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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境泽

也许是中文还对她有那么一点感情,也许是发发感动了天上哪位神仙,过了许久,中文只回了一句:“就一年。”

发发捂着嘴用力哭着,这一次,是一部分是喜极而泣。他们一年多的感情,终于可以延续,再活一年。为什么要爱得如此深情如此声嘶力竭?可能是因为经历吧。这几天,发发很认真的思考过。的确是中文把她从生活的泥潭中带出来的,但她对中文的感情不是感激,是爱。这个人已经生长在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如果他走,就如同把她连血带肉地剥开,她根本活不下去。

而且,她也清楚,离开中文,她谁也不会爱了。接下来,就是这只剩的一年了,发发要努力把中文的心追回来,而不是让他越来越冷,然后到期便彻底终结。

发发觉得自己应该改叫花境泽,她一开始故作醒悟和中文说不纠缠了,却还是放不下。真香定理是无处不在的,但她也庆幸,还好她一直在坚持。起码她为这段爱情的死刑争取到一个缓刑。

这一天开始,每日一问回来了,是发发问中文。

“你知道墙壁、眼睛、膝盖的英文吗?”

中文什么也没有回。

“Wall,Eye,Knee。”发发自顾自地说着。

“你的每张照片表情都很像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中文还是没有回。

“像我的爱人。”发发依旧每天自问自答着……

“为什么用圆规可以画一个那么圆的圈?”

发发只有偶尔说话中文才会理她,这种每日一问他都没回过,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春夏秋冬,你越觉得时间漫长,时间越磨磨唧唧,你越觉得时间不够用,时间越会飞一般跑过。这一年里,发发的确很努力地在赚钱。她考试的成绩很不错,一年六科专业考试全过了,尽管分数不高,对她这种学渣来说,及格万岁,不是么。于是她找到了一份真的不错的工作,月薪比之前翻了好多,福利也好了太多,而且有提成有奖金。加上她喜欢写歌词,已经有很多人来找她约歌词了,她还偶尔给别人画头像赚零花钱。所以她一个月挣的钱,扣掉七七八八包括个人所得税,已经是之前的三四倍都不止了,她没在乱花过了,把它们都攒在一张卡里,卡的密码是妈妈的生日。而且,她和中文的一年之期也快要到了。她决定去四川找中文,去看一看中文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去看一看彭祖的由来,最后把之前欠他的一个礼物亲手交到他手上。

可她也怕,一年之期越近,她越怕,她怕期限到了依旧是离别。所以她留了钱给妈妈,留了一个决心给自己。

她买了一张火车票,没有告诉中文,她想到了再告诉中文。曾经,中文在上海的机场里想来北京找她,那时他是那么的害怕失去她,现在,忐忑的是她。

然而,她没有去……

对不起,我说了谎。

其实,这一年的缓刑是发发想的。她曾想给自己的爱情和自己争取一年的缓刑,在这一年里,她一定竭尽全力去追回中文的心,还会努力赚钱,即使追不回中文的心,她也可以攒一笔钱留给妈妈。她不确定中文会不会回心转意,但她可以用一年去陪伴他,用一年的时间冲刷她曾造成的伤害。她想有时间料理好所有她关心的人和事,即便一年之期到来时,中文依旧决定分手,她也可以毫无遗憾的离开。有中文在她无所畏惧,但当她要失去他时,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上面那一年是假的。那天,她求中文不要丢下她,给她一年时间的时候,中文真正回她的是:“这样对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开始就没必要说这么多了吧。你现在的这种状态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让中文失望了。

“对不起我总是这么不争气……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希望你能面对。”中文还是只回这一句。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仔细想想,的确是自己太自私了,凭什么为了给她自己争取一个缓刑要拖着中文呢?今天这样的局面,不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中文,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呢?”发发仍然不肯放弃,她是真的固执,也难怪中文会对她失望。

“需要我怎能说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非要让我说难听的话呢?”中文的语气看起来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别丢下我,我能承受那些压力,除了离开你,别丢下我…终有一天能和你团聚,过平凡的日子,为了家努力,是我唯一的念想…求求你别丢下我……”发发哭得声嘶力竭,她求遍了她知道的不知道的神仙。

“但是你已经不是我的念想了,能不能别让我这样,我不想说那些难听的话。”中文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她已经不再是中文的念想了,发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但她仍然做着最后的挣扎,因为她真的真的很爱他,而不是你们以为的不甘心或者其他。

