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湿润了,他在我眼前却无法模糊,仿佛夏日的所有一切都在我面前消失,那绿树,那蓝天,那潺潺溪流,我一概看不见了,他却独独的清晰的在我眼中傲立着。
他依旧是他,那个风流倜傥也,英俊潇洒的凌相,两年的风霜不过让他更显得沉着宁静,却又显得高深莫测,仿佛什么都不能进了他的眼,仿佛他便是这个世上唯一的王,即使如今站在人家的院子里,他也好像怡然自得的在自家重阳宫一般。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两步迈上前去,扑进他的胸口,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扰乱我的心。
然而我刚刚起步,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了衣袂。
世界恢复了原本的嘈杂,我看见蝴蝶还在园子里舞着,溪流中还是有欢畅的鱼,连带边上那些面带诧异的丫鬟,都在向这边偷窥,这个世界终究不止有我们二人。
于是我看着他,黯淡的问了一句,“公子怎么从墙上跳下来的,可知……这院子是我们囚公子的。”我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那双带着质疑的眼睛。
这时旁边的萧水幕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迈前一步,拱手道,“这位相比就是大名鼎鼎的凌相了,却是没想到凌相如此拜访,倒是给了囚某一个惊喜。”
他听着萧水幕那苛责的嘲讽,并没有急于回话,却仍旧安静的站咱那里,我没有抬头看他,却能感觉的到他那双犀利的眼睛正落在我的头上,我仿佛能看到他微眯着眼睛,灰暗的瞳孔中阴谋诡计已经上演了一大堆。
我以为他就准备这样看着我直到我羞愧致死,他却已经呵呵一行轻笑,然后说,“原来这正是囚公子?却与我知道的不同。”
我一惊,他的声音充满了肯定,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连并我们接下来所有的计划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他的存在感便是一种压迫,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本能,我总是觉得,他已经将我看的透彻,我再怎么做戏也已经是无功而返,只是就算是这样,戏依旧要做下去,我听见萧水幕呵呵一笑,“难道外界与我还有什么别的猜想?我倒是听过几种,不过乡野传言,不可轻信啊。”
说完便凑近了我身边,就好像凌夜休还能突然明目张胆的将我抢了去一样,然而我却听见凌夜休上前迈了几步,几乎已经挨近了我的身边,这让我有种要猥亵逃跑想法,然而却好像脚上生根,不能行走。
于是他的气息再次萦绕在身边,那股淡淡墨香再次钻进我的鼻孔中,就好像婴儿在母体中熟悉的第一个味道,于是便终身难忘了。
“倒是。”他边迈着步子踱来踱去边盯着我说,“只是以为囚公子是我的一个故人,如今一看,却是与我的故人有些相像。”
萧水幕哈哈一笑,“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与囚某相像的人?”
我悄然的抬头,却正撞见他幽深的眼眸,他在同萧水幕说话,却一直在看着我,现在又说什么故人,却好像是在同我说话而非同萧水幕说话,这便好像是一场错综的戏,对角戏已经全都变成了错乱的,于是他看着我,说着另一个人的对白。
“正是有所相像,连这身边之人,也极像的。”他突然疾步的向我走来,好像要撞进我的怀中一般,然而在我面前却有戛然止步,静静的看着我,“这位小姐同姬家可有亲戚?”
我一愣,随即笑了笑,“您说笑了,我不过是囚公子一个婢女而已。”
他幽深的瞳孔中散发出某种危险气息,就好像他突然发现我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时的表情一样,我赶忙要低头,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一个婢女?姬氏九媛向来心高气傲,怎么还能安心给人家做婢女。”
我慌忙的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凌相认错人了,我不是姬九媛,我真的只是囚先生的一个婢女……”
世界又是一片寂静,他在我身后静默着,萧水幕也只是看着,三个人这样僵持着不说话。
好一会儿,他突然向萧水幕道,“今日来叨扰,不过是因听说囚先生身边的婢女竟与我从前的一位故人相思,今日竟然得见,果然是觉得有八九分的相思,凌某如今想同她细细打量下,以尽相思,请囚先生不要觉得在下冒昧。”
我心里一滞,只是想着他凌夜休万人之上的贵人,怎么还有如此低三下四的时候,不觉心里有点不舍,萧水幕看了看我,摇摇头,过来轻声道,“若有不妥便叫我。”
我回过头刚想说不要走,他却已经三步两步飞出了园子,这时再看园子,似乎所有人都配合的退了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静静站在树旁,他就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你过来罢。”他突然对着我招手,语气中尽是疲惫和无奈。
我回过头,看见他眼中果然满是伤痕累累,心中不舍,便忘乎所以的走了过去,却似乎忘了,他可是那个恶魔凌夜休,我刚一走近,却突然被他一个反手拧了过去,我一声闷哼,还来不及叫出声,便被他一个翻身,然后一双细长的手便已经抵住了我的脖子,我看着他眼露狠色,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MD过了这么久,我仍旧会上他的当,我真是贱啊。
他对着我冷哼一声,早已没有了方才那副温文尔雅的摸样,倒是龇着牙,好一副鬼脸,“姬九媛,我早说过,那次是给你的最后机会,你若再敢忤逆我,我不会再放过你,如今你非但在我眼皮子低下逃出了皇宫,还每日跟这么些个狐朋狗友鬼混,今日你还敢我装模作样,你真当本相是傻子?”
他说着眼中狠色愈加,手中力道也大了起来,竟单手将我的身体拽了起来,我脖子上痛,嗓子里干,不禁咳嗽了起来,脑袋里一阵充血,嘴里依依呀呀的叫着,“放开我……你认错……”
他一听这话,便更加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