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此地不宜久留,诺儿身体还未痊愈,我必须先带她回言宫了。”言承站在言雅的寝殿里,看着怀抱儿子的她。
“那小姑娘的事情,我会和客人们解释清楚的。既然她在这里有危险,你便带她回去吧。”言雅露出一丝歉意,“昨夜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知道阿姐也有你的苦衷,况且你肯帮忙为诺儿洗白,何来责怪一说。”言承握住完颜的手又更紧了些,“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言雅浅浅地笑了笑,“好好守住她。”
言承看着言雅的微笑,也跟着不自觉地展露出笑容,“会的。”
说完,拉着完颜跨过了门槛。
“谢谢你。”言承手心传递出来的温度沁入完颜的心里,“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我了。”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他满心欢喜地看着完颜。
无意间瞟到她柔软的嘴唇,言承一下子记起来今天清晨的事情,慌乱地别过脸去。
完颜歪了歪头,这只狐狸怎么突然这么腼腆了?
“哦对了,这把匕首给你。”言承从怀中掏出一把雕工精美的匕首。
刀鞘的纹路清晰细腻,刻着九尾图案。刀身尖锐锋利,散发着很浓烈的灵力气息。刀柄握起来柔软舒服。整把匕首小巧轻盈,方便隐藏也方便携带,对完颜来说很适合。
“不用了,你救过我那么多次,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东西。而且这看起来也很贵重。”完颜挡住了言承递过来的匕首,摇了摇脑袋。
“拿着。”言承把匕首塞进她的手心里,“我可不想自己的玄侍再遇到什么危险却没能力自保。”他说得很坦荡很从容,仿佛送出去的法器一文不值。
“谢谢。”握住匕首,完颜心中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她总是连累他,让他操心操劳。他非但不责怪她,还把这种珍贵的器物转手送给她。能做到这种份上,他对自己的感情已经不仅仅停留在玄侍和玄主之间了吧?
但是,她无法回应。
她很快会离开,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都无法预料。自己能不能在凡间活下去都难说,更何况再回到虚空守在他身边呢。
家仇未报,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她没办法给予他承诺,却如此牵制住他,也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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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轿子,完颜疲惫地睡着了。
“咳......”言承吃痛地捂住胸口,干咳了两声。
“怎么了?”完颜注意到言承的咳嗽声,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言承平复了一下气息,强装镇定地回答:“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昨天晚上受了点凉吧。”
完颜把身边的蚕丝纱布盖在言承腿上,“好点了吗?”
他点了点头,安抚她睡去。
眉心攥在一起,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心脏处的不适,那种疼痛感他已经许多年没有重新体会,现在突然的冲击让他短时间内难以缓过神来。
回到言宫以后,言承很快离开了完颜的视线。他回到自己的寝宫,支开所有侍女和守卫,甚至包括红旖。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完颜突然觉得有种难以言表的压抑。
“不行,不能放任他不管。”她风风火火跑去了膳房。
一挂白面下水,撒上葱花蒜蓉,再放上几片牛肉和切成两半的卤蛋,添几块白萝卜丁和包菜叶子。在锅里煮上半刻钟的功夫,然后干脆利落地捞在碗里。
她小时候常常半夜饿肚子,但是溜到御膳房里又没有人在,长年累月,她便也会自己做些吃的填填肚子。
看着热气腾腾的挂面,她忽然记起什么,又重新从菜篮子里拿出几根生姜。
将生姜切块,放入少许白糖,加入白水,混在锅里熬制。等到水沸,便可以把生姜汤盛起。
在膳房忙碌了好一会儿,她用托盘端起两只白碗,朝言承的寝宫走去。
刚进殿内,四下无人。
完颜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圆桌上,张望了片刻。
空荡荡的房间里确实没有人影。
叹了口气,估摸着言承可能不在这里,便准备离开。
无意间瞟到言承的床角有一只通体雪白毛发柔顺的九尾白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完颜匆忙地跑上前去,托起那只白狐。
眼睛紧闭,眯成一条细长的缝,样貌清秀舒服。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她忽然睁大了眼睛。
“这只狐狸怎么跟我小时候见过的那只这么相像?”
她幼时常常躲到皇宫里偏僻的一角树林里玩,有时候会捉些昆虫什么的打发时间。
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样走进树林,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只九尾白狐。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只前脚鲜血直流,嘴角也挂着血渍。
白狐本就不常见,何况还是九尾。因为担心它被追求钱财的贪财之人发现以后转卖给黑市,便将它带进了自己的住处。
帮它包扎了伤口之后,每日都从膳房里偷偷带出些烤鸭烧鹅之类的禽肉,专门拿到寝宫里喂给这个白狐。向宫里的老人打听到珍贵的动物只喝清晨的露水,便每日早上天没亮就起来用青瓷碗接露水。
在完颜的照顾下,它的伤口渐渐痊愈,但是每日仍然格外痛苦。
正调查着它会不会得了什么病,结果突然有一天,它消失了,完颜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它。
现在,躺在她面前的这只狐狸,不论是外貌亦或者是病态,都与当年她救过的九尾白狐相差无几。
会不会是当年的那只白狐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给它盛了一碗温水,一点点喂进它的嘴里。
“小狐狸呀小狐狸,你是原来我遇到过的那一只吗?”顺了顺它的毛发,完颜将它放在言承的躺椅上,将一张柔软的被帛垫在它的身下,让它躺得更舒服。
看了看桌上快要凉掉的面和姜汤,完颜起身打算去找找言承。
刚出门,便看见冉以墨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正朝言承的寝宫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