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回忆，糖画（2）
多好的一对人儿啊！
含着水烟筒吸了一口，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眯了眼的老匠人放下水烟筒，咳嗽两声后问：“姑娘小伙，要试试亲自画糖画吗？”
“好啊，好啊！看我的！”跃跃欲试地应允，转头看向他又故作严肃地郑重声明：“剩下的那只凤蝶眼看手不动，动了屁股痛！”撅嘴哼了一声后，跳转身笑嘻嘻地朝老匠人道谢，接过小糖勺，闭目回忆几秒后，手握糖勺于石板上流畅地画出一柄匕首长短的宝剑。
“画得比老头子好很多啊！小姑娘学过画画吧？”老匠人随即放入竹签并拿起铲刀轻轻铲起糖剑，递给朝身旁秦观宇自豪地笑得合不拢嘴的孟子谣。
接过转身挥动间朝高大身影就是一喝：“呔，哪里来的小毛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欺压黎民百姓，吃我一剑！”
“看我的空口夺白刃！”意欲故技重施的秦观宇笑着凑近糖剑，却不想被粉拳锤打于胸口，佯装重伤地哀怨瞪向舔着糖剑的娇小，不服气地看向老匠人。“师傅，你之前不是说还会做立体的吗？”
“既然小伙子你要求，那今天老头子就让你看看我们四川的民间传统手艺！”说着老人放下水烟，手握糖勺熟练使出抖、提、顿、放、收等技巧，时快时慢，时高时低，没多久，一对立体的糖蝉跃然眼前，栩栩如生犹如金蝉所脱之壳。“一鸣惊人！祝两位事业更上一层楼！”
“多谢师傅！”两人忙道谢分别接过，却仍孩子气地比较各自糖蝉的大小。
“小姑娘，你男朋友真是难得啊，在这里等了你半天！想去接你又怕我走了找不到，于是央求我一定要等你来。既然我们有缘，那我就再画一朵花，让你男朋友送给你吧。小姑娘你气质清新淡雅，老头子就画一朵茉莉！”老人自顾自说着，也不理会俏脸羞红的孟子谣，以及频频看向她浅笑的秦观宇，兀自用剩下的最后一点糖浆在石板上或提、或顿、或放、或收，以腕力带动勺子运行，随意中却又胸有成竹，随着糖液缕缕洒下，一朵含苞欲放的立体******一气呵成，干瘦手指小心翼翼地固定上小竹签作为为花梗，递给秦观宇。
“多谢老人家！”赞叹指间所拈花朵的他朝老人颌首微笑道谢：“耽误您收摊了！保重！”
“老爷爷慢走！生意兴隆喔！”
“你们也要相亲相爱一直到老啊！呵呵呵！”握着水烟筒的老人笑呵呵地目送两人渐渐步远，又自言自语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像我和我家老太婆一样！回家去了~，老太婆一定等急了。对了，先拿年轻人硬塞给我的酬劳给老太婆买件新衣服去！”
远处路灯下，手拈明澈的茉莉，他抬眼浅笑地看向她，轻声道：“送给你，女朋友。”
“多谢了~”， 因他的认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纤指接过轻轻晃动，“‘男朋友’。”
如果……
润软唇瓣轻启间转瞬又阖上，轻摇脑袋将心头的遐想打消，也将眸中闪掠过的冲动“如果不是有你陪着我，” 幽深的眸子注视着月上灯下，拈花嗅闻的清丽容颜，缓缓道：“我想我不会这么容易再来面对它。”
“只是糖画而已，难道你小时候吃它被噎过？” 小脸上的难以置信很快就因对方落寞、悲伤的神情而讶异。
“不，它是我爸去世当晚外出的表面原因……”。
“表面……”，她忙将余下的猜测与乱想截住，转而改口笑道：“你和你爸爸的感情一定更好。”
“如果那晚我爸不是要去帮我买糖画——如果那晚他在提出和她离婚后走出房间不是遇到我，就不会想到要冒雨连夜去帮我买糖画，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车祸，就不会去世！不会！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秦观。”蹙眉轻声呼唤，双手担忧地来回抚过轻微颤抖的双臂，又将俊颜扶正看向自己，“秦观，这虽然是现实却也是意外，伯父的去世是个意外——去帮你买糖画只是他在当时为离开家里出去透气所找的借口，吵架也只是心情郁结的原因，与去世无关。”顿了顿，她坚定地道：“而且，我相信，他会感到很欣慰——在他去世前能有你陪在他身旁。”
黑眸注视着树脂镜片后那双认真的水眸，迟疑地问：“真的——吗？”
“嗯！”她用力点点头。
又凝视着星眸好一会，俊颜终于逐渐释怀，展露出略微轻松的笑容，旋即又凝聚回忆，缓缓道：“因为知道董事长并不想与我们父子相处，所以除了上学外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我爸都带着我四处游历，丛林、古迹、博物馆、户外运动；而记忆中和董事长在一起的时间，除了训练和学习，就是上课和练习，左手练习、钢琴、礼仪、语言等等不应该是那个年纪的我所掌握的一切；我不否认这些学习为现在的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但这是她所规划的我的人生第一步，而不是我所想要的——不安定、缺少双亲共同呵护的童年。”
