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点，像是一声令下，高三教学楼所有的教室都争相涌出黑白色生物。高三一班的教室门外，沈嘉言对唐宇晞说：“今天我老妈要送饭，你们两个人去食堂吃吧。”“好吧。”唐宇晞笑笑，然后牵着凌初雪的手向楼梯口走去。
江子枝努力地挤进下楼梯的人流中。住在四楼真是麻烦，每次上下楼都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下了楼，整个教学楼的人几乎都走完了。江子枝一个人走在吃饭队伍的末尾。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是独自去吃饭的。
江子枝低着头细看着水泥地上的裂缝，她不禁想，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路上有这么多的伤口呢？秋末的蝉鸣嘶哑而凄凉，再也唤不醒炽热的阳光。向前走了一会儿，就是一段两旁栽满香樟树的小路。金黄金黄的落叶铺满了道路，甚是美丽壮观，穿过小路就到了食堂。江子枝站在较短队伍的末尾。过了许久，终于轮到她。贴卡取饭，江子枝端了餐盘转身向餐桌走去。突然她的脚一顿，来不及多想。
“啪哒。”餐盘滚落在地。“哎呀！”女生退后一步，可绿色的菜汁还是没有怀疑地在她身上画了一幅特别的“油画”。
“对不起。”江子枝低声说，蹲下身去捡餐盘。
“初雪，你没事吧？”熟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烫不烫？”唐宇晞温柔地问凌初雪，还拿出手帕纸细心地为她擦去油渍。江子枝蹲在地上，看着两人的鞋子挨得好近好近。江子枝的心像是被电激了一样，抽搐地痛起来。她捡去餐盘后飞快地冲出了食堂大门。由于刚才一直待在乱糟糟的环境中，她觉得外面真的好安静，安静得让人想哭。
江子枝一个人跑到池塘边。夏天的时候，池塘里开满了粉红色的荷花，而现在只有枯萎的梗蒂孤零零地立在池中。江子枝很久以前，他也在这里和我说过话吧？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凉风剥去了阳光的温度，空气像是黏乎乎的液体在四周流动。罢了罢了，她哽咽一声。
远处闪过一个修长的身影。蒋汀洲站在花坛一侧抿着嘴默默看着江子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
“江子枝！”午觉睡到一半，江子枝听到窗外有人喊她。她忽的抬起头来，发现史思澜在笑着向她招手。江子枝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起身以免弄醒同学。
出了教室门，江子枝问史思澜：“你是怎么知道我没睡的？要是弄醒其它人可不好了。”史思澜见怪不怪地说：“哈，你的事我能不清楚？”史思澜拉着江子枝来到了小树林，“什么事啊？”江子枝忍不住问道。史思澜说：“其实我早就想帮你教训一下林月了。”江子枝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她说：“算了吧。”史思澜义愤填膺地说：“怎么能说算就算了呢？当初她下手可真够狠的。”“那你要怎么对付她呀？”江子枝好奇地问。
“对付她，办法多得是。”史思澜露出精明的微笑。
江子枝原本想劝史思澜不要闹事，但话到嘴边竟然凭空蒸发了。哈哈哈，林月你关我什么事，所有伤害我的人都去死，去死。江子枝的心里填满了黑暗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学校里就爆出了林月出车祸的消息。“是史思澜搞的吗？”江子枝提心掉胆地想，“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可是犯法的啊。”吃完早饭，江子枝就迫不及待地找史思澜问清楚。史思澜一脸无所谓地说：“怎么是我？我还没动手呢，她那叫恶有恶报。”江子枝松了一口气，她有点想让史思澜不要再针对林月了，但话还没说出口史思澜就走了。
高三生活依旧平静地进行着，可静水下面偏偏藏着力大无穷的巨龙，它时不时地动一两下都会卷起千万层波浪。
“这道题你不会做吗？”蒋汀洲用笔戳了一下江子枝的试卷。“啊？”江子枝猛地从走神中恢复回来。“不会。”江子枝不好意思地说。“那我来教你吧。”蒋汀洲凑近一点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写公式。过了十分钟，蒋汀洲问江子枝：“你懂了没有？”“嗯。”江子枝点了点头。像我这样的学渣你都能教会啊。江子枝心想。“其它你很聪明，就是不认真学。”蒋汀洲笑着说。我这样的成绩还有救吗，江子枝心想，数学从来没有及过格。
像往常一样，江子枝和史思澜在下晚自习后溜到操场上散步。史思澜点燃一根香烟，明灭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劝她禁烟的话江子枝不知说过多少，但史思澜没有一次听过。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啦。史思澜每次都如此回应。史思澜对江子枝说：“明天下午五点半我们要到小树林决斗，你来不来？”“谁啊？”“我们的人和林月的人啊。”史思澜慢悠悠地说，似乎根本没有把决斗当回事。江子枝咬了咬嘴唇，说：“好，我去。”
第二天下午很快就来了，江子枝一直在思考着决斗的事，所以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的，被蒋汀洲提醒了好几次了。“像你这样学将来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蒋汀洲忧虑地说。
下午五点，放学的铃声姗姗来迟，同学们纷纷背上书包走上回家的路。江子枝什么也没带就来到了小树林。也许该带点什么吧，江子枝忐忑不安地想。只见史思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疲惫地吸着烟，她的嘴角隐隐有血丝出现。“你来了。”史思澜看着江子枝，淡淡言，“你来迟了，都结束了。”
“哦。”江子枝应了一声，一些不好的预感慢慢地在江子枝的心底浮现。
十一月初的时候，学校难得地聚集了全部的高三生开了一场早会。不过，校长在会上不仅说了学习方面的事，更严厉地批评了某些同学：“如今学习时间真是越来越紧了，但竟然还有同学不好好学习，参与打架斗殴，无视校纪校规。”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校委会现决定开除史思澜、江子枝两位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