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泓气的眸子里红了一片。
抬手擦了两下,转身就走了,虽说生气但是走到外面,看见贵池还是叮嘱了一句“照顾好我妹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完又擦了两下鼻涕,继续气冲冲的离去。
君怡这一晕,裴府里是又炸了锅。
二夫人屋里。
“你说什么?裴君怡病倒了?”。
说话的正是二夫人吕氏。
几月没见,人竟瘦了一圈多去,脸色也不似大好,想必是几月余间,心火上了头,忧心忡忡罢。
半双跪在二夫人脚边,点头笑道“正是呢!夫人,夫人不知,这几月里发生了不少趣事”。
一脸恶人笑,当真是让人看了厌恶。
“病倒了好啊!病倒了好!如果这一病不起…岂不是更好!”。
吕氏揉了揉手里的帕子,只见那帕子,早就被她揉的满是褶子,不堪的很。
这句话正好落在了,门外想进去请安的,裴姹儿耳朵里,裴姹儿扶着门框,往门外走去,身边的小侍女不敢抬头,只能畏畏缩缩的跟着走。
突然裴姹儿停下身来,小侍女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只听“噗通”一声,侍女立马跪在地上,磕了两三下头道。
“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说完又磕了两下。
额头前,可谓都已是磕破了皮,淌下了血来,她也竟不知痛去。
裴姹儿先是转过身一脸不悦,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亲自俯下身去,扶起了侍女,亲自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轻声问道“嗑疼了吧!你也是的,不就撞了我一下吗?我又不是纸人,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快回去拿药膏擦擦,今儿歇着便是!免得这小脸上,留了什么疤去,姑娘家家的,可如何是好?”。
侍女行了一礼,应道“谢主儿,奴婢这就去”。
待那侍女走远了些,裴姹儿才克制住了脸上的笑容,貌似心里在琢磨什么,让人猜不透看不破。
东暖阁。
“夫人,怡姐儿身上越来越烫了,这可怎好!”。
丹红一边拿着冷毛巾,擦拭着君怡的身子,一边焦急的说道。
君怡正昏睡在梦里,只看露天的大雨,噼里啪啦的落下,那水珠的大小,都快赶上金鱼吐的泡了,正是浇的君怡,睁不开眼来。
这时,几个侍女打开了阿娘房的门,君怡抬头一看,阿娘正吊在梁上,早已没了气去。
“不!”。
君怡看到眼前的一切,“噗通”坐在地上,心撕力竭的吼道。
这时院大门,被吕氏推了开来,半双跟了进来,给她打着伞,后面几个壮丁,一股风的涌了进来。
吕氏脸上很满意的笑了笑“还愣着做什么,人都已经死透了,还留在府里!真是晦气!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拿着月银不办差吗?赶紧拖到外面去!随便埋了就是…留在这儿,看着都是晦气”。
随便埋了就是…
看着都是晦气…
“我看你们谁敢!”。
君怡仓促的站起身来,对着吕氏吼道。
此话一出,吕氏两步上前,轮手就是一巴掌上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告诉你,以后在整个裴府里,我便是大夫人!我为尊!而你!理应改口…唤我一声娘!”。
虽说吕氏的力气没多大,但从小体虚的君怡,愣是被这一巴掌,呼到了地上,脸也被吕氏的戒指划破了皮,血掺杂着雨水,顺着脸颊,低落于石子路上。
前院。
雨势稍微小了一点,君怡的衣衫已经湿的一塌糊涂,冰凉的身子勉强的跪在书房门前。
“爹爹!您不能不管阿娘啊!阿娘替你生儿育女了十余年,不看僧面看佛面啊!阿娘为裴府这些年做的贡献还少吗?您怎可视而不见啊!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爹爹的心不会痛吗?爹!我求求您!就算阿娘有错!我恳求您!让阿娘有一葬身之地!爹!”。
君怡双手支撑着身子,仿佛若是松开了手,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一般。
门口的侍从,小声道“二小姐回去吧,老爷说了谁也不见”。
难道此事不蹊跷吗?偏偏在老夫人不在府的时候,冤枉阿娘与人私通,明眼人谁瞧不出来,都是吕氏算计好的,偏着爹爹袒护,她什么做不出来!
