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忆，来电
送走孟子谣，赶回办公室取过文件夹于手臂与腰侧间的秦观宇刘簪玉专属电梯中走出，朝过道尽头——刘簪玉的办公室走去。看不到专属秘书，径直走近办公室门口，正欲抬手敲门，却意外地由那扇坏了门锁的雕花实木双推门缝间看到门内镂空木质屏风后两个耳鬓厮磨的身影。
手捧香茗，依然窈窕的身影绕过精雕细琢的木质办公桌靠坐于那张同样精致华丽办公椅子扶手上，戴着祖母绿戒指的盈盈玉手将茶碗送至椅子上中年男子的唇边。
抬眼对上刘簪玉保养得宜的温柔面庞，秦昭程一手轻扶纤腰，一手拢着玉掌，垂眼品茗一口，将茶碗又送至朱唇边。
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眸子，启唇小啜后，因他的注视打量而心疑地以手抚面，担忧地问：“又有皱纹了吗？”
“不，依然如当年般动人，”微笑着摇头，伸手取过玉手中的纯银掐丝手镜，“不过眉妆有些淡。”说着起身让她坐下，自己轻车熟路地打开她手袋中的化妆包拿出眉笔，缓缓落笔于柳眉上，细心描绘那两袅牵动自己心绪的眉形。
然而清晰敲门声骤然响起，令两人不由得动容循声看去。
但见屏风后步出一个挺拔身影，黑衣黑裤，气质卓然，深邃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中却凝着一股愤怒，不是别人正是秦观宇。“我无心打扰你们，但相信此时的你们也不会有心情办公，文件在这里。”说着上前冷冷将文件丢在办公桌上旋即转身离开。
“小宇？”秦昭程见状忙快步意欲追出，却闻身后她泰然自若的声音轻唤而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回首看去。
“昭，由得他。”
“小秦先生？”见秦观宇怒气冲冲地疾步由上司办公室而出，办理好事情回到座位的刘簪玉秘书忙快步上前招呼，目送健壮身影离去后，转身敲响那扇半开的木门。“秦夫人，修门锁的师傅来了。”
“知道了，”淡然地将眉笔放回化妆包，然后放进手袋内，拿过刚才秦观宇拿来的文件夹翻开，“还有，帮我取消明天的航班。”
“是，不知道要改订什么时候呢？”
“恐怕要一段时间，你先出去吧。”
“是。”
重新于刘簪玉对面落座的秦昭程审视了一会她审阅文件的专注神情，似随意地问：“还有事情需要办？”
“对，我还需要花点时间认真看看账目。”
冷风恣意狂妄掠过的大厦顶楼，狂奔到此的秦观宇任凭一头乌发被无轨迹的力量吹乱，只是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仰望天际间，试图从那不受管束的纯净天际间找到些什么。
纯净却忧郁的蓝色在落入清澈的瞳仁后却凝上无法消融的哀愁，叹气间，他随意找地方坐下，打开琴匣取出大提琴，手按指板手握琴弓一改往日节奏地拉奏起BWV 1007前奏曲，一遍，两遍，直至第三遍拉毕，心才逐渐趋向平静。
我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决不！
重新阖上眼眸，调整呼吸，眉眼间的不稳定情绪散尽，正待拉奏第四遍时，忽闻附近传来逐渐清晰的说话声：“吻一下，嗯……我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你。”
向心这家伙！
白了一眼，阖眸再度凝神，长指、琴弓重新定位，挚爱的BWV 1007前奏曲随之流淌而出。好友声调却陡然提高，打破乐曲平静、肃穆中的怡然。
“……我以往不是也有送礼物给你吗？为什么你突然怀疑我的动机？我只是想单纯地送一样我喜欢的东西给我所倾心的女人，难道这样也有错？！我说了很多遍了，那个女人只是秦观那块腕表落的知情人……随便你！”
挂上电话，向心一脸郁闷地看向停下琴音睨向自己的好友，诉苦道：“女人真是麻烦！不给她惊喜不送礼物给她，说你不挂念不珍惜；送给她，又怀疑你借此掩饰心虚内疚。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以为你早已经很了解女人了。”收回视线，闭目重新开始拉奏的秦观宇淡淡地，不无调侃地道。
洋溢于俊逸脸庞上炫耀的自傲如同出现般迅速消失，“我也一直以为我很了解，除了……”。
“……除了寻伊。”醇厚嗓音点破对方的内心。
转身走向金属栏杆边，将手肘搁于上面，俯视地面如虫蚁般大小的行人，沉默良久，方仰天长叹，道：“对，我越来越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你自己不想面对而已，她想要什么，一早就已经告诉你了。”一曲拉毕，细心地擦拭琴身后将大提琴小心翼翼地放回琴盒。“走吧！女人的心思你是捉摸不透的，20多岁是这样，40多岁也这样。”
走近揽住好友的颈项，向心一脸的不认同，“我敢打赌我家伊伊再老也绝对不会像董事长那么BT。”
“同感。”
“所以，如果你说我现在马上去买花、订位，然后去接她看场电影再晚餐，她会开心吗？”兴奋计划间，也顾不上好友的向心快步奔向楼顶的停机坪，跳上早已候在那里多时的一辆直升飞机，挥手留下愉悦的告别：“就这样了，Bye！”
