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回忆，舞会（1）
古意盎然且华丽典雅的办公室内，面朝落地窗背对书桌所坐的一个盘发女子，冷漠地瞥向撑于椅子扶手的左手食、中两玉指间拈的一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函，同时朝右手所拿的手机，冰冷地道：“他也收到了，密切注意——特别是他的女伴，如果他真的会邀请的话。”言毕合上手机，旋转座椅随手将之丢于桌面，旋即足尖一点又将椅子旋转面朝落地窗，俯瞰下方主要干道上的车水马龙。
“我以为秦观会亲自陪你挑礼服。” 纤纤玉指轻盈地跳跃过一排排上好质料裁剪的礼服衣架挂钩，最后停留于某件上，取下转身比在自己身后的孟子谣身上，谷寻伊后退半步审视一番后，轻轻摇头，重新将礼服挂回挂衣杆上。
“啊？”孟子谣舔舔下唇，然后抿唇笑着支吾：“哈，买衣服当然还是和女孩子一起比较好。”
“是吗？”谷寻伊满含深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拖着她步向服装店的另一侧。“那边的似乎比较适合你的气质。”
被对方拖走间，数十款不同颜色、不同质地、不同款式的礼服如同被赋予生命般于她们眼前翩然起舞而过。“寻伊，为什么你不试一下红色的那款，很衬你的肤色才对。”
“……”，回眸看向葱指所指的那款火红色深V坠施华洛世奇水钻礼服，谷寻伊于犹豫迟疑间终被吸引而走近取下，比在身前转身趋近穿衣镜。
“真的很合适你！”
镜中的如花笑靥却于转瞬间黯淡无光，“算了，向心不喜欢我穿红色的衣服，特别是裙子，我也不希望他因此联想起其他……”，转身将礼服递给候于一旁的店员，拉着孟子谣又走到另一系列风格的礼服前，挑过两件轮流比在她身上。“这两款都不错，快去试一下。”说着把她推搡进试衣间，关上了门。
笑容敛回，缓缓转身间，视线再度落回那件火红色的礼服上。
豪华加长房车于一家豪华酒店门前稳稳停下，训练有素的门童赶忙上前拉开车门，随即于车内走下一个风度翩翩的正装中年男子，简单整理燕尾服后转身探手扶下一个雍容华贵气质典雅身着翡翠绿礼服的中年女子。
闻讯快步迎出门口的宴会主人——一个身材发福的老年男子忙上前笑脸相迎：“贵客，稀客！秦先生、秦夫人，鄙人终于恭候到两位光临了！”
刘簪玉挽着秦昭程手臂款步上前，两人齐齐优雅地与主人招呼问候。
“秦夫人，鄙人收到令公子此次肯赏脸光临的消息，深感荣幸，只是为什么迟迟不见他的出现……”。
“贺先生抬爱，小犬何德何能竟劳烦贺先生亲自等候。”闻言微微偏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挺拔身影，刘簪玉朝主人淡然一笑：“贺先生，承蒙您上次在纽约拍卖会上的承让，才让我拍到了那幅画。”
“哪里，哪里。“
“为了感谢您，我这次特意将那幅带来邀您一起欣赏。”
“喔，真的？”主人旋即眉开眼笑，更殷切相邀。“实在是太感谢了！来来来，我们进去聊。”
“贺先生，请。”
“两位，请。”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放缓脚步让秦昭程与主人先行进入，刘簪玉再度睨向秦观宇所在方向好一会，这才在秦昭程回首伸向自己的臂膀牵引下，相视一笑，相携优雅入内。
“听伊伊说，你的儿歌换上礼服后很动人喔~！” 向心用手肘撞撞左顾右盼的好友，挤眉弄眼地调侃着。
“又关你的事。”仍将注意力放在来往车辆上的秦观宇却忍不住带起唇角一段弧。
为什么她不愿让我陪她去挑礼服，也不愿让我去接她呢？
“是，不关我的事。” 向心揶揄地看向腕表，袖口上一枚铂金制骷髅头眼睛处所镶嵌的两粒红宝石闪耀着邪气耀眼的光芒。“你不是安排车去接她了吗？怎么还没到。”
