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上个月还七钱银子的寄奴草，才过一个月就又涨到了一两三，而且质量更差了，药效更是不尽人意。
正值初春，春寒料峭，诺诺的身体在这样的天气里扛不住，体温不稳定，经常低于常人，伴随而来的嗜睡更让周宁担心不已。
因为诺诺随时随地都可能昏睡过去，有一次站在井台边昏过去，差点掉进井里。
为了保护诺诺的安全，周宁只好让她休学在家养病。
想要好的寄奴草，就得花更多的钱，周宁开始往更远的村子里跑，挨街串巷地找生意，可初春正是休养生息、蓄养小崽的时候，杀猪宰牛的少之又少。
没生意就没钱，没钱这事儿很操蛋。
为了给诺诺治病，周宁只能硬着头皮和村子里的人借钱。
一开始，村民们大都知道他家的情况，也可怜这对兄妹，都或多或少的接济一点，平时也会送给一点柴米油盐。
但是随着寄奴草价钱越来越高，诺诺的病情越来越差，需要的钱越来越多，村民们开始像躲瘟疫似的躲着周宁。
当年，周父杀猪宰羊是出了名的好手，平时在外村杀了猪、宰了羊，经常会带几块肉回来让村民们尝尝。而且当年村里修祠堂的时候，因为周宁家富裕点，村长亲自找到家里来，想让周父多出点钱，以后等乡亲们有钱了再慢慢还回来。
为了能早点修祠堂，周父全款出了钱，把祠堂修了。
周宁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手里捏着借来的几枚铜钱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妈的，村里这群忘恩负义的人！当年修祠堂，咱们家出了三十多两银子，今天借他们几枚铜钱就变成这样了，真是气人！”周宁眉头紧攒。
诺诺正坐在床边，低着头，有模有样地缝补衣服，针线在她的指尖飞跃，好像灵动的小精灵。
“这几天好了不少，而且我已经三天没昏睡过去了，应该不用再吃那种草药了吧，这样就可以省下不少钱了。”诺诺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故作轻松地说。
门外响起敲门声，老村长的声音传进来。
周宁打开门，没好气地看了村长一眼，转身就走。
老村长喘着粗气，跟在周宁屁股后面，责怪道：“小宁子，我知道你缺钱，缺钱咱们可以商量嘛，你不能挨家挨户的踹门吧，现在村民们都去我那里告状……”
“告什么状？”周宁翻着白眼，装作不知道。
“能告什么状？这几个月，你不是借米就是借油的，人家不借，你就一大早踹人家大门？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把你当成自家孩子对待，平时没少给你油盐吧，但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吧。”村长板着一张脸，训斥周宁。
“我哪里借他们钱了？我这是在要账，只要他们把当年欠我们家的那些钱还了就成，别的不多要，这些日子我借的柴米油盐我都记得呢，不会多要他们一分钱的。”周宁有板有眼的说道。
“谁欠你们家的钱了？”村长绷着一张脸。
“村长大人，你别忘了当年祠堂的事儿，你们说等祠堂修好后，再慢慢还我们家的钱。现在祠堂都修好了七八年了，把你们欠我们家的钱要回来难道有错？”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人都死了，你再提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村长梗着脖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跟鸭子有的一拼。
村长之所以发慌，是因为当年的事儿主要是他在中间游说的，而且在修祠堂的时候他趁机贪了好几笔银子呢，如果现在真的要清算当年旧账，他曾经的那些所作所为肯定会败露。
“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周宁哼道：“那好，村长大人，我昨天在你家拿的那袋米就略过了，今天我还去拿，记得帮我提前准备好。”
“小宁子，你这是欺人太甚！”村长只觉得一股怒气自胸中迸发，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快气炸了，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管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在村子里瞎胡闹了！”
“凭什么？他们欠钱不还，我踹他们家院门怎么了？更何况，他们要真有本事，那就打我啊，打得过我就不用还钱了。”周宁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诺诺听到院子里吵得厉害，跑出来，拽着周宁的衣袖，让他算了吧，没必要和老村长翻脸的。
周宁拍拍诺诺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管。
老村长被气得印堂发黑，鼻孔外翻，因为村子里都知道周宁最会打架了，别说和同龄人打架，就是前些日子与外村的流氓强盗打起来，周宁一个人打的对方抱头鼠窜。
最重要的是，前几年周宁抱着母猪斗牛玩的场景，村长还历历在目呢。
老村长一阵头痛，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肚中小心思一转，对周宁说道：“小宁子，即使你把当年的钱全都要回来，那也没多少两银子啊，诺诺吃的寄奴草已经涨到了三两一株，三十两银子也不过吃半年多。更何况，如果你真的要闹起来，村子里的人联合起来反抗你，你能打一个两个，你还能打得过一整个村子的人？”
周宁眉头紧锁，老村长说的没错，即使他要回来这七十两银子，也只是能缓一时之急，不是长久之计。
老村长见周宁面色沉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他的心里，于是摸着小羊胡子，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宁子，要我说啊，你去当个流氓吧。”
“流氓？”周宁甚是不解。
村长慢悠悠地解释道：“小老儿不才，曾经有一个二表舅，我二表舅家三姨太的大女儿的四姑爷在帝都弄了一个帮派，专门帮人看场子，我看你这么能打架，要不写封信，推荐你去他那里试试，在帝都每个月挣得可不止这一二两银子，混的好了，大富大贵都有可能。”
“帝都？”周宁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在蚕豆村生活，去的最远的地方也是在镇上读个私塾，连县城都没去过，他很难想象到帝都会是什么样子的。
“对啊，帝都，你想想，帝都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达官贵人，能人异士，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人把诺诺的病彻底治好，到时候你也飞黄腾达啦，不要忘记咱们蚕豆村就好。”村长循循善诱，不断给周宁勾画着美好的未来。
周宁低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诺诺，他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个小村子就是等死，还不如出去闯闯，说不定还能遇到转机，治好诺诺的病。
树挪死，人挪活！
那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出行，去帝都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