“喂！你！”眼见好友脚底抹油转眼间溜了个没影，他摇摇头，同样迈步向出口，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大作，皱眉看向不曾显示号码的来电，接通电话后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太好了，你没换号码！是我……”。
一座别墅客厅两面落地窗中所透出的橙黄色灯火淡定地抵御着夜幕的低垂，厅内皮沙发上不时看向手中手机的谷寻伊，听闻屋外汽车引擎的声音，忙从沙发上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而去，还未待走出几步，门锁转动门应声而开，走进有些疲惫的向心。
透过男友的神情，猜到事情进展的她忙问：“还是没联系上他？他会不会又跑去找她了？”
“我不知道，”向心摇摇头，“我不确定她对他是否还有影响力，我也不确定已经遇见人鱼公主的他现在是否已经有所改变。你的脚怎么了？！”惊见女友如此情景，忙快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让她坐于沙发上，低头查看修长白皙腿上膝盖处的淤青。“怎么回事？我送你去医院！”
“撞到而已，我已经擦过药了，没事。”心中悄然一暖，朱唇间闪过一似安慰的笑。你还是在乎我的，是吗？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浓眉一紧，埋怨道。
“你刚才出门关上门前，我追出去想拿件外套给你，结果不小心撞到角几，还把你最喜欢的那个雕塑摔碎了。”小巧下巴指向面前茶几上的一堆陶瓷碎片，“只是你心急出去找秦观，没听到而已。”
闻言扭头眉头深锁地注视着她，而后不发一言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出门向自己座驾而去，“的确，在没认识你之前，为了逃避那段记忆，除了女人外，我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秦观身上，以一种赎罪的心情保护他，守卫他；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事物。可是……”，平日轻狂不羁的俊逸五官难得浮现认真，“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逐渐认识到我人生的残缺；我想放手，却又恰逢他被那女人甩。但是现在，我想现在差不多该是我放手，让他独自面对的时候了，因为人鱼公主她的出现。”拉开副驾驶门，轻柔地将娇躯放下，而后屈膝蹲于门前，大掌轻执柔荑轻吻，抬眼凝视剪水秋瞳，磁性嗓音如同盟誓般道：“伊伊，你不会知道你对于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你不知道。”
纤白小手缓缓托起线条圆滑的下巴，轻声问：“我还有机会等得到吗？”
默然看向她，正欲启唇，却见素手抬起做阻止状，起身推开健壮身躯便欲下车。
由浴室走出回到卧室坐于电脑前，孟子遥一手用披在脑袋上的干毛巾包裹长发挤吸水，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按动键盘输入刚才淋浴时蹦出的灵感。一旁手机忽而响起《Sharp of my heart 》的铃声，看也不看便径自拿过接通来电：“喂？秦观。”
耳畔被柔缓的酒吧音乐、三三两两的低声聊天以及酒在调酒器具里上下翻滚的声响以及玻璃杯敲击在木桌上的杂音所充斥，却唯独没有传来对方的回应，又唤了几声，依然得不到答话，不由得看向逐渐暗下的手机屏幕。
可能手机未自动上锁前，秦观无意中碰到了拨号键吧。
耸耸肩，中断通话将手机放回手机座预备继续继续码字，却因它再度响起条件反射地拿起接通，“喂，秦观？你在听吗？”
“儿歌，出来陪我喝酒，好不好？”与先前一般无二的背景音却将秦观宇醇厚的嗓音衬得尤为孤寂、落寞。
是因为声音通过电子信号的缘故吗？柳眉不觉颦起，问：“你怎么了？向心没陪你吗？”
“出来陪我！”平日温文尔雅的绅士腔调及语气，此时却是七分狂放不羁中更带三分无赖。
“……”。默然间，视线不自觉落在面前那本记录被自己写得满满的笔记本上，贝齿轻咬下唇犹豫着，一个将自己拉出困窘并带着自己狂奔的高大身影迅速涌上眼帘，顿时心潮澎湃：孟子谣啊，孟子谣！亏你还梦想做侠女，连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热血都没有了？！
“儿歌，陪我喝酒~！”自责间，撒娇似的话语再度传来。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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