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网游（1）
“好饱！我的胃受不了了！”推开面前的碗筷，孟子谣取下眼镜放在餐台上按着胃摊倒在椅子上，慵懒地拖长声音表示：“让我再多坐一会再去洗碗，好饱。”
视线越过满桌被风卷残云的碗碟落在对面毫不顾仪态却率真可爱的玲珑身影，秦观宇满意地扬起唇角，浅笑应道：“不急。”
“对了，”似醒起些什么，迅速坐直身体捞过眼镜戴上，看向对面那个即使是将水杯送至唇边喝水的动作都无比优雅的男子，不由得吞吞口水。
拜托，可以不用那么优雅那么帅吗？
“嗯？”偏着头朝定睛看向自己的俏颜传递疑问。
“啊？喔，你卧室屏风的那组照片好帅！原来你会这么多种运动，还会拉大提琴啊！”
“都只是些爱好而已。”笑意满满地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略抬抬右手，问道：“想听什么曲子，我为你演奏。”
“不急啦，”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现在这个样子会玷污音乐的，虽然我不懂五线谱这些豆芽菜，但我也不希望是在刚吃完饭，昏昏欲睡时听。”
忍俊不止地注视着那双清澈的星眸，一半赞许一半感叹地道：“只有附庸风雅借音乐为自己贴上任何高雅、上层标签的人，那些行为才是真正玷污音乐。”长指捏握起水杯，如同干杯般略举高，喝了一口水，“而且音乐不单止是用耳来聆听，更是以心来感受；所以即使是衣衫褴褛的行乞者，所感悟到的音乐真谛也不比我们少，甚至可能获益更深。”
葱指筷子蘸些菜汁送进菱唇里含吸，“你的厨艺真棒！如果还有饭，我想就算只剩下这些菜汁我也可以再吃下两大碗饭。对了，做屏风的那些照片是请哪里的摄影师拍的？连我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水平很高喔！”
“她拍的。”云淡风轻的回答，仿佛在陈述月球绕着地球转，地球在自转的同时绕着太阳转亘古不变的事实般，“她有摄影和服装设计双学位，参加过国际摄影比赛，获过奖。”
“好厉……”，注意到俊颜的神情由喜悦转为冷漠，她硬生生将话吞下，放下筷子双手撑在椅子上，垂眼看着自己的腿。
水流坠于玻璃杯内冲击回旋的声音打破两人间的静默，循声抬眼看去，见他朝自己略点头微笑，然后继续为自己倾倒红酒，忙回以微笑拿起杯子小口抿品。
再度恢复静寂却弥漫着醇厚酒香的室内，偶尔传来玻璃杯轻轻碰击玻璃餐台的声音。
沉默良久，直至杯中酒液几乎见底，偷眼瞥向他的她才微嚅唇瓣开声：“其实……”。
“嗯？”
“其实，我觉得从那些照片来看，并不止是一个专业摄影师所拍出来的成功作品那么简单，而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想——她离开你会不会是不得已？”
一直注意着俏脸小心翼翼却又感同身受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会，拿起酒杯，视线随食指一同抚过光滑圆润杯身上所蒙的水珠。“在发现她离开我，并且追寻她的过程中，我确实在反复地问自己，告诉自己那句话。但现在……”，止住话语，抬眼迎上她的视线。
“嗯？”
“已经对我不重要了。”酒杯贴于唇边，品饮一口，目光却从未由她身上离开，补充道：“过去，我曾经真诚且全心全意地钟情过她就已经足够；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
“喔。”小脑袋用力点点，自以为了解地接过话题：“现在，事业对你来说最重要！”
他却勾起唇角笑而不答，朝她举起酒杯，“为我们重要的，干杯！”
“为实现梦想干杯！”轻轻碰击酒杯的同时，踌躇满志地应声高呼，喝了一口酒液。
浅笑地定住目光，小啜一口，然后拿起酒瓶为慵懒品酒的女孩续杯，道：“儿歌，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 娇小身影忽而来了精神，放下酒杯抱拳朝他拱手，正色道：“幸得秦公子收留，小女子才不致于流落街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秦公子如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毕她这席武侠江湖儿女惯用的感激言辞，他笑露皓齿，“你知道我和向心正在开发网游。”
“嗯。”她点点头。
“负责游戏文字剧情任务策划的人走了，而我——和向心都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文字策划？！”瞪大单眼帘的小眼睛，将双手和脑袋晃得堪比摇头玩偶。“不行！我搞不定的！如果我真有这么厉害，早就出书了！”
玫瑰色的唇瓣上扬成笑弧，露出白玉般的牙，目若点漆深邃清澈的黑眸专注于她，笃定道：“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应该相信我的眼光”，顿了顿，忙又补充上一句：“相信向心的眼光，对不对？”
因他极少展现的霸气，她略微一愣。
秦观的眼光？意思是，我有潜力，不，能力做文字策划，是否意味着写小说也同样？
