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妈妈要陪她一起睡,丁谷一当然感到意外,她问:“妈,你怎么啦?”
“没有啊,妈陪你睡,还要理由,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那你上班不会迟到?”
“你放心,妈妈跟其他老师调课啦,今晚起你跟妈妈一起睡,但我们约法三章,必须按时睡觉,我们十点半就睡,好吗?”
“十点半太早啦,我平时都是十二点睡的。”
“太迟了不行,妈妈还要上班,咱们来个折中,十一点准时睡觉。”
“行。”
妈妈备课、批改作业,女儿做习题,场面多么温馨。
睡眠时间到了,谷华催促女儿上床睡觉。
“妈,我还没有做完呢?”
“说好的,没做完明天再做。”
“好。”
“轰隆隆……”一声巨雷从天而降,把谷华惊醒,闪电夹杂着暴雨冲刷着大地。梅雨季节,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空气象渗满水的棉团,稍一用力就挤出水来,刚拿出来的棉被散发出阵阵霉味,熏得谷华有点头晕,她再也无法入睡。
“妈妈。”女儿也醒来,她发现妈妈醒着就叫道。
“哎,睡不着?”
“没有,刚做恶梦,惊醒了。”
“什么恶梦?”谷华紧张地问。
丁谷一没有回答。谷华爬到女儿床上,搂抱着女儿,发现女儿身上都是汗,轻轻地问:“做梦啦?”
“嗯,妈妈,我刚才梦见自己没有考好,被你和爸爸骂个半死。”
“没事,梦都是相反的。再说,不管什么样的结果,爸妈都不会责备你的,明白吗?”谷华边安慰边轻轻拍打着女儿:“睡吧。”
女儿说:“我没事了,妈,你回去睡吧。”
“妈妈陪你睡。”
女儿慢慢又睡着了。谷华心里非常内疚,想不到女儿的压力这么大,自己竟然不知道,只是一味地要求女儿认真学习,她想起自己的失职就潸然泪下。
转眼又到了周末,丁磊对谷一说:“今晚看电影去,《阿凡达》——挺好的一部片子。”
“我还要做习题,哪有功夫看电影?”
“没关系的,这么多习题,多做一张少做一张不要紧。”丁磊说。
“那奶奶跟我们一起去?”丁谷一问。
“奶奶腿脚不方便,不能去,爸爸在家陪她,你跟妈妈一块去。”
“你们都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老娘说。
“不行,我在家陪你。”丁磊不敢大意,既然把老娘接过来住就得保证她绝对安全,她伤口还未痊愈,加上她年岁已大,经不起跌跌撞撞,家里再也不能出事了。
况且,再过三天老娘就去医院复查拆线了,丁磊每天炖鸽子汤或骨头山药汤给老娘补身子,有利于伤口愈合,如恢复良好就可以回老家啦。
在丁磊和谷华的努力下,女儿的心情有所好转,他们心中的压力慢慢放松下来。
学习小组又出事了,王燕悄悄地对丁谷一说:“‘董事长’又出事了。”
“又能出什么事?”
“你没看学校告示?”王燕好奇地问。
“我看了还用得着你告诉我。”丁谷一反问着。
“这倒也是。”王燕笑着说:“有人举报‘董事长’的加分项目是假的,经省考试院和教育厅联合查明,举报的情况属实,决定取消加分项目,学校都贴公示了。”
“有这等事?”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丁谷一跑到学校公示窗查看,果然如此,公示说:当事人在没有实际参与科研与比赛的情况下,通过出经费的方式来换取参赛名额和获奖名单,据倪某交代他通过职权为他人获取不当荣誉,省考试院和教育厅决定取消倪世平全国青年科技大赛和全国青少年武术大赛获奖加分项目。
旁边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早有人说加分项目是有假的,我还不相信,你看,真的有这样的事,叫哥们情何以堪?”
“大千世界,无耻之尤。”
“你没有权的爹没有钱的爸,就认命吧。”
“这样一来,‘董事长’怎么想?”丁谷一担心地想着,“董事长”刚从他爸妈
贪污事件中缓过来,又出这么一档事,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丁谷一回到教室没有发现“董事长”,她问王燕。
“我也不知道啊。”王燕说。
问组里其他同学,小龙女说:“我刚才看到‘董事长’向教育楼顶上去了,教育楼总共五层,所谓的顶上就是五层的顶上。
丁谷一预感要出事,就冲着小龙女说:“你快去报告徐老师,我先去楼顶看看。”说完就奔向楼顶。“董事长”果然站在楼顶围栏边,丁谷一大声地喊道:“‘董事长’你干什么?”
倪世平转过身冷冷地说:“你以为老子跳楼吗?”
