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大人看她这么说,也是没了头绪,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裴府小姐“裴家小姐,你且说一说,为何指明了裴府的火势与邹府有关啊!”。
“既然事到如今,邹夫人还不认账,那君怡便也不顾你的脸面了,齐盛想必你如今,也应该分得清轻重了,还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冒大人?”。
说罢齐盛便掏出兜里剩下的两根火折子,递给了衙差传到了冒大人手中,冒大人上下仔细翻看,下面的邹夫人也好奇的向那看去,心想“一个火折子能有什么蹊跷,这丫头果然没什么能耐”。
“嘶~不知裴小姐,拿出这火折子所谓何意啊?”。
冒大人把两根火折子放下,抬头看了看裴君怡。
“大人且仔细瞧瞧,这火折子上的花纹,那乃是紫金花纹,偌大的洛阳城里,能用的上这种火折子的唯有两种人,一种是皇亲国戚,另一种则就是有功之臣,且花纹还分许多种,譬如公叔手里的便是貔貅纹,宫里用的乃是龙纹,凤纹,蛟龙纹,鹤纹,佛纹,公主皇子手里的则是兰花纹,菊花纹,而这紫金花纹,就只有邹将军府上才有!且这火折子质地乃是黄花梨,打满洛阳看看,谁的府上连火折子都用得起黄花梨的!便也就邹夫人这种大府出身的才会吧!”。
此话一出不只是堂上的几人,连衙门外的百姓也分分点头,一个个分别掏出火折子看了看“对啊对啊,我们百姓用的都是普通的木头,别说是花纹了,连木头纹都没有”。
邹将军上前两步拿过一只来瞧,平时谁会注意这些个花纹什么的,这东西只有下人才会用,都是大府里的自然有人伺候,如果今日君怡不说,有可能在坐的,一辈子也不知道这花纹的样子。
要不是上一世,在楚府里,君怡曾不小心,弄坏了一只楚老夫人的火折子,不然她也不会知道的,没想到这一点,今儿居然在这时派上了大用场。
“这!这是诬陷!是栽赃!定是他偷了府里其他人的!现在罪行被查出,便要来诬赖我将军府!要不…便是她们裴府屈打成招!要挟着这小厮!逼他这么说的!”。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抬着胳膊指着齐盛道。
就等着你生起气来漏出马脚呢!裴君怡心里一笑道,然后道“邹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他一个干粗活的打杂,能有什么能耐,偷到此等物件,再说了他就算再傻也清楚,那是将军府,不是平常人家,府里光守卫侍从便有几十号人,给他千百个胆子,想必他也是不敢的!所以说定是有人给了吩咐,譬如杀人灭口,或是杀人放火……哦!对了还有斩草除根!”。
裴君怡就像唠家常理短一样,不给邹夫人留一个活口。
“你!”。
邹夫人气的站起身来,亏得管婆子在后面拽着,要不然她真容易上去,给怡儿两个嘴巴吃。
“邹夫人!是椅子不如府里的软和吗?怎么如此坐不住呢?还是说…心里有什么可藏的?”。
裴夫人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邹夫人,伸出右手转了转左手手指上的玉戒道。
邹夫人闻言一顿,又缓缓坐下,自知失了礼节,一旁的邹将军也盯着她,未说些什么。
“裴小姐说的在理,可只凭这两只火折,只能说明是将军府的人所为,却不能断定是何人指使的”。
冒大人看着证词,捋了捋胡子道。
“那大人再看看这两人!传上来!”。
君怡又喊了一声。
什么!难道还有证人?在场的人除了知情的,皆都是一愣。
只见代秋从衙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多个人,那四五人中有一个老头,一位中年妇人,还有一位慈祥的老太,而剩下的几个便是几个壮丁,和几个穿着军服的士兵,冒大人疑惑的起身望去“来者何人啊?”。
君怡抬头望去,这几个军中之人,应该是公叔的人,想必兄长定是求了情的,果不然就是这样,昨日灾情发生之后,澄泓派人给小王爷送信,信中内容,便是让其派人去扣押邹府壮丁,至于这主意乃是出自阿娘,阿娘断定邹夫人会派人,去齐盛和莹儿的老家,挟持其二人家人,所以尽快让二人招了底儿来,以此可保其家人性命,也可让邹夫人再无翻身之地。
