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不如旧，旧人不相救。
慕啸月眉角青筋一露，不敢相信的瞪着顾若朝，方才那句话，莫不是指他要杀妻？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替代云芊芊当新人啦？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慕啸月觉得自己还得准备准备。
而脑海中同样充满问号的云芊芊，转头张扬的道，“慕啸月，别以为你蒙着面我就看不出你在傻笑。”虽然还不大明白顾若朝要她再死一次有何用意，但正常人都不可能往慕啸月的想法上靠。
“你是猪吗，若朝要杀你，你还管我笑不笑？”慕大小姐捂在面巾下的脸也像是被捂住了正常思考能力，朝着顾若朝提议道，“你是不是准备不要她了？放心，你要杀妻我递刀，你要休妻我磨墨，云芊芊那些手下我来对付，绝对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我没有要杀妻。”顾若朝一字一顿，慕啸月的理解能力简直让他觉得以前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云芊芊用一句话总结慕啸月的表现，结论为，“都说山西的小米养人，看来是愣生生把一个活人养成傻子了。”
慕啸月转过念头，也认为顾若朝没理由转变这么大，可心中仍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拧眉道，“云芊芊，你敢说我傻？刚才若朝的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苍天有眼，他终于后悔娶你了。”
云芊芊看着慕啸月面巾上的那一双耀眼星眸，心想：苍天真是好得很，造人时定是将全部心力用来打造慕啸月的外表，以致于在她头脑之中只胡乱添了几点属性，这种堪称灾难的脑回路与她先天的外在条件显然是极不相配的。
顾若朝勉强解释道，“我的能力可以循环往复的使用，但如今匪火在侧，要以人命为祭才能启动。”因为有慕啸月在旁倾听，他说得较为含糊。
“好，”云芊芊立即会意，舍命可是她最欢迎的事情，一把抓住顾若朝掌心，“你动手吧。”
“就这样将手握着就好。”顾若朝反手一抬，手背上一层若有如无的光芒亮起。只需心中生出悔意，再有外人的某个身体部位与他接触，逆命蝶就会自行吸收生命力。
慕啸月听二人间说得郑重其事，溜圆的眼睛却只见到他们手拉手秀恩爱的一幕，喃喃道，“你们在做什么？这不是什么都发生嘛。”
顾若朝错愕了一下，一会儿松开手，一会儿再度握紧，奈何逆命蝶给他的提示是生命力无效。他兀自疑惑中，“怎么会这样？”
在慕啸月眼里这便是赤裸裸的虐狗，恨不得一刀斩断他们两条胳膊，委实气恼的道，“还想怎样，不要太过分啊！”
顾若朝毫不理会她，深情的对望云芊芊，嗓音变得厚重，“我懂了，之前你已经为逆命蝶献祭过一次，由于你不能用同一种方式造成第二次死亡，如今逆命蝶已经没法再吸取你的生命力了。”
从逆命蝶的角度来看，时间线是单一的，云芊芊体内的不死凰与逆命蝶同为仙蛊，逆命蝶已经用她造成过一次时光回溯，如今第二次献祭，受到了不死能力的抵触。
“就是说我献祭没用喽，那换一个人不就成了。”云芊芊果断撒手，返身将慕啸月推入顾若朝怀中，隐约透着一抹幽怨道，“慕啸月，给你个机会。”
虽然这个动作一点都不柔和，慕啸月却在刹那间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地里长黄金了，顿时以心花怒放之态，嘴上稍微收敛的问，“给我机会？若朝真的不要你了？”
“嗯，开心吗？”云芊芊将后方大队人马隔开，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慕啸月见她这副从容模样，猛然察觉是跳进了陷阱，心口一堵，不过为时已晚，手臂和腿脚尽皆酸软，讶道，“为什么我感觉越来越虚弱了？云芊芊，你们算计我。”
顾若朝差点拽她不住，安抚道，“是有求于你，你莫要反抗，不会死的。”这话其实有欺骗之嫌，只不过她身死以后逆命蝶必定发动，倒也不算真正的死亡了。
听到顾若朝的保证，慕啸月铁青的脸色瞬间转暖，柔情似水的应答，“我信你。”
云芊芊脑门垂下几条黑线，也许刚才并不需要那么极端，只要顾若朝勾勾手指，慕啸月会心甘情愿的为他赴死。
时间过去须臾，慕啸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顾若朝将她的双眸阖上，心中也颇受震撼，压低声音说，“再造之恩，来日再谢。芊芊，我走了！”
云芊芊点点头，在顾若朝消失之前突兀的问到，“你以后会再想起我吗？”
顾若朝目光带着复杂情绪，却没再留下一个字，彻底消失于光幕中。这个世界，也迅速转入崩溃。
云芊芊保持着与他牵手的姿态，张开五指，看着从指尖开始的飞灰逐渐蔓延上来，淡笑道，“算了，一个我已经够你想的了，就不要再多添负累了。”
她那略带自嘲的双眼闭合的同时，心口飞出一只头部萎靡的凤凰，也随逆命蝶遁入时空之中。
……
