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琳醒来时,又是一个清晨,春色如画,花枝间泻落稀疏的日光。
她睁开眼,便看见了正在输液的吊瓶。
微微侧头,一旁的人是顾北城。
他此时正靠在医院的窗户旁边,左手握着一个高脚玻璃杯,杯中装着三分之一的香槟酒。
他穿着一件浅咖色的细格纹大衣,简单的黑T皮鞋搭配着大衣,裤子与大衣同一色系,顾北城的穿衣风格很有特色,也足够讲究,他从不堆砌时尚元素,但穿搭又分外的干净利落,简单出挑。
他背对着她,微微晃动杯中淡银色与淡黄色混合的液体,却没喝,他抬手时手肘的线条非常硬朗。
晨琳起身,嗓音有些沙哑,她道:“十二。”
顾北城握在杯中的酒忽然猛地一停,他分明听见了她的话,却没有任何要转身的意思。
良久,顾北城把酒杯搁在了窗台上,玻璃接触瓷砖,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转身,朝她走来,在距离床沿还有大概一米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顾北城抬眼看了输液瓶中的药水,随后弯身无意凑近她,按响了床头的按钮。
他俯身时大衣微微下垂,躺在床上的晨琳闻到了他身上内敛而神秘的气息,就像是看到了穿着黑色绸缎的带刀刺客,刀锋泛着寒光,眼神冷峻。
床头的电话接通,电话那端是护士的声音,“您好,顾先生,请问病房有什么状况吗?”
“拔针。”顾北城说罢,直起了上身。
护士很快走到VIP病房给晨琳拔针,取走了吊瓶和吊针。
护士走后,带走了病房内最后一点声音。
晨琳费力地想起身,顾北城向前一步,扶着她靠在了床头的抱枕上。
晨琳坐好后,顾北城立刻放开了手,没有片刻停留。
顾北城的手划过她眼前的一刹那,晨琳看到了他手背上玻璃碎片的划痕。
“十二,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晨琳轻声问道:“伤口那么深,怎么也不处理……”
顾北城把手收了回去,插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他道:“没那么严重。”
晨琳愣了一下,此时,她忽然想起摔倒后的情形来。
她抬手抚向小腹,孩子还在。
晨琳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了顾北城。
“十二,”她道:“你不要生气了。”
“昨天的事……”晨琳低下头,道:“你误会了,我和陈真没有……”
“够了,”顾北城声线带着嘶哑,他道:“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十二,我那天在路口等你,只是突然下雨了,陈真才会……”晨琳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抽噎,她努力平复情绪,道:“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我知道,”顾北城望着她,孤傲的冰蓝色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从前的事情,”他看着她,道:“你最好忘掉。”
他何尝不想温柔待她,无奈的是,语言这东西,在表达爱意的时候如此无力;在表达伤害的时候,又如此锋利。
他面不改色,如同例行公事般,道:“好好休养。”
说罢,顾北城转身离开,没有再多停留一秒。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