“求你别丢下我,我只求这一件事……”

中文没再说拒绝的话,确切的说,是再也没说一句话,而是用行动丢下了她。

所以,她没有将礼物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尽管她确实攒了钱,但她连中文回四川后的地址都没有。

纪伯伦说:和你一同笑过的人,你可能把他忘掉;但是一同和你哭过的人,你却永远不忘。

如果是这样,那中文是既陪她笑过,又陪她哭过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爱过,而且她还爱着他。所以结论是,她永远都不可能会忘。她开始在情侣空间签到,开始给情侣空间的树浇水、晒太阳……之前都是中文在做这些,她不敢做,她迷信这些东西有毒,会导致分手。可其实真正导致分手的,是她自己。她看不见之前签到了多少天,但之前中文每天都给她发呼唤情侣来签到的链接,她时而点时而不点,她怕每天做这些会导致分手。中文知道她不爱给情侣空间的树浇水晒太阳,所以不怎么给她发这个,现在她来,自己浇水自己晒太阳。那棵树,中文已经把它从一棵小青芽养成了一棵金灿灿的大树了。

她很后悔,她是辜负了多少,错过了多少呢。如果她不迷信,和中文一起,是不是现在不会这样?如果她能把写在日记本上的思念都说给中文听,会不会现在不会分手?如果那天她用语音,而不是看起来那么咄咄逼人的文字,会不会中文不会提分手?

她有太多的后悔……她想他,可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应她了。她看了一个电影,于谦主演的《老师好》。看到后面的时候,她哭了,妈妈以为她是被电影情节感动了,其实不是,她是听见小柯的那首《谁》,想中文了。

她把《初恋这件小事》又看了一遍,从泳池告白的情节开始,一直哭,她太想中文了。

人们都说,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一个人活不了,《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只是一部电影。但其实胆小的发发,只是怕离开中文,其他都不怕。

这几天,她没再跟妈妈提过中文。她把QQ好友、QQ群彻底收拾了收拾,她不再看沙雕文沙雕图,她每天都去情侣空间里签到、去种树,她把每一天的思念,写在里面,她很感谢中文没有取消这里,也许是他没想起来或者顾不上吧,这是这几天里唯一的开心。她可以把忏悔也写在这里,她希望有一天中文能想起她,能读懂她的悔意和爱。她没有不爱他,她也不会爱上其他任何人,她爱的始终是他,她的中文。

只可惜事与愿违。

中文换掉了情侣头像,她为他们两个人画的,她顶着爸爸的骂画了好久的那个。她求了他好久,求他不要换。可他只说“如果还能做朋友希望你能面对这一切,如果不能,那就希望你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情侣空间,可能是她最最最后的念想了,但是中文也在5月20日的一早解除了关系。她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和中文讲,然而中文并没有给她说的机会,而是对她说:“你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想走了,你会让我走,现在我说我不喜欢了,想一个人,为什么又这样呢,每天都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信,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我也求你了,别这样了。如果你控制不住,我会彻底消失。”原来,当一个人不爱一个人了,句句是刀,刀刀锋利。

所以她把她的回忆和最后的话写在了这个故事里:

“亲爱的中文,细数过往,才发现我的自私和任性让曾经如此爱我的你屡屡受伤。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撑下去的理由,哪怕是一个假象,就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在不知病情时也许还能多活两天一样。

“是我不好,我把思念写在日记里,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很高明。我以为你遗忘了那个情侣空间,从你提分手以来,我每天签到、种树,我以为那是我最后可以悄悄写思念的地方,我还曾暗自庆幸你遗忘了它。其实,那棵树明天就要开花了。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你还能不能看到,它应该没有机会成为一本书了,它太短了,我很努力地回忆着,但原谅我不能更细致地去描述刻画,这对我来说有些像直视自己流着血的伤口。

“其实,我好希望它会变成一部电影,这样,你就不用看到这些枯燥的文字,也许可以通过有声的回忆想起我了。可是,谁会拍这种没有营养的电影呢?大家都喜欢Happy Ending,你也会忘了我吧……?我多希望你能记得我。

“我知道,是我不好,你才会不再爱我选择离开。我多希望可以找出一个能让你继续爱我的理由,可我脑海一片空白。是啊,现在的我像个废柴。而你到最后还要那么善良,把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其实都是我的问题,我很明白的。