幽武侯府，院中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不是去兵部交接文书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侧坐在庭院中翻书的云芊芊打个哈欠，对去而复返的相公满是不以为意。
顾若朝扔下披肩大褂，将座位上的云芊芊一把搂起，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这才弓起腰道，“已经让正午跑一趟了，今日我要约见兵部的同僚到朱轩楼聚会，到时把文书交给他们就好。”
云芊芊还是没有把目光转过来，语气上稍显担忧，“你先前已有十天未去早朝，若连兵部都不去，容易引来非议。”
“再大的非议也不过游手好闲四个字。”顾若朝轻摇手臂，打发丫鬟们下去歇息，在云芊芊身旁落座，“就让别人非议好了，劳心劳力守着这个江山，纵然我某天功高封了王爷，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云芊芊这才从书本上移开目光，眨巴眨巴眼睛，好好将顾若朝打量了一遍。
顾若朝故作不解道，“怎么了？”
“平常你都是亲我右边的脸。”云芊芊摸了摸左脸上那个吻痕，目光雪亮，心底也判出一丝端倪，封王拜相可是顾若朝的梦想，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封王无用这种话。
顾若朝抓住云芊芊的柔荑嫩手，含笑道，“只是换了一边脸亲，没看出来我有别的变化？”
云芊芊抽回手掌，索性连目光都收回，嘀咕一句，“我哪知道你哪儿变了，难道是心变了。”
“知我者夫人也！”这要是被正常的出嫁女子听到，怕是要昏过去，顾若朝说的却并非自己变了心，旋即肃容问到，“夫人可还在考虑让成夕去学寒玉功之事？”
云芊芊一早就心中透亮，在顾若朝打发一众仆人退下之时她就觉察到今日定有特殊事件，唯一料不到的是竟如此特殊。
云芊芊放下书本，拖长的嗓音略显嗔怪，“唉，你这是有多后悔，才一个月就又逆转时光回来了。”
确切来说，顾若朝哪是过了一个月，他是仅仅一天就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回到的时间点是距上次一个月以后。
顾若朝是在去兵部的途中骤然被往后的记忆附体，这才连衣衫上的灰都没拍，迅速叫正午到兵部传出口讯，自己则打道回府。
“我时间不多，也怕过一会就忘，你速去拿纸笔来，我画一本图册给你。”顾若朝摩拳擦掌，想要立即把记了半日的成果留下来。
云芊芊不明所以，看他的行为还有些好笑，耸耸肩，去房里取出笔墨纸砚。
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一张张的画纸或画满山水或写下注解。云芊芊原还以为是多要紧的东西，猜测过是周边几国的军情，亦或是往后某些重要人物的肖像及名单，结果却是……好嘛，一本游记。
云芊芊取来顾若朝写下的第一张纸，抬头五个字，云芊芊游记！
“噗！”
幸好今冬采摘的绿茶刚巧喝完，云大小姐没有出现一口水含在嘴里吐湿纸张的窘迫。只以手肘击打额头，脑袋很快就转过弯来了，这应该是以后的自己叫顾若朝带回来的。
可这本游记量大且杂，她看了半天也不知有什么大用，只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是往后几年的她发了疯病？要不然带这种东西回来是有多空！
直到顾若朝落笔垂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脱力般坐倒在椅子上。云芊芊将填满的纸张一叠叠垒好，偶然看到某一张纸上标出一只鸟的图形，另一张标了一只蝴蝶，心中隐隐抓到一丝深层含义。
“就这些啊？”云芊芊目前也不敢肯定，表情闲适的说到，“全部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嘛，都是一些地名和标记。难道是以后你的山水画很值钱？”
顾若朝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头噼啪响，忍不住逗弄眼放金光的妻子道，“嘿嘿，这些是藏宝图。”
“真的呀！”云芊芊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拍拍胸脯，后怕兼庆幸的道，“我还以为我疯了呢，原来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收好收好。”
“你个财迷还在做梦呢。”顾若朝怕骗得太久未来会挨打，起身扭扭她的鼻子，重新介绍起来，“不是藏宝图，而是你要找的几卷羊皮的下落，其中一卷羊皮上记载着一种名为逆命蝶的仙蛊，应当就是它赋予了我回归过去的能力。至于另外的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估计是风景很好你才特意叫我记下的。”
云芊芊小脸拧成一团，对“风景很好”这个答案坚决不予理会，心中猜到，另外几张也许会和关她的自身能力有关。这本游记确实很重要。
她暗暗捏下小拳，略微沉默后却有一个疑问，“这本游记里的地方涵盖各国各州，到底是出门多久才会走出这种路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