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虚空我们就成婚。”言承看着身边的完颜。
她震惊的表情在马车的颠簸中晃动到模糊。
“什么？！”
“不愿意吗？”言承抿了抿嘴，“如果你不想太早成婚的话......我们可以迟一些......再......”
完颜看得出，他躲闪的眼神里透露出的不安。
她把手轻轻放在他手上，没能完整地覆盖住他的手背，“好。”
言承看着她，笑了。
那一夜，他们劳碌奔波，在黎明破晓之前抵达了姬域。
稍作休息后，完颜起身想要下床走走。
“咳咳！”她捂住嘴咳了两声。
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她摊开手心。
一滩鲜红。
将血擦在帕子上，又忽觉呼吸不畅，她蹒跚着想去桌边斟杯水润润嗓子，却双腿无力心头一紧，摔在地上。
候在屋外的言承听到椅子瘫倒的动静，连忙开门进来。
他一眼看到了趴在地上仰起头看他的女孩，眼里布满血丝。
“诺儿！”他飞奔上去将她扶起来，“怎么了？”
完颜想都没想就扑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悄悄把染了血的帕子塞到暗处。
“没事，我就是没站稳摔了一跤。”她嗓子里还有些血腥味。
言承把他拦腰抱起，让她安稳地靠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喝口水先。”
完颜勉强地笑着，接过水一饮而尽，忍住没咳出声。
“醒了？不再睡一会儿？”
完颜揉着眼睛摆摆头，“今日便要开战，我怎么还能睡得下去？”
“你声音听着有些虚弱，可是身体不适？”
“没，没有......大概是路途太长有些疲惫吧......”完颜眼神躲闪着回答他。
察觉到言承眼中的一丝担忧，完颜强笑这再次答道：“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好了。”
言承握了握她的手，“那我先去指挥前线，若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完颜忍住咳嗽的欲望，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言承叹了口气，“你照顾好自己。”说完，轻轻松开她的手，关门离开。
言承走后，完颜才敢咳出声音。
她感觉到一阵心绞痛，三年该是要到了......那幻鬼下的毒也确实有些厉害......
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侧头看着不远处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眼睛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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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坐在马上，红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
“别担心，姬域的实力对付现在的迟稷已经绰绰有余了。”言承在完颜身后看她一脸沉重。
完颜回头看着他，“谢谢你。”
一滴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滚落下来，完颜惊慌失措地一把抹去，支支吾吾地哽咽着，“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言承知道，她念起她的母妃了。
他驾马行到她身边，轻轻地替她擦拭眼眶，“我在。”他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
完颜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大军朝着迟稷城门下缓缓前进，在交界处停了下来。
完颜看见城门下守着的迟稷军队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是那般眼熟。
“二哥！”完颜驾马冲到最前线，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清清楚楚地映在完颜的眼里。
完颜郢乾的眸子忽而放大了，看见妹妹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却哑然笑着，挥了挥手，“退回去！我说过，战场太危险了。”
完颜回头，大惊失色地望着言承。
言承的表情也凝固了。却听见陆芜匆匆忙忙赶来汇报。
“安排的那一行人去接将军，却被将军拒绝，次日早朝时开战的消息传到了凌肆耳朵里，就派人软禁了将军夫人和孩子，将军不得不出征。”
话音刚落，战鼓擂，战旗举，两军迅速交融在一起，成了一片。
完颜捂住胸口哽咽了起来。
“成事不足！赶紧派人救出将军夫人！”言承扔下这句话就赶上前，将完颜拦腰抱起放在自己马上，退到了队伍的内部。
“你放开我！我要把二哥带回来！”完颜用力挣脱，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诺儿！你冷静一点，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若贸然行动只会威胁到被挟持的将军夫人！”言承紧紧抱住完颜，“将军也是顾虑到他们母子才上战场的呀！”
完颜已经泣不成声，“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郢乾！”上被绑住的冷千凉挣扎着扑在城墙上，泪水夺眶而出，“郢乾！”
完颜察觉到嫂子的呼声，扭头。
一把长矛捅进完颜郢乾的腹部。
“二哥！”完颜跳下马，拼命跑到完颜郢乾的身边，全然不顾周围将士的厮杀打斗。
言承一路护着，保她安危。
“二哥，二哥你怎么样了......”完颜颤抖着捧起完颜郢乾的脸，手足无措地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却又不敢触碰。
“诺儿。”
“我，我在我在。”
“二哥一直都对你心怀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害你失了国失了亲......一直都想好好补偿你。我觉察到你推翻迟稷的野心，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现在，我能看你平平安安的，有那么多人替我守护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完颜郢乾躺在完颜怀里，痛苦地一字一顿，“我有个不情之请......”
“哥......哥你撑住啊......”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笑着问泪眼模糊的完颜。
“哥你说......你说......”
“照顾好你嫂嫂和侄儿......这是我亏欠他们母子俩的......”完颜郢乾咳出了一滩鲜血，他眼睛迷离，似要闭上。
“哥！哥你别睡！”完颜哭喊着，手不停地抚摸着完颜郢乾的脸，却眼睁睁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搭在完颜身上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哥！”
“郢乾！”冷千凉在城墙上看着完颜郢乾，喊到声嘶力竭。
“诺儿！快离开战场！”言承在她身边挥刀斩杀着敌军，牵过马匹，将完颜和将军扶上了马背，迅速扬鞭，马儿飞跑着离开。
“哥......哥，你醒醒啊......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啊......”完颜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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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言承脱了身，赶到远郊的丛林中时，完颜坐在地上，她抱着完颜郢乾，呆呆地目视着前方。
言承停住马，稳步行至完颜的身边，她的头靠在身边的树干上。
“诺儿......”
“他死了。”完颜没有情绪，“是我害了他。”
言承眉梢一紧，走到完颜面前。
她的眼眶红得滴血，素色的衣衫已经被完颜郢乾身上的血渍染红，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我的错。”
言承单膝跪在完颜面前，直起身将她推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不怪你，是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如果我谨慎一点，将军就不至于为了掩护我们而牺牲自己了。”
“我一心想为母妃报仇，从来没有顾及过二哥的处境......甚至利用他的关系打入迟稷官场......我却总不能信任他，总不告诉他我的真实目的......”完颜哽咽了起来，“我无颜面对嫂嫂和侄儿......”
“不要太自责，将军也不会希望你活着会是这样悲痛。”
完颜没有作声。
躺在言承的怀里静悄悄的，一动也不动。
“诺儿？”言承轻轻摇了摇，她没有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