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谁的？”
“鬼妹受伤了？
“水滴体坠落时，我为什么会感到心慌和痛楚？”
“为什么我能够找对方向？是直觉吗？还是一种人类未知的第六感？”
“李隆基大脑里的计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变因？漏洞出在哪里？”
“这一切，肯定和大脑里的三十亿个冥想者记忆体有关。长老说过，意识一旦进入宿主，会遵从一套古老的逻辑，无条件保护宿主。”
小道决定：进入自己的意识体，寻找答案。
他漂浮在一个绿色的世界里，星星泛出柔和嫩绿的光芒，有序的排列成一个正方阵，悬挂在空中。
这时，一颗星星向他漂过来，近处看，是一位包裹着绿色馕皮的冥想者：“主人你好，我是桑泓子，是归隐派的祭司，长老命令我主持他们的冥修。”
小道向他鞠躬致敬，说道：“尊敬的祭司，我有一些疑惑，想请祭司帮我解答。”
桑泓子伸出右上手示意小道不用多礼，声音平和的说：“我的修为有限，但会知无不言。”
“我在追寻妹妹的踪迹，能告诉我她的方向吗？”
“已经告诉你了，我们奉长老的命令，服从你的主体意识，你就是我们的主人。”
“可是方向到这里就迷失了？”
“这个可能和你的冥熵能力有关。”
小道想起长起说过，对冥熵的运用，只能靠自己去摸索，随问道：“当时长老传授冥修之法，提到过冥熵，只是战事紧急，没有来得及说清楚，还请祭司多多指点。”
桑泓子笑道：“冥熵是一种运用技巧，是靠练出来的。就象一把刀，虽然锋利，但是不勤加练习，劈出去不但没有力量，还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说到用刀，前辈们都会给后辈留下一些刀法，敢问祭司，冥熵有没有一些运用上，类似刀法的窍门？”
“我们都是长老的后代，如果有，会遗传下来的。”
这句话等于回答了小道的问题：没有！但是却勾起小道的好奇心：“遗传？你是说你们的知识能遗传给后代？”
“地球上绝大多数生物都是遗传进化制，鱼天生会游水，老鼠天生会打洞。只有你们人类才是外载体进化生物，这本身就是个迷。”
小道似乎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人类的进化这么慢，根源就在于我们出生后，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而且一辈子都在学习。”
桑泓子若有所思，一会儿才说：“好象也不算慢了，从人类进化史来看，从猴子到学会用火，花了近一千万年，而从火到机械文明花了一万年，从机械文明到化学动力文明花了5000年，进入磁波才400多年，开启量子文明才几十年。从这点上看，我们遗传进化生物倒象是一个继成庞大财富的败家仔，而你们外载进化制却更象是白手起家。抱歉，我的修为有限，无法解答。”
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小道也无法解释，不想再纠缠，便问道：“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还望祭司赐教。”
“不要客气，请说。”
“为什么我妹妹的水滴体坠落，我会心慌、甚至感受到她的痛苦？”
“嗯！这种现象在人类普遍存在，比喻亲人突发不测，或者即将发生灾难，有一些人会有心慌，甚至梦见，你们称之为心灵感应，或者第六感。”
“可我和鬼妹不是血缘关系啊！”
“记得人类社会，恋人也出现过这种现象。也许你是她的真命天子，你们潜意识之中，有刻骨之爱，心之所至，灵之所往，才会有彻肤之痛。这是另外一种力量，我想应该是更神秘的“灵”界力量。很抱歉，我对灵一无所知，无法做出解答。”
小道苦笑说：“那时她才八岁，怎么会有爱呢？”
桑泓子笑道：“那你为什么会奋不顾身跳下去救她呢？”
“也许是我对她的承诺，也许是动物对弱小的保护天性，也许是她强大的神秘力量在召唤。”
“也许是爱！只是我们不理解，灵主宰着运动规律，它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也许是你和她未来的交集，一种来自未来的爱，驱使你当时做出不惜生命的行为。你们的佛家叫做缘启，缘续，缘尽！未来只是现在的影子，灵不主导你的现在行为，那未来岂不是大乱了！”
“你是说与熵在意识链上对立统一的“灵”吗？”
“对，物在，支撑它的熵体就是固定的，而灵主宰着万物的运动规律。人们以为规律就是一成不变的，其实是错误的，物的规律也是一个变数，因为时间在变，环境在变，认知也在变。就比如你们的圆周率，人类花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去寻找它的周期规律，算到3万万万亿位也没找到规律，因为它就是一个无限宇宙变数。掌握它的规律，就等于掌握宇宙的规律，我们的文明都没办法找到，何况你们。所以，在物界，“灵”是不可控制的，我们只是感应到它的存在，发现却只是很大的偶然性。”