“呦!这不是怡儿吗?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没想到还是不死心的在这求情!省点力气吧,免得自己在晕死过去,可就真真没人在救你了!”。
吕氏慌着身子,如同发了情的母猪,屁股一撅一撅的,得意的找不到北,撇了君怡一眼,便朝着书房走去。
看门的侍从一看是夫人,纷纷笑脸相迎“夫人来的正是时候,老爷正在屋里等您呢!当心台阶!”。
吕氏刚要迈过门槛,回头笑道“裴君怡,我劝你好自为之,就凭你那三两骨头,还不够我熬一顿的呢!”转过身刚要进去,好似想起什么,退到了君怡面前。
附身侧耳道“你别忘了!你兄长还在外,与各位王爷打猎呢,你说若是这打猎之时,谁一不小心发错了箭,伤了你兄长怎可好呢?而且…再过些年月便是科举…想必你也清楚吧!”。
说完起身笑了笑,抬手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裴君怡闭嘴。
“你!”。
眸子里布满血丝的君怡,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梦里的回忆是那样的不堪,鲁大夫到的时候,君怡的冷汗都晕湿了枕心,鲁大夫紧忙打开针包,为君怡失针。
院子外,裴姹儿往里望着,上前问了问守门的侍女“怡儿姐姐的病好些了吗?”。
侍女们上下打量了一眼,一言不发,就好似听不见她说话一样。
这时胜男从裴姹儿身边路过,裴姹儿上下打量了一眼,瞟了一眼道“呦!现在外府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我们裴府了?”。
胜男停下步子,转头看了看“翠儿,桃儿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话啊!渍!最近风太大了,想着是开春儿的缘故,这耳朵是有些漏风!我先进去了啊!”。
完全都没拿裴姹儿当回事儿。
“你!你听不见我说话啊!还有你俩!她凭什么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进啊!”。
裴姹儿气的手里的帕子都掉地上了,跺了几下脚道。
桃儿低头笑道“呦!这不是三小姐吗?怪奴婢眼拙没认出您来,咱们小姐最近染了风寒,您金枝玉叶的,别再好心探望一回,反倒是染了病去,快好生回院里歇着去吧!”。
风寒?好端端的,就算底子再差,这都入了谷雨了,怎么倒染上了风寒呢!裴姹儿转过身,怎么寻思,也是琢磨不透。
其实上衙门一事,老太太对二房那边的几个丫头,瞒的是紧紧的。
裴姹儿转念一想“阿娘定是知道的,去问问阿娘便知道了!”。
吕氏屋里。
屋内灯点的不是很多,隐约榻上传来裴老爷,和二夫人的欢愉声,侍女们一个个皆站于门外候着,裴姹儿到了院里就看到这场景,脸微微一红。
半双看自家小姐来了,上前行了个礼道。
“姹姐儿怎么来了,老爷正在里头,先回去吧!夜黑了,明日再来”。
隐约的欢好声,参差不一的落进了众人的耳朵。
裴姹儿羞了羞脸,点头应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半双派了俩位女婢上前陪着,待小姐走远了,问了身边的老人“姹姐儿身边的灵鸽呢?怎么没在身边伺候?怎么当差的!盯着点,若有下次,直接当了!”。
几个侍女纷纷半蹲行礼道“是,奴婢们知道了”。
大夫人院。
“你说什么?老爷在吕氏那贱人屋里!”。
阿娘气的把手中的茶盏一摔,只见那茶盏瞬间摔得稀碎。
几个小侍女吓得是,立马跪到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代秋上前示意她们退下,然后撤了地上的杯子。
轻声道“夫人莫要为此事,气坏了身子!您要是病倒了,谁来护着咱们怡姐儿呢?”。
阿娘耻笑道“当初...若不是我父亲拼着官命,为他向圣上担保前程,如今的荣华富贵,又哪里轮得到他,可是我韦家没想到啊!怎么也没想到!他裴宽竟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账!我的怡儿......我的怡儿还在病榻之上啊!他再怎么不及,也能过来看怡儿一眼,可他呢!现如今!竟正与那贱人......风流快活!”。
就在此时,“哐啷”一道闪电,劈碎了天空万里,雷声好似怨恨一般,回应不断,参差不齐。
代秋听闻此处,“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代秋你…这是做什么”。
阿娘惊讶道,立马起身要去扶。
代秋跪着爬到自家主子前“主儿!奴婢打小就伺候您,奴婢实在是看不得你受委屈,我们再也等不得了!您只要吩咐一声,奴婢赴汤蹈火,也要把她吕氏拽下来!”。
其实在君怡出生那年,吕氏就动过手脚,以前为大夫人看病的大夫,姓李,在大夫人临盆之前,收了吕氏的恩赏。
“记住无论是男女,都别让他活过半刻!”。
吕氏蒙着面纱,两眼凶狠的盯着眼前的李大夫道。
李大夫看着眼前三箱的金锭子,别说是这辈子了,上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些钱。
“好嘞夫人,您就放宽了心,我做事麻溜的很,绝对不给您留顾虑”。
李大夫收了金子,笑眯眯的说道。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