“是我不好,总想着你来北京。但其实,我可以去找你的,我也不是一定非要你来北京不可。你给我的定情红包,再穷我也没舍得动过一分,而且我在给一边上课一边写歌词攒钱,本想考完试能去找你的。我只是觉得北京这边家已经基本布置好了,而且北京的机会多一些,也许我们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但这并不表示我会认准一定要怎样,毕竟对我来说有你才有家,你在哪儿,哪儿才是家。我多想往后的日子,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放弃彼此,可以共白头。

“我其实一点也不勇敢,一点也不坚强,我所有的坚强是你给的,快乐是你给的,幸福亦然。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在还不上债务的时候已经死在某个一地铁站或者某一条河里了。是你,带着彩虹一样的光芒出现在我黯淡的生命里,是你在我的生命里种下了一棵梧桐树。离开你,我什么都不是。

“我一直都记得你跟我讲你拒绝JM时的想法,对不起那时责备你。当时我心里既难过又欢喜。我很怕自己妨碍你的发展,怕你将来会后悔,但也自私的不想离开你。我知道我运气一向不好,认识我,你也跟着变得倒霉,盛夏时空调会坏,网吧突然断网停电,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大兵,第二天再去就突然关门撤店了……现在你离开我了,好运气会回来了吧,我该为你高兴的,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可能因为我太自私吧。我多希望你的未来里还有我。

“那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朋友圈可以彻底删除,不是他屏蔽了谁,或者可以彻底注销朋友圈。而是,他删掉了朋友圈里所有的内容。你的朋友圈里唯一一条,是关于我的。你说你不喜欢我了,爱情不存在了,所以你连一通电话都不愿意打给我了,甚至连一句语音都不愿意留给我了。我的确无法接受爱情可以消散成空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决绝。

“我删掉了太多的说说、分享、照片,才发现,真的就像林孝谦的词,A-lin的歌,‘有一种悲伤,不想要与你分开,思念才背对背张望。你是所有,你是合照一张。’尽管那张合照角度不好,我像个老太婆,你像受气小朋友,但我深深知道那时的我笑得有多幸福。

“我知道我很幼稚,幼稚到与年龄不符,幼稚到相信每天转发好运。幼稚到在《第五人格》里布置好我们的城堡,暗自以为是一种小幸福。我终于学会了用卡林巴琴弹纸短情长,却没有机会弹给你听了。是我太幼稚,幼稚到以为抓住不放你就不会走……是我不好,我总是纠结像火花那些并不那么重要的细节,而赌气不去关心你……我给小号换上了原本属于你的情头,重新绑了情侣,可是却再也找不回那些和你的曾经。就像这几天北京的天气,一夜冰雹、数日狂风……仿佛有要带走一切的决心,我想我也包括其中。

“你提了分手,我反而变得格外想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多想你。的确,我总想挽回。很多人分手时说不能再在一起不表示不爱了,于是两个人宁愿遥遥相望也不在一起。而我们,你说是因为你不再爱我了,那我们之间真的还会有感情用来怀念么?你还会想我么?你说我们还可以有友情,但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么?一个可以让我放手,可以让你逃离远方的幌子。无论我说什么,都比丢一块石头进大海要寂静,连“咚”的一响都没有,除非我说我还爱着你。然而我却感觉到了你的不耐烦,以及你的迫不及待。

“伤心的话你说了,关于我的部分你也删了,我给你画的情头你也丢掉了,我多希望最后你能把情侣空间留给我,那可能是我最后还能拥有与你有联系的东西了,但你也解除了。是我先伤害你的,我知道我活该有今天的,我毫无怨言。我只是疼,心真的疼。中文,我爱你是真心的,这几天你说每一句话的时候真的毫无感觉么?大概,因为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可能还带着点儿讨厌或者厌烦了吧,所以你未能知晓。还好你已经不爱我了,还好。

“那时你说离不开我,其实,是我从头到尾离不开你。

“我怕太高调了会像别人说的‘秀死快’。我没有不在意你,恰恰相反,我太在意你。我在意的很多事,最终总是失去,我害怕会失去你,所以总表现得好像不那么在意。对不起。你真的以为再出状况我也不会忘记该做的事吗?不,那只是因为那件不会忘记的事是你说的。