凭人类这点智商，何必去考虑那些渺无边际的东西。不过，小道突然想到，当年冥学院为什么把科技专业叫做“无边际”，从早期八股文时代，那些文人也能创造出许多发明，甚至现在人类生活的里用的知识，99%都是古人创造出来的，是他们奠定了所有领域科技的基础。而科技的进化方向，最终将走向“无边际”融合。从古代八股分化出物理化学地理历史金融贸易机械智能等等，不过是时代的烙印。而学子们从单一专业到现在普遍多修专业，最终会不会形成科技“无边际”的全覆盖智慧，也许只能等到人类大脑100%开发才可能做到！
小道望着冥想者聚成的正方体，越看越觉得它深遂无垠，似乎重复着一种同步滚动，看久了都觉得有点发眩，问桑泓子：“他们在做什么？”
“磨刀！”
“磨刀？”
“哦，这是我们的小游戏，就象你们道家的太极推手，或者气功团练，相得益彰，相互促进，甚至形成1+1〉2叠加。这里有30亿个记忆体，每个记忆体在有机体里，有几百亿个神经元，每个神经元又储存有几种递质，理论上的组合，可以说，是一个无限宇宙。如果不勤练，他们将杂乱无序。”说完手一挥，正方绿光体变成一个宇宙空间，又一挥，竟然变成一张无比巨大的小道的脸普，悬挂宇宙之中。
小道惊叹说：“太神奇了，你的同样的手势，他们居然能做出不同而且这么宏大的阵势，而且似乎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远近都是同步的！”
桑泓子说：“手势是做给你看的，包括现在形态，也是为了你更好解读而具像出来的。意识是无，本身没有时间和距离，是意识指令进入神经元，神经元协调人体各部位按指令做出反应，才产生时间和空间！就如人在梦里，有时间和空间吗？”
“太深奥了，不说这些了。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到我妹妹？”
桑泓子摇了摇头，说：“长老要我们服从你的意识，本质上我们只是你手中的一把刀，怎么用，全靠你的意识指挥！”
小道再次鞠躬谢过，说：“谢谢你，我今后会勤修冥熵，尽快掌握好刀法。”
离开自己的意识体，小道细细琢磨桑泓子的话。“刀有了，只是我没有掌握刀法。”从三十亿个记忆体进入太脑以来，事务摧急，一直没有时间去深度冥修。
鬼妹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必须摒去心头的焦虑和内心的不安，临阵抱佛脚，尝试用这把刀，去寻找她的方向。
经过小片刻的忐忑，一团祥和之光映入了脑海，在虚无缥缈的背景上，一个红点翻滚跌倒，在移动，停下，又以较快速度移动，停下，又慢慢移动，停下，快速移动一段时间，静止状态，红点光线喑淡！
小道暗想：“红点就是鬼妹，第一次跌倒应该是从水滴体→硬汉883→直升机→弃机步行→被抓……更快速度的载具，八成是水滴体，只是逃跑的方向，不是回冥学院，而是相反方向，会是哪呢？地图，我需要一份背景地图。”
“涮”，一份中国地图投放在大脑背景。但是方向不对，更是不成比例，红点似乎一步走一个城市。他把比例调到和红点对应，但是速度和方向始终对不上。
“这应该是平面和立体的差异。”他又极尽脑力，通过早上太阳斜影、环境地貌、风速、鬼妹的翻滚、奔跑速度、上摩托车、停车、上直升机，飞行、玉米地穿行……等等无数个参数，几亿种组合，运用统计学和高等数学，测算出红点在地图背景上的移动速度。
他又以熟知的冥学院为中心，西河市的地图为蓝本，以鬼妹红点的移动速度为基础，重新在大脑构建鬼妹逃跑背景图。有了方向坐标速度，鬼妹被抓的方向一缆无遗。
他张开眼睛，望着李家沟山脉的层层山峦，似乎要把层层叠叠的高峰看穿似的，山背后就是鬼妹被囚禁的地方………湖南岳麓！
“鬼妹居然是被抓去岳麓？她在我脑里的红点，为什么会变暗呢？是生命危险？还是距离问题？”
核子战之后，冥学院对漂来西河市的辐射云提前进行气侯干扰，人工降雨，并发射了衰变加速剂，才保住了西河市一片蓝天净水。
但是全球环境已经不可逆转的改变了，西河市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总是阴灰天气多！
此刻沉甸甸的银灰天空堆积在小道心上：“为什么是岳麓？他们不是在对她用美男计吗，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击伤？难道他们看到鬼妹意志力太强大，准备霸王强上弓，先摧残她的肉体，再瓦解她的灵魂？如果她再不就范，随时会杀了她！”想到这一层，心里不尤得打了个冷战。
车快速折回栖凤谷，凡罡已经等候多时。