“禀大人,这几位壮丁,均是我将军府的侍卫!”。
跪在一旁的胜男终于说话了,其实刚刚不是胜男不想说,是因为来之前的那天晚上,君怡千叮咛万嘱咐,唯有邹府壮丁出现了,才可讲话,不然坐不实罪名,日后不但邹大夫人会变本加厉的为难胜男,邹将军也会和胜男形成僵局。
由此说来,之前的种种,胜男才没说话,憋的她这个难受啊,就那么眼瞅着君怡被欺负,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上,这回可好!她倒要好好与她这位大夫人理论理论。
壮丁们本来气势汹汹的,但一看到邹二小姐却先是惊讶“二小姐!您还活着!真的还活着!”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壮丁道。
“哦?你等均是邹府之人?又何出此言啊?”。
冒大人闻听此言,看着几个壮丁问道。
一个壮丁“噗咚”跪在地上,低了下头行礼道。
“禀大人我等正是邹府的人,衣锦里有邹府令牌”。
衙差掏出来他衣锦里的令牌,递给了冒大人,冒大人一看果真是邹府的令牌,便命人递给邹将军过目,看了看壮丁“你接着说来!”。
壮丁又道“昨日一早大夫人房里的管妈妈,来到前府告诉我几人,说有人拐走了小姐,若是不拿出三千两来,便不可罢休,大夫人查出了缘由,说是府里齐盛和莹儿连同着裴府做的,我等一听气的是火冒三丈,于是管妈妈告诉我等,打蛇打七寸,要我等先去扣住这二人的家属,等着大夫人的信儿”。
壮丁把昨日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冒大人捋了捋胡须“那又为何你等,都被困住了手来?”。
壮丁一听低下头去“我等前脚刚一到那村子,后脚小王爷的部下就赶到了,一个个均拿着兵器,我等便只好束手就擒罢了”。
邹夫人听闻皱紧了眉头,那拳头藏在袖子里,握的是紧紧的,这些邹将军岂能看不见,只听冒大人问道“邹夫人,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人证物证俱在,我倒要看看你秦楚涵还要说什么!秦楚涵乃是邹夫人闺阁里的名字,嫁到夫家以后,便很少有人这么叫她了,阿娘看着眼前的秦楚涵,想到了儿时不少事情。
打儿时起,邹夫人便是大府出来的主子,身份自然尊贵,那时她便抢最好的用,夺最好的穿,很多小姐们都恨她恨得牙痒痒,但却只能奉承着,直到那日,原本与将军府说好的亲事,也被她秦楚涵夺去了,忍字当头,阿娘抬头看了看邹夫人的脸,不禁内心感慨“多谢当年夺亲之恩,虽说如今依旧不如你,但我活的比你顺遂,当年我忍的够多了,如今也让你尝尝鲜”。
当年邹将军还是少年时,曾向韦家提过一次亲,但后来被秦家断掉了,邹老爷觉得秦家的势利更上一筹,便驳了韦家的面子,由此在韦家人的心里,便结下了这个梁子,所以为何阿娘肯帮胜男,便就是这个缘故。
邹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哼了一声“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有闹出性命吗?没有!有人伤到吗?更没有!烧了裴府几间房子而已,报上价格本夫人填上便是”。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胜男恨不得窜起来,把她一棒子打死,胜男抬手指着邹夫人的鼻子,气的是声音都打颤着道“我!我!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胜男转头又看向自家父亲“爹!难道到这般地步,您还要向着这个毒妇吗?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裴君怡哇的一声,也开始飙戏“冒大人!您可要替民女做主啊!什么叫做没伤到啊!邹夫人您好狠的心啊!您看看怡儿的手臂啊!这让怡儿以后怎么做人啊!”说完撩起衣袖,只见君怡胳膊上有一,一扎长的伤疤,裴君怡哭的是梨花带雨,邹胜男哭的是撕心裂肺,君怡虽说面上哭的难过,但心里却是乐的开花,心想“邹夫人您可睁眼睛看仔细了!”。
邹夫人皱了下眉头,如此便再怎么解释也是白费了!白费了!