“爸和我在一起时，常常拿着电话发呆，不然就是在拨通电话后迅速挂上。每每当我练习拉奏大提琴结束一曲时看去，总能轻易地从那双凝视我出神的眼瞳中找到看董事长的眼神，内疚、迷恋、悲痛和不舍。他最常以大提琴拉奏的就是《G弦上的咏叹调》，我知道他不但是拉给自己听，更是为她而演奏，为从没有听过他演奏的她。”
所以，在你女友离开你之后，你常在“遇见”用钢琴所弹的也正是这《G弦上的咏叹调》吧，一样的父子啊……
于目不转睛品读他眉宇间所凝的回忆与哀伤间，却忽略哀愁于柔化的五官中悄然散去，渐渐沾染上欢愉与顽皮。
“儿歌，让我咬一口你的宝剑吧。”
“啊？不给！”
“不要那么小气嘛！”
“就不给！”
小路上，路灯下，两个时远时近的并排身影后，影子相交、分离、再相交。
电脑前，唇角噙笑，指间于黑色的键盘上轻盈起舞的孟子谣注意到所跳出的好友上线通知，迅速点开好友列表，给岳白发送对话。
银狐 11：01：58 狐狸，我昨晚吃到了糖画，哈哈哈！我的那篇文，编辑只给了58分，哈哈哈！
紫狐 11：03：17 看你甜的。连平时最在意的稿子都不在乎了，58分还乐呵呵的。
银狐 11：03：51 反正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了！怎么了？你好像很苦的样子。不用说，又在烦“芳心到底暗许谁人”这件事。
紫狐 11：05：55 银狐，你帮我决定吧！我听你的！
银狐 11：06：09 我怎么帮你决定啊，我又不是你。
紫狐 11：09：13 那你就假如是我，你会选择谁？
银狐 11：09：37 但是我又不够了解他们，怎么选？
而且，就算我是你，我也还是会觉得远最好！
然而抉择明了中，眼前却自然而然地被所浮现的一个拈着糖花递于自己的挺拔身影吸引住所有心神……
“明知道你不会去，却总是要为了‘礼仪’、‘礼貌’这些无聊的理由一次不落地寄邀请函给你？他们就不知道‘环保’需要怎么做吗？” 秦观宇办公室门还未打开，便从内里传出向心呱噪的声音。
将手中文件放在秘书雅丽的桌面，秦观宇转身睨向正倚着自己办公室门框摆出足以电晕身后一票女性职员Pose的好友向心。“谁说我不去。”
“什么？！你这个社交缺席王子居然破天荒要去参加晚宴？！”惊讶地取下太阳镜难以置信地盯看着好友又迅速扭头看向对方办公室内桌上那封邀请函。“难道这次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吗？”
“需要你批准吗？”玫瑰色的润软唇瓣带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笑。
“你这个年纪又不需要监护人。不过话说回来，邀请函注明需携女伴……”。
“秦夫人，秦先生。”身后忽而传来此起彼落的恭敬招呼打断两人的话语。
冷眼瞥向不苟言笑朝两旁微躬行礼职员的刘簪玉及她身旁的秦昭程，秦观宇鼻间冷哼一声，快步进入办公室甩手关上房门。
儿歌，现在方便下楼一趟吗？
下楼？孟子谣偏着头有些呆愣地看着秦观宇所发送给自己的短信，眨眨眼，又读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地忙双脚撑地推开椅子，起身跳到窗边看向楼下，果然见楼下菩提树旁停着一辆拉风的橙黑二色布加迪威龙跑车，倚靠着车身的一个挺拔身影望见自己于窗前出现，立即抬手朝自己挥动。
见楼上熟悉的身影同样挥手回应自己后，左唇角所勾起浅浅上弦月还挂于俊颜之上，又因随即收到的简洁短信：“马上。”而粲然一笑。两分钟后，一个身穿洗的发白宽松牛仔裤和橙色T恤的长发女孩便匆匆转过住宅楼跑向自己，仍是戴着近视眼镜，不施粉黛，清丽容颜于路灯的柔光映照下，为其活泼俏丽中凭添几许温婉。“咦，秦观，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我家楼下？”
“呃，”决定不去理会之前所设想的多个矫情借口，他为她拉开车门，待自己也于驾驶位落座后，添添下唇后，看向她问：“儿歌，下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下周五晚上？我唯一忙的就是小说，”似乎察觉到他的些许紧张，她微微偏着头，“怎么了？”
“……”，注视并试图揣测清澈星眸中的反应，他又舔舔上唇，并微笑道：“如果你有机会参加一个晚宴，你会去转转，了解收集所谓上流社会的素材吗？”
“好哎……” ，他才因她的欣然答应而大喜过望，却又立即因推辞而黯然。“哈，算了，我还是赶小说好了。”
晚宴哎，先不说要准备又贵又不舒服，以后还没机会再穿的礼服，光想着整晚上要穿着高跟鞋和一堆陌生人在一起，还不能吃饱，就难受！
“如果——我邀请你，不，是恳请你陪我——作为当晚宴会我的女伴呢？”颈项因吞咽唾液而轻微起伏，厚薄适中的莹润唇瓣微启，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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