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网游(2)
“谁?”
“张丹枫!”清澈水眸中漾满崇拜与欣赏,一双柔荑背于身后,微微仰头笑意满满地凝向俊颜,“《萍踪侠影录》书里有一段说的是云蕾曾经一度以为是胡人,便脱口问道‘你不是汉人吗?’他诧然反问,‘你看我不像汉人吗?’她细细打量,见他‘剑眉朗目,俊美异常,莫说在蒙古找不到这样的人物,即在江南士子之中也不可多见。’又立即道,‘你就算死了也是汉人。’继而令他‘眼睛一亮,放声道,‘对极,对极!我死了变灰也还是中国之人!’”
见他与自己相视并侧耳倾听,她又继续道:“穿上古装的你真的很像张丹枫……嗯,脸型——他是‘面如冠玉’,还有胡人特征并不明显,除此之外,无论你的气质或者其他方面几乎都很相似:志向远大、相国公子的贵气优雅、满腹经纶恃才傲物的士子儒雅、不同俗流的狂放不羁,还有还有,如果你现在来一篇英语演讲,我肯定会把你当做是正在讲瓦剌语!哈哈。”一手抚过小巧下巴描摹俊逸五官间,又自言自语道:“嗯,下线后我要以你为原型画一幅张丹枫,张丹枫~!”
“如果……”,唇瓣启阖,醇厚嗓音缓缓问道:“你是否愿意作我的‘小兄弟’?”
“好啊!我一直都想易钗而牟!扮个男装到处晃荡,看下是不是其他男人真的看不出我的真正性别!”没听出弦外之音的倩影,忽而转念道:“对了,我一直想问,当然你也不一定要回答……呃,就是……”。
“我的血统。”他不以为然地浅笑,接上她的话,“我的欧洲血统来自我的外祖父,确切地说,我还拥有英国、爱尔兰、法国、丹麦、意大利、奥地利还有匈牙利这几国血统。”
“Wow~!难怪你这么聪明优秀!告诉你喔!”踮脚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悄声道:“我也是混血的喔!不过混的是我国其他省的血统,哈哈!”吐舌做鬼脸嬉笑间,视线似被什么吸引,不自觉地绕过他向前几步,远眺。“这里有天气变化?”惊见漫天橙红色晚霞,不禁惊异地回眸向他求证。
“喜欢吗?”满意于她的反应,他迈步立于她身旁一同遥望天际。“正确的说是四季和昼夜变化。”
“那是不是可以看到雪和彩虹?”
“当然。”
“往哪个方向?”
他转身含指打了一个呼啸,哨声远播天地间。天地尽头相接处,转瞬出现两个黑点朝他们而来。
“秦观,你也会这么吹口哨!教我好不好?好帅气的!”素手兴奋地扯着他飘扬的衣袂,兴奋蹦跳,又指向那两个轮廓逐渐清晰的飞兽,惊呼:“哇~!是飞兽坐骑哎!”
“嗯。”他注视着欢呼雀跃的娇小,俊颜上漾满欢愉的涟漪。
两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形体腾云驾雾间,没多久便缓下速度降落奔于两人面前,光芒逐渐减弱朦胧,但见两头姿态优雅却高傲的坐骑其中之一乃是龙头、鹿角的黑色麒麟;另一头则是散发着古雅银光,身披五色毛,蹄角奇雅的九色鹿。
孟子谣迈出半步,却又回首看向秦观宇,寻求指导:“呃,这是我和你的坐骑吧?可以骑,对吧?”
“当然。她叫酒杯。”大掌来回扶过九色鹿颈项上色彩渐变的长鬃,又以下巴指下麒麟。“他是墨云。”
“酒杯?高脚杯、啤酒杯还是鸡尾酒杯。堂堂九色鹿居然叫个奇怪的名字,肯定是个贪杯误事的酒鬼!”话一出,立即引起九色鹿酒杯的不满瞪眼,而迟钝的娇小仍自顾自地绕着对方转圈。“为什么不干脆叫乌云呢?到底是谁起的名?”而原本于一旁偷笑的黑麒麟墨云在听到她随后的话后,脸色由黑转灰,不住地用蹄子刨着地面,显然是看在主人面子上才忍住没发作。
而酒杯则早已笑得不顾仪态地跪趴于地,边抽搐边断断续续地道:“看吧,我叫你墨老头还有那朵云的,算是给你面子了!”
