安排。一切办妥,众人住下,一众考生需要在垣关县城休息2日后统一出发。
第二日一大早。
送行官兵便前来告辞,一行人到了县城,送行官兵的任务也顺利完成,此时便需要赶回亭所复命。众考生送行到城门外,寒暄了几句,说了一堆祝福的话,便告辞了。
此刻这群十三、四的少年顿时有了一种,鱼跃深渊,鸟入长天的感觉。
这群少年久居山村,其中有一大半没来过县城,此刻身上又揣着充足的盘缠,昨日至今护送的官兵没走,多少有些约束,此刻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便三五成群约好,转眼作鸟兽散。
便是方清此刻心中也充满了好奇,前世虽然历经繁华,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13年的生活里,那个早就转“烂”了的垣阴集实在算不上繁华二字,贩夫走卒山野百姓易货散货之地,甚至更多的是有些脏乱不堪。
众人一散之后,便只剩下方清、张弃疾、王珂儿和一个名叫曲默的文静的少年了,四人稍一合计也便兴高采烈的进城逛了起来。
垣关县下辖一关四亭八乡,这一关便是县城所在的垣关,是以县城便以关为名。
这次除了各亭所、乡所选送考生外,垣关隶属西南都护府,亦有一支考生队伍参加选拔。
虽然军籍考生也多居住在垣关县城,但与垣关县城百姓子弟之间并无关联,所以垣关县城本地便有两支参考队伍。
这样一来整个垣关县便有14支考生队伍,总数是500个名额,各地分配的报考名额不一,像垣关军籍、垣关城籍考生每届名额都是最多,只是这一届却略微减少了一些,从原来的的60个变到今年的55个名额。
其余各乡亭比之县城要少些,,也多少扣出一到两个名额的,匀给今年新设亭的垣阴亭。
垣阴亭在乡亭之间算是比较大的所在了,但一来地处深山是人口基数太小,加之刚设为亭所并没有什么作为,又是第一次组织参赛,今年只有20个名额。
但即便是这20个名额也是亭长冯亮千辛万苦凑齐的,其中甚至还有自己儿子这种怀着侥幸心理来搏一搏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作为亭长冯亮也知道垣阴亭在垣关县的地位,实力不够态度凑,所以他们这一直参赛队伍是几支队伍中到的最早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能给上官留个好印象,这种活对冯亮来说再拿手不过。之前便是依靠自己在撤里设亭时,给上官留下的好印象顺利从里长一跃到了亭长。
最初方清也以为王珂儿是集上那个官员或是商户的关系生,只是把这次参考当成了出来游玩,结果当日落马之后简短的交流了两句其实并不是。
事后一路闲聊渐渐了解了基本情况,王珂爷爷原本是远安府里的一名符师,可是因为恶了上官,被栽赃陷害致死。一家人在故旧相助之下逃难至天垣山中,那时王珂儿并未出世。
王珂儿家传祖学,她于书道、画道、符道都有不俗的天赋,这次是家人打听到原来的仇家早已调任别处,也不甘女儿才能就此埋没,方才安心让她出山。
只是这次参考严令禁止家属随行,王珂儿虽在山里长大,却于骑射一事丝毫没有经验,只是报名后匆匆恶补学了两个月,虽能简单的上下马,但路途一长便漏了马脚,是以当日落马惹出笑话。
但此事除了方清和张弃疾,其他人也无从知晓,还当是哪家的宝贝小姐趁机出来“见世面”,他们几人自然也犯不上为此事特意多做解释。
今日是县衙定下的报道之日,明日县衙将召集众考生诫勉,然后便集体前往远安府。到了这一日的下午时分,其余各乡亭的参考队伍已经陆陆续续进城,垣关县城之中也开始热闹起来,此刻最高兴和最不高兴的都当属这些卖小吃的商贩了。
出门讲究个穷家富路,家里再穷的考生只要决定参考了,家里也是砸锅卖铁凑足盘缠送出门。所以当成百上千的考生聚集在一座边关小城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便会导致一些本地人的生活有所不适。
在垣关城最繁华的四方街上,有一个不起眼的铺子,专卖糖葫芦这类零食。老板是个姓田的年轻人,街坊四邻都喊他小田,自己辛苦攒钱开店没两年,是个脑子活泛的年轻人。靠着手艺不错,在垣关城小县城一众少年之中打开了市场,在平日里单靠卖糖葫芦也能养活一家人。
此刻的两筐山楂马上就要见底了,两个人忙碌了大半天,此刻的小田老板内心是幸福的,赚钱带来的快感随着山楂筐的见底已经提升到了极致,但又觉得这次还是备的少了,有些惋惜,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批糖葫芦了。
此时对面的茶馆二楼,有两桌客人年龄不大,学生模样,其中一男一女穿着华丽的常衣,其余约莫有八、九人的样子,穿着统一的袍服,县城之中的老住户一看便知,这是青山武院的袍服。眼下两桌客人,点了几壶茶和一些小食,正坐着聊天歇息。
当中一个瘦高的袍服少年趴在栏杆上,看了看对面的糖葫芦店,似乎是一拨外地考生在买糖葫芦大呼小叫的。少年名叫孙竹,因为身材高瘦,常被同伴唤做竹竿。此刻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下方的人群,故作老成的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一群山野村夫,想想要跟他们同行参加总角试就头疼。”
“说的没错,一群没见过面的土鳖,白白浪费名额罢了。”
此时刚刚有些冷寂的聊天氛围,顿时像是被燎原野火,一群人似乎灵光乍现,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一起吐槽的话题,氛围顿时活跃了起来。
“这不说嘛,这群废物占着名额不干事,平白连我们的脸都跟着丢了。听说有些地方连人都凑不齐,我们却要为这么点名额打破头,实在是不公啊。”
一句话说道众人心坎上去了,众人皆点头称是,这些人中有一半在此次选拔之中落选。此刻新仇旧恨自是免不了一阵嘲讽戏谑。
这时人群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突然说道:“这群土鳖,被他这么一喊,我也有点想买串糖葫芦尝尝了。算了算了,大家看开点,不久还有别的宗门招考的,糖葫芦一人一串,你们等会我,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