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就好像在烫金边的帖子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竟是脑子空白起来,凌夜休,凌夜休……这世上还有几个凌夜休,这个凌夜休是不是就是我日思夜想的那个凌夜休?
好一会儿我才突然反应过来,看着萧水幕,不知所措,平时转个弯就有的那些小聪明也被这三个字不知道吓的哪去了,我茫然的看着萧水幕,求助的表情盯的他好不耐烦。
他看了看旁边终于将我拉了出去,来到园子里,看周围没人,他才说,“如今他找上了门,你倒是来看看,到底怎么应付啊,这小厮可是等着回复的。”
我心想要是我知道还用得着看你,然而此时我却只会说一句,“他怎么会来的,他怎么会知道囚公子。”
我的思绪完全被那个冷峻的容颜占据了,嘴上这么说却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萧水幕冷笑一声,道,“他怎么来的?定是那武凌儿回去说了,他才赶忙的赶来的,我看他已然知道了囚公子跟你的关系,他平日养的那些个暗人也不是白养的。”
我摇摇头,只觉得想的脑袋门都痛了,伸手按了又按,“可是他来干什么呢?难道是捉我回去的?”
他又是一声冷笑,走到我面前,“你是傻了还是痴了,平时不是脑子挺灵的,今天怎么想事情这么局限。”
我被他看的好不窘迫,他那些嘲笑也多少让我清醒了些,我慢慢的顺着小路往前走着,边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好好顺一顺,这一下我突然想了起来,“莫非是夏冗月?”
他轻轻点点头,我于是更大胆的向下想了起来,边想着边说,“夏冗月那日惨白,致使他去刺杀凌夜休的计划不能行成,他再进中原危险也大了几分,于是他便将我的名字说了出去,引凌夜休来,以伺机刺杀?”
我说完回身去看萧水幕,看着他的表情已经知道我是猜对了八九分,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冰凉,就好像夏冗月仍旧在用他冰冷的手触摸着我的身体一般。
我一拍手,“这个凌夜休怎么会中计,实在是笨啊。”
萧水幕轻蔑的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瞪了他一眼,他只是撇撇嘴,“你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回了这小厮吧。”
我马上说,“那还用想,当然要拒绝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越发觉得这北面是待不得的,还是回江南去,热点就热点吧,好歹没那么多事。”
说着我就赶紧去拉他想着收拾东西,他却扶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动,然后眯着眼睛谨慎的看着不远处的树荫,我还奇怪是他发现了什么,他已经说,“看来你也不用专门去回复了,那凌夜休该是已经不请自来了。”话音刚落,他突然一个摆手,只见两个我们的暗人瞬间便出了手,回身将那树上一人射了下来,那人没有中箭,却因知道已被发现,躲也躲不了了,只得跳了下来,他一身白衣包裹着,连脸上也是盖着白布,跟个木乃伊似的,大夏天的也不觉得热。
我们的两个暗人穿的多清爽,一身掏粪工的短袖短裤,哎呀呀,走大街上人见人躲。
两个人将那一人按在地上,等候我们的吩咐,萧水幕走过去,用剑柄将那人的头抬起来,我并没见过他,想那些暗人的长相也没什么要紧的,萧水幕先问道,“你们主子呢?”
那暗人摇摇头,不说话,我心想不会是哑巴吧,那凌夜休也太狠了,为了让他们不能说出秘密竟给弄的哑了?
萧水幕又道,“我知你并无恶意,你们主子也没有恶意,不过你若不说了出来,我也担心我的猜测是错的,你不是我想的那人的暗人,那留你也是个祸害,不如……”说着他将剑柄轻轻一甩,雪亮的剑刃便露了出来,那人眼里一闪,却执意不说话。
萧水幕一摇头,“可惜了”说着就要动手,我惊的要来拦,心想萧水幕平时那乐善好施的菩萨心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狠,然而他剑还未至那暗人身前,却忽闻空中一个悠然的声音喝道,“且慢。”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飘飘似仙之人自上飞来,我只觉他那一头墨缎般的发飘散在空中,与那一身白色遥相对应,举手投足间,贵气已然袭的万物无色,他一步迈了下来,飘飘然的落在石板地上。
那瞬间我的眼泪竟要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来。
时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让我终身难忘的夏,他依然是一脸笑容,却暗藏杀机,依然是翩然优雅,贵气十足,他那绝美的俊容仿佛是一张精致的画,那完美的线条勾勒出他高高的鼻子,狭长的眼线,一双凤眼带着笑意,悠然自得的站在那里。
记得我二年前最讨厌他这样笑,他曾经带着这样的笑容将一盘水墨倒在我面前,说我磨的成了块子,让我重新来研,可是他说要绘画说了一早上,却走了一上午,我好容易研了一上午寻思他回来要怎么画怎么画,我终于可以去睡觉了,他却将我浪费了一上午的功夫,撒了我一身,而他,就好像坐在那里看笑话一样,对着我直笑,笑的我想把他那张撇起的嘴给撕烂了。
他曾经那样亲昵的在我耳边诉说,就好像我是他今生的瑰宝,然而一瞬间又将我所有梦幻的泡泡打的支离破碎,他曾经因为我的一句戏言说他睡相难看便准我不必守夜,他曾经因为一次逃离将我拖进柴房让我饿了两天一夜,他曾经让我看到了最真挚也最残忍的爱情,他也曾经让我知道了最无奈也最痛苦的仇恨,他只将我当做祸水东引的棋子,他只拿我做政治交换的筹码。
他曾经那么坏,可是为什么那一瞬间这一切都回到我脑子里时,我仍旧忍不住盯着他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