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申时,墨望来到了官学门口,不过他也猜得到,现在的他,在学子眼里,已然是十恶不赦的宵小,利用了孟老的刚直和惜才,没有去砸摊,已经算得上是校纪严明了,然而墨望,居然自己送上了了门来。
门口的看守见到他,都有些厌恶的样子,大概是听到了学子们的议论。
然而墨望却丝毫不害怕的样子,上前禀报,“这位大哥,我是来找孟大人的,他说过我可以来这里找他。”
“孟老刚从府衙过来,等等就要讲课了,现在在休息,不便打扰,你请回吧。”
“莫非这个时辰了,还有未来的学生。”
“孟教习。”
“孟教习,这位不是学生,是那位这几日出了的卖画书生。”
“是,孟教习,我是来寻太守大人的,他说过我可以来找他。”
“那跟我来吧。”墨望又行了一礼,跟了上去,不忘回头给了那两位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孟大人这一家都是正人君子,即便这种小人,也是以诚相待,唉,所以啊,才会被朝里那些奸人给弄到我们这里来啊。”
“孟大人和孟教习都是如此君子,小孟少爷怎么跟他们一点也不一样。”说起这位少爷,两人相视苦笑,继续挺直身子站岗了。
孟教习领着墨望穿过廊间,学生们不由得被那位白衣身影吸引了目光,眼里燃起一丝怒火,连在上课的教习
来到一间普通的屋子前,孟教习敲了敲门,听到了一声进来,便推门而入,“大人,那位书生前来拜访。”
孟老从公文里抬头,语气了颇有些不快,“哦,是你啊,有何事。”
“谢大人资助之恩,来还个谢礼。”
“听闻大人在注解《论语》,想必此书会对大人有帮助。”
孟老的眼神这才有些缓和下来,不过依然带着阴沉,站在旁边的侍从上前拿回来,在恭敬的递给孟老。
“小子告退。”给完了书,墨望便直接告退,还未收到回复,便是走出了门。
孟老的脸色又变差了,但还是打开了书,原以为又会是这野小子的戏弄,然而仅看了数页,便豁然站起,眼里露出的是震撼与惊喜。
“玄清,你过来。”
孟教习对父亲刚刚的表情有些疑惑,当他接过书籍一看,却露出同样的神色,言语都有些不清了,“这是,前朝何夫子所注的《论语》,失传三百余年,居然还能有幸见到。”
“快,去把那小子找回来。”孟老几乎是在咆哮了,侍从不敢怠慢,连忙跑出,可已经过去了一刻,怕是已经跑远,不过,墨望甚至还没有走出官学,他被人拦住了。
虽然学生们都一脸想吃了墨望的表情,但他们还在上课,但是有心无力,除了一个例外,也是墨望没有算到的,当他走过他们上课的地方,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一块石子带起了风声,墨望熟练的转身躲过,看见了一个也穿着学服的少年,表情有些凶横。
“你就是那个借了我们太守大人名气,还骗了他五十两银子的那个?”
“五十两?你就是那位孟子彦?”
“你怎么知道?”
“那日孟大人身后的那两位随从看装扮是家里的侍从,不是府衙里的,难道孟府的侍从能舌头大到把这事说的大家都知道。”
“你果然厉害,快,教教我,怎么对付我爷爷?”
“五百两银子。”
“什么,你抢钱哪?”
“你爷爷可是天下学子之师,对付他的办法,当然值这个价钱。”
“你都知道我爷爷那个样子,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你娘不是挺疼你的?”
“这你也知道?”
“在有这样的爷爷和这样的爹,你还能活成这个样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个好娘了。”
“那我也拿不出五百两啊。”
“那再见。”“别走啊,再商量商量。”孟子彦连忙上前拉住墨望,扯衣服都用上了。
这时候,背后已经赶来一个奔跑的身影,拦住了墨望,墨望心里大叫不好,回头看孟子彦的表情有些可怕,让人心里发寒。
“这个小哥,孟大人找你,请跟我来吧。”
“爷爷找他,我能也去吗?”“当然可以,少爷。”
这回见面的地方却不是之前那个小房间了,而是一个大厅,墨望与孟子彦挨着坐着,孟老坐在堂上,孟教习站在他身旁,气氛相当不对头。墨望虽然没料到这种情况,不过解释,早就已经想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墨望。”
“你师从何人?”“我师傅是个无名道士,去世了之后倒得了个道号,名无愁子。”
“这本书,是你师傅所留的?”
“这是我小时候看的,我师傅经常吹捧这是什么绝世孤本,所以才来赠给大人。”
“什么绝世孤本,你师傅还真会吹。”孟子彦立刻是笑了起来,然而却迎上了一个凶残的目光。
“你不在上课,为何在这里?”孟子彦咽下了一口口水,转身便走。
“你又去哪里?”“我去上课,爷爷。”“让你走了吗,给我坐下。”孟子彦有点想死。
“你师傅没有乱说,这是前朝何夫子注解的《论语》,不但是绝世孤本,而且价值万金。”
“在您这样的人眼里是价值万金,可有万金的人都不会买它,所以,给您是最好的。”
“你有什么要求,能做的事,我可以尽量满足。”
墨望本来是打算开个店继续赚钱的,可是眼睛一转,想到一个点子,“听闻城东那里有个荒废的鬼宅,多人没人居住了,地契也在官府手里,不如便宜些卖给小子可好。”
“可以,来官学上课吧,你了解万民之苦,也有天资,不该荒废,我看得出,你也不是自私自利之人,学成之后的科举,我保证前三甲必有你的位置。”
“大人,科举为官,真的就能救万民了吗,救万民,有别的路。若是无事,小子便走了。”少年离开的背影昂首挺胸,屋里还剩的恰好是祖孙三代,却皆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