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蒲余的父亲逼迫蒲余形影不离地跟着言安宁。
一片偌大的草坪上,东一处西一处地种着淡粉色的小花,偶尔还有几小片树林挨在一起。
蒲余靠在树下,手里捧着一册书。
安宁则化成白狐原形,在草地上打滚奔跑,抓蝴蝶捏蚯蚓。
她肉嘟嘟的小爪子一步步逼近停在花朵上的白蝴蝶,眼看就要得逞,却不料那蝴蝶一个甩尾,逃出了安宁的爪心。
“可恶!”她低吼一声,迈着四条小短腿,屁颠屁颠地朝蝴蝶追了过去。
“噗嗤......”蒲余看着安宁犯傻的样子,觉得好笑。
注意到树荫下面的蒲余正没忍住地发笑,她突然露出了蜜汁微笑。
看吧看吧,你个小屁孩居然还敢嘲笑哦,哼哼,这下有你好受的。
安宁急刹车,换了个方向,笔直地冲着蒲余飞奔而去。
雪白的狐狸尾巴在奔跑中一上一下地摇摆着,前爪后爪一起一落富有节奏。安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近了与蒲余的距离,一个熊扑,她准确无误地蹦进了蒲余的怀里。
被这样猛烈地一撞,蒲余吃痛地斜躺在地上,用两只胳膊肘撑住地面才勉强没磕到头。
刚准备坐起来把这只调皮的狐狸移开,却不料言安宁刹那间化作人形。
长长的头发捧住安宁的脸颊,粉嫩柔软的脸蛋自上而下映入蒲余眼中。空灵的目光诉说着夏日风情,樱桃小嘴勾起一道鬼魅的弧度。引人驻足流连。
之前怎么没多注意,她其实很漂亮。
“看傻了?”手臂挽在蒲余身后,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扶在他的肩上。两腿架在蒲余腰间,呼吸吐露在他胸前。
白皙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红晕,红得似乎能滴血。
“没......有......”他扭过头去,不敢直视安宁的眼睛。
“不承认吗?那我就不客气了。”看着他主动转过去的脸,安宁幸福地在他的右脸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谢谢款待。”
蒲余已经羞涩得无法思考了,在原地呆呆地捧住被亲过的脸颊,别扭地抿着嘴。那样子就跟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
言安宁觉得自己收割到一个绝世珍宝,乐得合不拢嘴。
“轻......浮......”蒲余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个吻中清醒过来,依旧话语梗塞。
“轻浮就轻浮咯,反正能吃你的豆腐,被你说成是耍流氓我都愿意。”果然是无赖惯了的人,安宁咯咯一笑。
“你应该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在屋顶上答应我的事情吧?”
“啊?我答应你什么了……酒后乱言,你别当真……”
安宁灵机一动,咬住嘴唇,“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啦……你昨天晚上说好了要娶人家的......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胡说!我只是答应你做朋友而已!”话音刚落,蒲余就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你......”
安宁耸耸肩,“看来你没忘记啊,那你刚刚骗我的事情我可记在心里咯。”她俯视身下的少年。
蒲余被她这么突如其来地一瞄,记起来现在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公主殿下......可以从我身上下来吗……”
“可以啊,不过你要叫我名字。”
“言......言安宁……”
“后面两个字。”
“安......安宁......”
听到他娇羞的声音,言安宁露出老流氓上位成功的表情,“乖!”一个翻身,将身子从蒲余腰间抽走。
少年蒲余仍红着脸,望着翻身而下的少女欢脱地蹦着跑远。
渐渐停下脚步,眺望远方的夕阳,安宁算了算日子,三天已经快到了......似乎又想到了个阴谋,安宁狡猾地露出了獠牙,“你先骗我的,就别怪我欺负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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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蒲余的卧房依然亮着灯。
安宁跌跌撞撞地撞开房门,浑身虚脱地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按住胸口,嘴角流着一丝猩红。
“言安宁?”蒲余站了起来,“怎么了?”
安宁无力地蹒跚到蒲余面前,双腿一软,即将倒在地上。蒲余见势忙抽身离开书桌,扶住了安宁。
安宁虚弱地靠在蒲余的肩上,“我......我时日不多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大限将至?”蒲余的眉心拧在一起,用袖子擦去安宁嘴角的血迹。
安宁干咳了两声,唔住胸口,“事到如今,我......我就告诉你吧……”她痛苦地眨了眨眼,“听说过诅咒吗……我从小就被下了一道诅咒......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在三天之内不能得到他的真心的话......我......我就会心脏骤停而死……现在......三天......快到了......”
她乖乖地躺在蒲余怀里,“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但是,我好像没能让你喜欢上我呢……”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蒲余冰冷的脸颊,“今天下午......是我失礼了......”
蒲余抓住安宁的手,“你真的,你真的会死吗……”安宁看得出来,蒲余紧张的神色。
“你很难过吗……但是我在你眼里......仅仅是你的一个朋友罢了……”安宁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蒲余用手拭去安宁的泪水,“我要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活下来......”他有几分哽咽,也有几分焦虑。
安宁静静地合上眼睛,“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我痊愈的几率就有多大......可是......”
“你对我很重要……”蒲余鼻尖有些泛红,“你是第一个在我被欺压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人;你是第一个听我醉后诉苦的人;你是第一个让我脸红心跳的人;你是第一个亲吻我的人......你真的......真的对我很重要啊……”
蒲余的声音变得颤抖,“所以......所以你不要死啊……你死了以后,我又变成了孤单一个人......”
“你喜欢我吗?”安宁深情款款地看着蒲余的眼睛,满目柔情。
“喜欢,我喜欢你......”
“吻我。”安宁在蒲余耳边吐出两个字。
蒲余愣了愣,看着怀中的安宁,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安宁勾住蒲余的脖子,将他慢慢拉近。
蒲余的唇瓣贴在安宁的脸上,许久,一串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安宁的脸旁。
安宁睁开眼睛,那是蒲余的眼泪。
安宁满足地笑了,“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啊。”
听到安宁平日里俏皮的语气,蒲余直起身子。安宁在他怀里正笑得惬意。
“你都这么喜欢我了,诅咒肯定失效了咯。”
“你骗我?”刚刚还咳血的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痊愈如初,分明是事先就计谋好的。
“不这样的话,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表明心意的。另外,是你骗我在先,我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哦。”安宁仍然不知悔改地撒着娇。
“噗......你没事就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生气,大概是因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才很痛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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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言应然站在翼族殿前打算带走安宁。
临走前,安宁回望一脸失落的蒲余。
“不要隐藏实力了,大大方方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等你长大了来娶我。”是传音入密。
蒲余浅笑,“好,等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蒲余,你只能是我的驸马。
安宁,我会权势加身,带着珠宝万贯和金银细软向你提亲。
等我,我会很快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