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一处湖心小亭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正是兴平帝和景言。身旁没有任何护卫,每日随身跟着兴平帝的商耀也没有跟上来。
兴平帝当先开口道:“你不该这样的,你让我日后有何脸面叫你母亲。”
“父皇”。叫我父亲吧,你小时候很喜欢叫父亲,自从你母亲离世之后你便再也没叫过了。景言刚开口便被兴平帝打断。
“父亲吗”景言轻笑一声,望着波光粼粼偶有些许鱼儿蹦跳的湖面想到小时候,父亲,母亲,他三人一起生活的场景,那时候不管兴平帝有多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他们母子,他们来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这湖心小亭。他自小不喜欢用皇室的习惯称呼父母长辈,因为在他从书里看到的皇室的生活都很不美好,他从心底里抵触皇室生活,所以他刚成年便搬出皇宫,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让他改口叫父皇,他嘴上应着,见到兴平帝依然是叫父亲。兴平帝对这个称呼似乎也很喜欢,也由着他。不过自从母亲去世后,兴平帝虽说对他仍是很宠爱,不过却还是感觉距离似乎变远,很少在称呼他为父亲,直到现在一直称呼兴平帝为父皇。
想到这,景言微微摇头,甩去回忆,笑着问兴平帝道:“父亲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这湖心小亭做的最多的一件事”。
兴平帝也是微微一笑,道:“我当然记得”。说着身手在石桌一侧的一处微微有些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小亭一处地板突然分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三套渔具,两大一小,做工看似朴素。
景言弯腰取出,望着这三副渔具笑道:“当年我说不喜太过华贵之物,父亲便命人打造这三副渔具,我那时小,以为这些渔具真如表面看上去,是普通之物,现在看来,普通渔具哪能存放十多年之久,依然完好无损”。看这保养程度,父亲这些年也是没少来看过它们吧。
兴平帝轻笑不语。
“不过此时的我,可用不上当年的小渔具了啊”。说着拿起衣服大渔具走到小亭护栏边。
兴平帝也拿起一副渔具感慨道:“是啊,你长大了啊”。
景言看了看身前较矮于一般凉亭护栏高度的护栏,又是一笑。
兴平帝看着景言脸上的笑容,想到当初因为景言年龄小,这护栏都比他高,当时还惹得景言耍着小孩子脾气。后来兴平帝命人将护栏降低,降至满足景言身高的程度,当时的景言就是这样的笑容,发自内心,纯洁无瑕。
景言看到兴平帝发呆,开口道:“父亲,不如我们再比一比谁掉的多”。
“好啊”。兴平帝回过神来。
“这次谁也不能让着谁啊”。
“放心吧,我现在可不敢让着你,要不然我就真的输了”。
两人搬过木凳,放下吊钩,专心垂钓起来。这木凳是兴平帝特意为小景言准备的。木凳轻盈,上面还有柔软的垫子。
许是这湖里的鱼常年没人垂钓,繁衍了许多子孙,又丢掉了警惕性,不多时景言感觉手中的渔具微微一颤,随后鱼线被拉直,脸上一喜,动手往回收线。一条肥硕的鲤鱼犹在挣扎,想摆脱鱼钩。
景言身手将从钩上取下,将之放回水里,那鲤鱼似乎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自由了,一时间愣在原地。景言看着他也是一乐,挥杆拍了下水面,那鲤鱼回过神来,打了一个水花,急游而去,消失无踪。
兴平帝看着景言一如小时候将钓到的鱼放回水里。眼角不由得湿润。这是他的儿子,他善良的儿子,可是他现在却要用自己的儿子来换自己国家的一时安宁,换回自己另外一个儿子。他心痛啊。他恨自己无能。景言他不该出生在这皇室,他应该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啊。
“老三”。兴平帝哽咽的叫道。
“父亲,你看这鱼,许久没遇到危险,警惕性都没了,生于安乐而死于忧患,这些鱼安逸的生活过的有点久了啊”。景言似乎没听到兴平帝哽咽的声音道。
“老三,我不允许你去南离做质子,我是你父亲,我拼死也要护得你的周全”。兴平帝坚定的道。
听到这话,景言也没办法继续装糊涂,望着兴平帝道:“父亲难道忘了我今日在朝堂上说的吗,父亲,你不仅是我父亲,你更是一国之主,你的决定关乎着千万人的生活,不可因我一人,置万民于不顾,人,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一些什么,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就我去,我是这北盛皇帝,我比起你来得到的更多,更应去承担这些责任”。
“父皇,你是一国之君,怎可说出这种话,你身上的责任更大,你要带领国民重整旗鼓,一雪今日之耻,若您执意不让我去,我今日便投身此湖。”景言激动的道,甚至改口叫了父皇。
“而且,我只是去做个质子,又不是去死,有什么好担心的,南离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他们也怕把我们逼上绝路与他们拼死一战,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议和了”。景言继续道。
“可是……”
不用可是了,父亲,你再不好好钓鱼今日是肯定要输了。景言打断兴平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