“还会说话哎!好玩!”扭头看向不知何时闪到自己身后探头探脑的娇小,他强忍住笑意问:“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能行!”她从他身后跳出,不服气地朝他又撅撅唇又皱鼻,吞了吞唾沫后手撑高至自己肩膀的九色鹿背脊,笨拙且狼狈地爬去,嘀咕着:“为什么没有嚼没有鞍更没有缰绳?真是奇怪。”
“小心,儿歌!”分神处,没有跨稳鹿背的孟子谣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跌滑下来,惊得秦观宇赶忙闪身上前伸手就要去接。
“没事,没事!我能行!”她惊呼拒绝帮助,手忙脚乱地犹如一只八爪鱼般扒在鹿背上,立即引起神兽的不满回首瞪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不悦的的她却借机赶忙双手抱揽住它的颈项迅速爬稳坐好,却没送开双臂,担心地探头看向地面。“你说,它会不会把我甩下来?”
“你可是和游戏开发者在一起,”见她平安上鹿,他也潇洒跃上自己坐骑麒麟上,扭头看向目瞪口呆中犹带崇拜的她,勾起上扬唇线。“还是,你信不过我?”
“没有。”她赶忙摇头否定,随后补充:“我只是信不过我自己而已。”说着还不由得又垂眼看向地面旋即缩回脑袋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他以长指来回抚擦过下巴自顾自地思索苦恼,完全无视正等待他表明立场而大眼瞪小眼的玲珑身躯和九色鹿酒杯。“鞍和缰绳?装了它们,酒杯不中意;不装,你又不安心。该怎么办才好呢?” 眼角瞥到几乎垮下的俏脸,他终于止不住爽朗大笑。
嘟着菱唇朝他皱了皱鼻,不满还未开始发泄就赫然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东西,而臀下的触感也与原来不同。
缰绳……和鞍?
酒杯不悦的回首瞪眼让她很快得到确认,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的秦观宇,见他朝自己眨眼,便吐舌头回了个鬼脸。“现在参与游戏的只是我的精神意识,也就是死了也没关系!” 自言自语地心理建设完毕,她双腿轻夹胯下九色鹿,挥手吆喝:“Wow! Come on! Let’s do it!”
驱赶自己的坐骑麒麟尾随,注视着前方随着从地面起跃渐渐腾飞入云的九色鹿而剧烈摇晃身体眼见就要跌落鹿背的娇小,他钦佩欣赏的神色迅速转为担忧惊呼而出:“儿歌!酒杯!你敢摔她试试看!!”
“啊~~!”孟子谣摇晃了一下,本能地以双腿夹紧鹿腹,腰部借力迅速起身张臂死死抱紧鹿颈,以脑袋用力敲在鹿脑袋上,厉声喝道:“破酒杯,你想被我踹成名副其实的破酒杯吗?!给我老实点!不然你就乖乖等着请姑奶奶吃烤鹿肉!”末了回首边揉着红肿的额头边朝他傻笑:“呵呵,我没事了!要朝哪个方向才能看到雪?”
“正北。”
“还有多久才能看到?”两头神兽各自驮着主人破开云雾俯冲向地面,减速停稳。
率先优雅翻身下麒麟朝正不知道该如何下鹿的孟子谣伸出大掌。“小心点。”
刻意不去理会被厚掌所握葇荑的热度,她专心地从马蹬里抽出一只脚,却没有察觉回眸看向她的酒杯银色的大眼睛中狭促转瞬即逝。
一个响亮的喷嚏随着酒杯仅以两后脚直立骤然传出,惊得她一个重心不稳从鹿背上跌落,花容失色处她绝望地惊呼,紧闭双眼等待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
然而身体却突然静止于半空中,微微愣了愣,一点点地将几乎挤成线的眸子睁开,却因意外对上一双清澈有神的黑眸而令原本因惊吓狂跳不已的胸间律动瞬间停摆。
颀长健壮的身躯稳步站立,健臂高举,大掌托扶着娇下腋下,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她。
四目相对间,唯有心绪随眼波流转。
从他黑眸中再清楚不过地确认自己脸颊的灼热,令她首先清醒过来,稍微动动脚,试图落地,“……秦,秦观,我很重的。”
“啊,”朝她浅浅一笑,将之轻轻放落于地,待她站稳,这才收回手于螓首顶上揉了揉。“你究竟几天没按时按量吃饭了,像小猫一样轻。”
“……哈”,傻笑着迅速跳转身蹬向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坐骑酒杯,挥着拳头信誓旦旦地扬声宣布计划:“下次我要训练你这家伙在主人要下来时会像骆驼一样蹲下!”