“快回教室吧。”丁谷一劝他。
倪世平突然大声喊道:“老天啊,老子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事都奔老子来吧,老子不怕。”说完就失声痛哭。
等他哭够了,丁谷一劝道:“不管你爸妈做了何种错事,他们爱你的心都没有变,你要勇敢地活着。”
“对,丁谷一说得对。”徐老师说,徐老师和小龙女也来到楼顶。
“你们走吧,让我好好静一静。”倪世平平静地说。
“好吧,我们先回教室。”徐老师带着两人回教室。
如何引导倪世平成了徐老师的一块心病。当初贴公示时她就反对,孩子已经受到打击了,这公示一贴出对孩子来说无疑是再一次致命打击,能不能把孩子叫过来?当面向他通知一下就算了,何必搞得全校都知道此事。
教务处不同意她的提议,这件事倪世平也是当事人,他明知道是虚假的也敢向上报,如果严格追究起来,当事人、班级、学校、教育局都有责任,因牵涉到的人太多,上级不再追究责任,就以取消加分资格了事,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这跟我们有何关系?白纸黑字,公章红勒勒的盖着,谁能分辨得出真假,这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应该追究的是发证单位的责任。”徐老师抗议说。
“你敢说大兴安岭森林大火跟林业部长无关?我们不必争论了,省教育考试网上都公布了消息,省教育厅要求学校必须贴出公示,对这种行为不能纵容。”
假如倪书记还在位,谁敢举报他?世上干落井下石之事的人太多啦,听八卦们说其实倪书记给儿子的加分项目是人家送上门的,你说送上门的好处能不要?
科技局黄局长得知倪书记的儿子已经读高中了,他预感高升的机会来啦。送钱送物,俗,黄局长认为这是档次低的人才干的,人家还不一定会要,送加分项目,多有创意,况且分数有时是不能用金钱买得到的,是无价之宝。
黄局长立马上门拜访倪书记:“倪书记,您的公子上高二了吧。”
倪书记觉得黄局长是无话找话,冷冷地说:“是,怎的?”
“我局正准备组织一批青少年参加全国科技创新大赛,项目如能获奖,高考时可以加分的,贵公子是否有兴趣参加?”
倪书记一听,大喜说:“这是好事呀,需要什么条件?准备些什么?”他知道获得全国级大奖的可以加十分以上,你想想看,一下子能干掉多少人?
“不需要,只要愿意参加就行。”黄局长马上说。
“成功概率多少?”倪书记问。
“您放心,一切由我来办。”
“好,小黄啊,快坐下,老伴,你把我珍藏的好茶沏上来。”
“不敢,不敢,您忙着,我这就回去落实。”黄局长受宠若惊。
黄局长能想到的,其他人也会想得到,辖区有一家武术学校颇有名气,西门校长一心想扩大学校规模,苦于批不到土地,他得知倪书记的儿子已上高中,而武术比赛项目是高考加分项目之一,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特地拜访倪书记。倪书记知道这位西门校长名气很大,又是市政协委员,当然热情接待。
西门校长是江湖中人,喜欢直截了当地说话:“倪书记,你家公子有高考加分项目吗?”
“小儿平庸之辈,哪有什么天赋?”
“近阶段,我校组织一批学员参加全国少年儿童武术比赛,还有名额,不知公子是否感兴趣?”西门校长试探地说。
倪书记知道,凭西门校长的名气,获个奖项是比较容易的,比科技局的科技大赛还来得靠谱。
“如此好机会求之不得,倪某谢过。这样吧,比赛的经费由我来解决。”倪书记知道西门校长的心思,他想取得建校土地。工业用地尚且不够,把地批给武术学校会被人唾骂的,所以他先把这道门关上。
西门校长岂能不知他的诡计?是自己上门提的名头不好撤回,他转而一想,也好,能搭上倪书记这道关系也不错,用地的事再慢慢图之。
结果,二个加分项目都成功了,倪书记自然高兴万分,这下儿子上个名牌大学有保障了。
倪世平是一个聪明的学生,平时没有把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成绩中上水平。现在连续的打击肯定会造成他成绩下降,怎么办?这个时候叫同学帮助他,家长们不会答应的,徐老师想来想去,还是找丁谷一合。一者丁谷一是组长,责无旁贷;二者丁谷一乐于助人;三者听丁磊说需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对治疗心理阻碍有好处,家长不会反对。
徐老师想到这里就打电话给丁磊,她说了上面理由外,特别强调了帮助同学学习的好处:“一来分散丁谷一的注意力,有利于治疗,二来通过教学相结合,互相进步,对于教者来说是一份压力和责任,反而会提高她的学习积极性和自觉性。”
丁磊听后觉得徐老师说得在理,就说:“好吧,听您的,只要对孩子有好处,我们都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