“岳麓分院？不可能！哪是一所私办的小职校，专门教小龙虾和湘菜的。”听到小道说鬼妹被抓去岳麓，凡罡认为不可思议。
“当年改革后，这个小龙虾学校首批加入，因为感觉和科技不沾边，所以理事会审核时，我记得比较清楚。院长招申弟是个土财主，老头子早年是道上混的，有些门路，占了些土地，后来黑社会不好混，改房地产挣到钱，真正发达是后来搞小龙虾，全国有好几十家分店，还自己开了专业学校。”
宏一法师说：“阴谋总是躲在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泰伦说过，逻辑只能存在于漏洞被发现之前。因为我们容易忽视，所以他们选择这个不起眼的小学校，这个逻辑上能成立。”
凡罡说：“嗯！这么说确实也觉得它有问题。岳麓山体是中空的，当时学院改革，张斌极力把学院一些科技产业化交给招申弟，它居然办得风升水起，把岳麓山打造成冥学院一个大型产业化基地。”
小道说：“这不是他的能力，当年的全息电视技术，和市场12K液晶立体电视相比，就如苹果智能手机和传统手机，是划时代的技术，放给谁都能做好！任何事情，违背常理必有内因。”
凡罡接着说：“还有一个异常，这几年，岳麓附近农田塌陷比较多，有的甚至几十米深，每次调查，理由二个：干旱，地下河水位急降，另一个是挖矿！”
岳麓是科技派另一个管理中心，从逻辑上是成立的，甚至可能是天虚幻景的基因改造基地。但是，这一切必须得到证明，不能光靠推理去实施行动，那可是牵涉到几十万战士的生命，弄不好打草惊蛇，于是说：
“凡叔，之前的调查计划改一改，把岳麓列为重点，增加查看它的产业结构、科研方向及近年的流水帐。”
“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见小道还有些迟疑，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道考虑良久才说：“这个猜测不好说，但又不得不说。”
“你那些天方夜谭的事，我都相信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张斌院长有很大的嫌疑！也许他就是坤源！”
凡罡刚想接嘴说“我也在怀疑。”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小道迅速从后窗跳出去。
“凡部长这个大忙人也来蹭茶，大师今儿这可热闹啊！”
来人居然是杨雪教授！
杨雪边说边推门进来。
突然身后门口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一阵弱电流从她的太阳穴传进脑里。
“小道，杨教授年纪大了，小心别伤到她。”凡罡出声提醒，情急之下连名字都喊出来。
小道松开手，揭开头上防护膜。
杨雪连“咳”几声，喘着气说：“小道？你…你失踪十年，突然失惊无神跑出来，这个见面礼也挺别致的。”
小道向杨雪教授鞠躬赔礼，又对凡罡说：“杨阿姨也没被入侵，这可以佐证，大部分学院的高层，都没有被入侵。”说着扶杨雪坐下。
“嗯！这说明他们的阴谋很谨慎。首先它们要的只是一个有机体，以它们的科技水平，不需要有机体本身掌握多少科技，其次也许是我们老一辈意志力太强大，自主意识太强。”
小道点首认同。
杨雪听得一头雾水，说：“你见面就勒得我半死，到底在唱那出啊！”
宏一法师泡了几杯茶，说：“这个故事太长了，一会再讲给你听。你又带礼物来了，我们都是日暮黄昏的人，跟我还客气什么！”
“都是世界各地分院的老师学生送来的！”
宏一法师感慨地说：“当年不受待见的科学家，科学界的边缘人，如今成了科学界的泰斗，受人敬仰的教父，真是世事难料。”
“教父？”小道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宏一法师说：“你这十年躲在地下，当然不知道世间已经沧海桑田。得益于虫子那些科技，鬼妹接任院长才几个月，都成了女王、圣女图腾，而这些学院的科学家，自然也修练出罗汉金身，全球许多科学家、分院领导都成了他们的门生，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这不，那些粉丝送给杨教授的东西都多得没地方放，搬来放我这里了。”
“大师，瞧你一个出家人，满口俗语。”
宏一法师只是看了小道一眼，微笑不语。
小道只抓住“教父”“泰斗”二个字眼，觉得里面似乎有一篇精彩的文章可做，其精彩程度，竟然能令他喜形于色。
至于怎么做，他需要更深入的思考。甚至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台神经元计算机，能够推理出滴水不漏的行动逻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