捕捉到黑白分明眸子中早已意料到的动摇，他敏捷地伸出健臂，大掌握上纤腕，邪气地微眯左眸，勾唇威胁道：“吃了、住了我秦观宇的，可由不得你说个‘不’字。”
收回迎视他的目光，她垂眼舔唇思虑了一会，又抬眼看向对方，吸了吸俏鼻，配合地佯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句“小……女子全凭秦公子差遣。”还未说完便扑哧笑出声来。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满意地露出迷人笑容，仰头饮尽杯中酒液，起身牵引玲珑身影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要做游戏的文字策划，就要了解游戏本身。”说着，坐下打开公文箱，由内力拿出两副样貌有些累赘的眼镜，递了一副给她。
“看起来很像《X战警》里镭射眼的眼镜。”她笑着好奇地前后把玩手中的“墨镜”，又问：“用这个就能玩你的网游吗？”
他却神秘地抿唇笑而不答，只是替她取下近视眼镜，又从素手上拿过游戏眼镜为她戴上，扶正眼镜与脑的触点后按下眼镜一侧的开关，“现在，想一个账号名。”
“杰米妮？尼德法。” 菱唇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他略略偏着头，揣测着那双同样也在注视自己眸子的清澈眼瞳，重复：“杰米妮？尼德法？”
“喔，我用《龙族》里两个角色的名字重新组合成的。然后还要怎么做？”
润软唇瓣抿直唇线，却很快又略微上弯成一小段弧度，“挑选一个你认为最舒适的姿势。”
“最舒适的姿势？”娇小身躯快速躺倒于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当然是睡着了。”
俊颜微微一笑，同样完全放松地坐于另外的双人位沙发，戴上眼镜，按下开关，报出自己的帐号：“奠基者。”
“Wow！好酷！”扭头以崇拜的眼神看向他，模仿他的语气、神情道：“‘奠基者’。哈哈。对了，不需要密码吗？”
“这就是我想说的：在你戴上这副眼镜的那一刻，仪器就已经对你的身体健康状况做了检测、评估以及判断，保证你的身体状况适合玩这款脑操控游戏，同时设定了适合你身体所感受的真实度级别。”
“喔。”小脑袋认真地点了点。
“每个人的脑电波特征码，就是脑电波指纹都是唯一的，每次登录帐号时都会通过扫描脑电波来分析究竟是哪个用户登录。”
“也就是说根本没可能产生盗号这回事，就像你家的门锁一样？哇，你好厉害喔！！”
“过奖！”对于她毫不掩饰地赞扬与崇拜，俊颜十分窝心地粲然，问：“准备好了吗？”
“好了！”菱唇难抑兴奋地因微笑而露出两排贝齿，同时动了动脚趾头。
“放松身体……”。
随着身体逐渐变轻，眼前更如被蒙上一层黑纱，看不清更开始逐渐听不到他醇厚磁性的嗓音的她，忽而觉得身体旋即处于失重状态被拽着往前飞去。
“纵使轮回转世，也始终相信命运的红线能一直将你我紧紧牵系。”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深情的承诺回响于耳畔。
眼前混沌散尽，逐渐由暗转明，冲破缭绕云雾狼狈落地的孟子谣惊异地发现自己身着一套淡蓝色的轻便古装现身于一个荷塘边，淅淅沥沥的雨线串成细小晶莹的珠帘，令眼前接天无穷的碧绿与粉团犹抱琵琶半遮面，素手伸出盛接，掌心几点清凉湿润。待抬首远眺，却已是雨过天晴。金乌扇翅驱赶云团，金光普照，一座虹桥赫然横跨过荷塘。翠盖华衫迎风摇曳，挥袖带来清香一阵，更抖落串串水珠坠入水面，溅起朵朵涟漪。
除了平常的听觉与视觉外，这里还能感受到嗅觉和触觉？而且……
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附近。
而且居然不用戴眼镜也看清楚了！哇，好棒！
对了，秦观人呢？
这时才醒起些什么，赶忙双手合十闭目叨念：“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告诉我秦观他人现在在他上次离线时的地方，而刚注册登陆的我则离他十万八千里……求求菩萨保佑我。”最后一句特意模仿英美人士生硬地说出中文话音未落之际，微启眼帘眼角余光瞥到岸边似有人影。
旋即正眼看去，但见一个打着油纸伞的灰衣男子背对而立，似知道她的到来，转身收起伞朝她拱手行礼，道：“恭迎大驾光临‘千年’。”
“秦……秦观？！”俏脸的神情由惊异转为怀疑，歪着脑袋绕着眼前那个与秦观宇长相一般无二的男子上下打量比较着。“应该没有人会把GM设定成自己的长相吧？即使那个人是游戏的研发者。”
“Why not？”秦观宇耸耸肩，朝她眨眨眼眸，“只要我喜欢，我会临时客串GM或者NPC玩玩，有兴趣吗？”
“会不会分身乏术？还是算了，第一个看见美女的机会还是留回给你吧。”
微微一笑间，他又介绍着：“虽然扫描脑电波登陆后的人物容貌默认为玩家的真实容貌，但为了吸引更多的女性玩家，角色人物的外貌设定还可以根据玩家的要求而改变，不试试？”
“不用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摇摇头继续绕着颀长身影而转，忽而问：“你知道我看到你这样的妆扮想起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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