秦观宇噗嗤笑出声,神手轻轻拍了拍麒麟墨云的脊背,示意他带着“功魁福首”酒杯离开,便轻轻握着纤腕朝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盛开各色野花的草原步去。
“秦观,这里也是要打怪升级的吧?可是怪在哪里?”小脑袋四处张望寻找,“即使是新手区也应该有怪吧,除非……”。
“还是不太适应像古人一样在袖口和怀中揣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递给她看。“摄妖镜正面朝外,可以令携带者避免遇到场景等级低于自己等级的怪物暗雷;反之,则会吸引比自己等级低的怪。”
“好玩!”
“雪会在十分钟后的系统刷新后出现。” 他悠闲地坐于草地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双臂撑于身后,拍拍身旁空地,笑道:“我们坐着等一下,顺便和你说一下游戏的故事背景。”
“好。”她蹦到他身旁坐下,毫无气质地躺睡于草地上,仰望碧蓝无边的天际,自言自语地说:“好蓝的天啊!不知道在云层里面睡一觉会不会很软很舒服呢……啊,你说,我会认真听的。”察觉到他的视线,忙咧嘴笑着,强迫自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天际。
挺拔身影浅笑着同样躺于绿茵上,面朝她托腮侧卧,缓缓道来:“男女主角是女娲捏泥造人造出的第一对男女,结合后的两人幸福地过完了他们的第一世。人死轮回,于转世分开前的两人执孟婆汤手腕相交而饮,约定要再为夫妻,从此却在五千年长河中寻寻觅觅……”。
“跨越这么长的时光,他们还能找到彼此吗?”她坐起身,担忧地注视他的黑眸,喃喃道:“仅凭之前的记忆?”
“他们每一世都相遇并或长或短地相处过,”长指将她额前阻碍他注视星眸的飞扬青丝撩于耳后,接道:“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执手相伴,然而却直接间接地推动了历史的发展。直到……”。
“哇,极光!”
顺着藕臂所指方向,他扭头看去,果然见一道紫色的极光如同轻纱般摇摆着动人的舞姿。
“好美的地方,我有点不想离开了。”
“为了不制造现实的《盗梦空间》,进入梦境之后不愿也不能走出,所以每次进入游戏前,系统都自动设定防沉迷醒铃设置。”
“也就是一旦到了那个时限会自动断线?那最长时限是多少?”
“4小时。”
“喔。”正说着,一朵纯白由天际缓落于她眼前,仰头望去,更多犹如恩赐般飘落的白色花朵先后落下,伸手接过其中一朵,触肤之际,花朵瞬间化为极小的一滴水珠。“这就是雪吗?”再仰头望去时,天地间不知何时竟飘满万千雪花,仿佛没睡醒似的慵慵懒懒地偎依地面而卧,转眼间便天地已是一片苍茫。
这就是雪。北方,大连的雪也是这样吗?
兀自沉浸于眼前的白与记忆的她突然觉得肩膀受力,身体顿时歪了歪。扭头看去,却见秦观宇手握一团雪球,顽皮地扬声笑叫:“来啊,儿歌!”
“来就来!不许躲喔!”不甘示弱应声,她边躲避朝自己身上飞来的小雪球,边弯腰握捏积雪朝对方扔去。
天地间的静寂苍茫中便这样任这两个欢乐的身影恣意奔跑嬉戏,笑语连同脚印一同遗留于纯白间,一串串,一行行,镌刻心头。
突然间,一个震慑天地的巨大吼声形成一股声浪扑面袭来,两人都差点跌倒在地。“怎么回事?!雪崩还是地震?”与他相互搀扶才站直身体,旋即又因地面规律的震动微启粉唇不安地四顾张望。
秦观宇微微眯了眯左眸,将她护在身后,淡淡地道:“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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