抬起左腕看向自己的摩凡陀瑞红18K玫瑰金博物馆自动腕表，秦观宇又看看好友身旁同样盛装打扮的谷寻伊后，建议道：“还有时间，要不你先和寻伊上去吧，她也累了。”
“我可不想错过我们王子看到由我精心妆扮的公主驾到时的惊艳神情，”一直挽着男友手腕的谷寻伊朝他扬起秀眉，浅笑打趣。“别说我不累；就算是累，那也值得。所以啊，别找借口了，把注意力放在你所派的车上吧。”
“寻伊，近朱者赤就好，可别近墨者黑喔~！”
“喂，你说谁是‘墨’谁是‘朱’？”
“她来了！”没理会好友佯装出的不悦，远眺中的俊颜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
顺着他的视线，两人果然看到一辆车正朝他们驶来。
优雅步下台阶，走近由门童所拉开的后座门，秦观宇微笑地探出手正预备将佳人扶下车，“儿……”，然而空无一人的后排座位却顿时将轻唤止住，失落、疑惑地微揪眉峰扭头看向同样空荡荡的副驾位后，忙追问司机：“你不是说已经接到孟小姐了吗？人呢？”
“秦先生，距离酒店两百多米时孟小姐说有些胸闷，要下车散步，让我先来和您说一声。”
闻言，却因了然微拧眉心的他朝对方点头后摆摆手。“好，没事了。”
“是，那我先走了，秦先生。”
“要不我们进去等？”携女友来到他身旁的向心拍拍他手臂，建议。
“你先陪寻伊进去吧，我在这等。”
“不要紧，我们再陪你等等。”谷寻伊素手轻拍男友手背，投以一个浅笑。
“好。”简单回应后的秦观宇扫视过眼前华灯初上的夜，蹙眉又抬手看向腕表。
胸闷？之前她开车送我去医院时不是精神奕奕的吗？坐我车时也没见她说胸闷。是突然不舒服还是她和我一样，有“后排座恐惧症”？就算是走路，也该到了……千万不要是出什么……不，不会的，别胡思乱想，秦观宇！
正在他思绪纷乱焦急顾盼之际，酒店门口不远处廊柱后闪躲过的一个身影迅速吸引住他的目光，微眯眸子定睛看去，两个拇指甲大小，没有被柱子遮掩的钟形银色铃铛立即暴露其主人的身份。掏出手机正预备拨号，却又改变主意，垂下手臂，步履快而轻地大步迈向廊柱。
向心迈步刚想唤住好友，却被女友轻拉衣袖，顺着玉指所指方向遥望廊柱之后。“是她？”
“不然还有谁能令他这么着急？”
“谁都看得出来，他把她放在了心上。”向心有些担忧地摇摇头，“除了她。”
望向廊柱方向的谷寻伊却不赞同地微笑摇头，似自言自语地道：“或许，她只是刻意地不让自己放在心上而已。”
“什么？”
“秘密。”她回头朝男友浅浅一笑。
“看来今晚他们是不会回来参加晚宴了。”目送此时并肩远去的登对人儿，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中混杂着想看好戏却又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
“你说他今晚会不会有所表达？上次他带她来‘遇见’时，我就看出他们眼神中所传递的情感不一般。”
“未必。以他那么闷的性格，平时就经常旷工宅在家里研究……”，做出一个毫不优雅的动作——伸懒腰后，他无奈地摊摊手，“看来今晚我又要独自一人应酬了。”
“不是有我陪你吗？”
朝她微笑间，替她拉好皮草披肩，又扶正发花，他这才满意地吻向粉颊。“幸好你今晚穿得比较多，我们进去吧。”
孟子谣慢慢转身从雪白的廊柱后略探出脑袋，却因一个黑影静谧无声地意外笼向自己而惊吓得一愣，低呼间转身意欲逃跑，却被健臂揽住柳腰，并被拉近一副宽厚胸膛，下意识挣扎间，螓首也别过一旁，不敢对上胸膛的主人。
“为什么不进来？看见我反而跑了？”
直到秦观宇低沉浑厚不容忽视的嗓音传来，她才慢慢停下动作，调整呼吸后，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身着燕尾服更显挺拔健壮风度翩翩风姿卓越的身影，即刻又撇开头将视线转移至别处，躲避那仿佛看穿自己的锐利目光，低喃：“我，我没看见你，以为是什么坏人。”