“你说希望我成为更好的自己,你还记得你从JM那里出来时对我说的话,钱没有用,你只想留住你想留住的。此刻的我也一样,我也想留住我想留住的。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和你粗茶淡饭一辈子。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苦我都能吃。也只有你在,我才是真正的富有。我最怕和你走散,最怕被你丢下。而最终,我还是什么也留不住,终要面对这一场‘生离死别’……

“真好,你已经不爱我了,以后再想起我也不会难过。我把那首《谁》放在了我的空间里,如果你想我了,还可以在那里找到我的声音,你还会愿意想起我吗?都是被动的吧。也许,我本来就不配被爱的吧,当初是你不嫌弃我,而我却没能留住你。你应该不会想我了,也不会来看这长篇大论了,毕竟你已经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你已经开始求我别再纠缠了。

“以前,受了爸爸的气,可以跟你讲,可以想着以后嫁给你了,就可以彻底享受自己的幸福小生活了,什么都能咬牙扛过去。昨天,爸爸摔碎了妈妈珍藏了好多年的小陶俑。那一刻,我觉得什么都碎了,以后也没有以后了。

“你还记得,我看《前任3》的时候吗?一边看一边给你打字,第二天你还问我有没有看哭。我说有,但我是因为后来王梓跟孟云说如果晚一点认识他就好了才哭的,你说你也觉得王梓在那个路口的时候感人的多。电影里的王梓没走,只是拐弯过去捂着嘴哭。你说毕竟太喜欢了,所以说两个人相爱不容易,说你会好好爱我的。是啊,你说过这话的,你能感受到电影里人物的太喜欢,却再也不愿意理会我的了。

“我好怀念那时的我们。我不是林佳的性格,我知道,就算你真愿意回头,你只会忍着不说,更不会来找我。我做不到分手体面,你也的确是我的执念,我只怕是因为自己没有争取过而终成后悔。我更不是王梓的性格,不能看透你不爱我这件事,在感情上做不到收放自如。多想时间能倒回去,多想可以有一个弥补的机会,多想今后的路能相互陪伴,多想我可以成为让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的人。

“中文对不起,我让你如此失望,你说你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现在的样子。是啊,我说过我会让你走,但我也说过,我想和你长相厮守。我知道,你想用最锋利的刀帮我斩断所有对你的情丝,可你忘了,情丝连心,刀刀致命。

“中文,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会是哪天,但我订的是在5月21日下午13点14分这一刻发这最后一章,页面上会说‘连续更新第九天’吧。‘九’是多么能代表你的数字啊,不过这确实是个巧合,我不是为了这个显示出来的九天才决定的发布时间。想不到,最后一天,我终于还是归于你,这可能是命,不过我喜欢这种巧合,也不想挣扎什么,反而还很乐意。

“尽管你可能已经不相信我爱你,也许现在说这些你会觉得毫无意义,但我的一切始终忠于你不曾偏离,不管你相信与否,只是可惜我们没能圆满。我始终是你的老婆,尽管你已经不承认了,尽管是我自封的。

“中文,我把故事写出来,不是为了给你添堵。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感受我的视角,这对你很不公平,会显得我无辜可怜,但其实我罪大恶极只有我知道,而你的善良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最初的目的只想给自己来过、爱过留下一点痕迹一点证明罢了。

“对不起,原谅我不想把戒指取下,我想做你永远的老婆,到金婚,再继续。爱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我从不后悔。这戒指对我来说太重要。多希望我们可以面对面把话说开,哪怕是一通电话,让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你终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像被蒙了头捆了手脚丢进了河里,没机会再看你一眼……我不想你后悔爱过我。你总说留下的都是快乐的不好吗?对我来说,我的快乐是你,留不住你,快乐也就随你的离开一起走远了。

“之前我以为会一辈子孤单可能哪一天就会因为债务缠身离开的时候,是你出现在我身边,是你给了我勇气,告诉我什么是爱,我无法面对你就这样离开。请原谅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把我们的爱情在我的世界里定格成永远。你可能又会想这是我在纠缠你,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会,我确定不会了。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不再打扰你的办法。

“我多希望我们能有破镜重圆的一天。多希望当你看到别人在看这个故事时,会说:‘这是我老婆写的’。

“中文,这个最亲切的称呼,我最爱的人,原谅我的执迷不悟。

“妈妈,对不起。

“谢谢每一个来看这个故事的人,抱歉没能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结局,也抱歉让你们陪我一起经历了一场悲伤,希望你们不要像我,不要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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