怀疑地微眯眼眸审视她的神情举动，唇角勾抹出一段似笑非笑的弧度，缓而明知故问：“没看见？”
轻咬下唇，再度于臂膀间微微挣扎未果的她稍微提高音量表态：“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
大掌握着一双藕臂，注视着低垂脑袋不敢迎向自己视线的娇小身影好一会，他正色地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自信，太敏感，甚至到了自卑的程度。”说着松手，扯开自己的领结，只是视线仍停留于只愿意用脑袋顶面对自己的娇小。
“确实。”如久旱绿苗般低垂的脑袋无力地点了点，依旧没有因他的分析而敢于抬头正视他，反而还轻叹一声。
“可是，你想知道我有多自信吗？”如愿地令好奇的她疑惑不解地看向自己，朝她眨眨眼眸后，勾起唇角自信笑容，拖着她跑出两、三百米后停下，笑道：“看着喔，千万别走眼。”
“啊？”一脸茫然地看着挺拔身影转身走向一个正向路人乞讨的乞丐，两人简单对话后，令人惊讶的是他竟与对方交换了衣服，并给了对方一些钱，送走欢天喜地送走此时已是衣饰光鲜的男子，他换上那些褴褛衣衫，迈步趋近她，取下头顶那破旧肮脏的帽子贴在左胸朝她行了个礼，而后抬眼注视她笑问：“现在的我，会不会让你有自信面对了？”
纵然此时他衣裤破烂肮脏甚至全身散发怪味，却依然无法遮掩他与生俱来俊逸卓绝与霸气无双，橙黄色的路灯于他健壮挺拔的身躯镀上一层华丽同时也是荣耀的金光，令她惧于直视。
这个男人，即使一无所有，也同样会创建属于他自己的王国，不靠他人给予，不靠出卖灵魂，所靠的只有时间而已。不屑为王，不羞为丐，因为他天生就是王者。
眼见他步近身前，她忙垂下眼帘，闪烁低语：“你不需要这样。”
“如果和我相处让你觉得不自在，那就有必要。”
“不是的，我……”。抬眼正欲解释，却被他再度轻握皓腕。
“走。”
“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不一会就听闻一阵汽车轮胎与地面急速摩擦的响声传来，循声看去，但见他的兰博基尼蝙蝠座驾正急速朝他们驶来在距离半米开外突然稳稳停下。
“没，没人？” 吃惊地指着空无一人的驾驶位甚至是车内的最后一个座位——副驾，粉唇终于阖上，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情景。“无人驾驶？”
“007的电影？”为她拉开副驾门，示意上车。
“我只看过片段，没完整看过，你的意思是——”，她恍然大悟扭头钦佩地看着已经为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启动引擎汇入车道的他。
“没错，以前我还觉得这个技术用不上，可是后来……”，忍不住笑出声来，瞥眼看向身旁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娇小，然后才接道：“没事就改良一下。”
“喔。”回头看向车后隐约可见的酒店，颦眉看向他，担忧地问：“可是你就这样跑出来，没关系吗？”
“陪你比较重要。”瞥向出现在后视镜内的一辆车，唇角勾起一丝不屑一顾的笑，通过语音系统关上自己手机后，看向身旁，“儿歌，别回头，又有苍蝇在后面跟着了，把你的手机关了。”与此同时，修长手指按向车载电脑启动扫描，没有发现车上有任何跟踪仪器后立即踩上离合挂挡踩油门，黑灰色的兰博基尼迅速且轻易便将尾随的车辆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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