而澄泓也突然跪在地上作揖道“冒大人!您可要替我妹妹做主啊!她才七岁啊!这若是以后留了疤,她可怎么活啊!冒大人!”。
阿娘闻言也泣不成声,拿着帕子擦试着泪水“我可怜的怡儿!呜呜呜”。
此时衙门外传来了一声“邹夫人如此蛮横!是看我裴府无人了不成!”。
众人闻言望去,是裴大人!裴大人回来了!只见裴宽上前两步走到妻儿身边,瞪着冒大人“在城外就听闻有人火烧我府邸,羞辱我妻儿!如今看来便是真的了!怡儿快让为父看看伤的如何?”裴宽低下身看向君怡的胳膊。
君怡看着自家撑腰的回来了,便哭的更用力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爹!呜呜呜!怡儿好苦啊!若不是阿娘及时发现,女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呜呜呜”。
裴宽气的怒瞪着邹将军,转头又道“冒薛森!你还不定罪吗?”啊,差点忘了冒大人如今便是裴大人的下属,只见冒大人抬手拭去汗水,再次抬起惊堂木“本官判邹夫人杀人未遂!后罪罚需提交圣上,暂且压邹夫人于衙内待审,至于这管妈妈!挑唆杀人!煽风点火!实则当诛!便先杖责五十压入死牢!其余这些人听候发落!退堂!”。
惊堂木一拍,此案便由此暂缓,邹夫人也被暂压入了衙门,邹将军看着邹胜男,好使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犹豫再三,也未多言便转身离开了去,外面的百姓渐渐的也散了去,过了几个时辰。
裴府。
谷雨后的天儿渐渐长了起来,马君怡刚下了马车便看见,府里面进进出出的瓦匠木匠,胜男怕君怡跌了还特意拾了拾她的衣摆。
“怡儿当心脚下”。
胜男看君怡有些走神儿,便伸手拍了拍君怡的肩膀。
君怡回过神低头笑了一下“些许是今儿有些费神,多谢姐姐提醒”。
进了府里,因君怡的闺阁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阿娘便命人把府内东暖阁收拾了出来,先让怡儿居着,老夫人听闻他们回来了,命着人来询问,代秋三两句搪塞了过去,阿娘回了府便去祠堂里跪着,裴老爷以为夫人在自责,便上去劝道。
“夫人莫要自责,此事均由邹府而起,不关夫人的事!”。
裴宽上前体恤道。
阿娘跪在祠堂前,转头看了看自家夫君,终于痛哭了一场“老爷!若不是老爷及时回来,我怎有脸面对列祖列宗啊!那邹夫人如此厚颜无耻,伤了我怡儿不说,还害得裴家不得安生,若是今日不判她个什么罪名,我便死在衙门上好了!”。
代秋也急忙跪了下来,擦着眼泪,裴宽抱着自家夫人安慰道“为夫来迟了!来迟了!夫人莫哭!莫哭!”。
过了几个时辰。
裴夫人院里。
“代秋!”。
阿娘净了手,放下了侍女递上来的帕子,眸子里早没了刚刚的娇弱之气,反而增添了几道冷光。
“奴婢在”。
代秋半蹲行了一礼道。
“去把怡儿给我叫来”。
此话一出,代秋顿了一下,只应了是,便退了出去,贵池站在边上不言。
等代秋出去,阿娘便问道“贵池你怎么看?”。
贵池行礼道“回禀主子,小姐今日当真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口齿伶俐,不同往日”。
阿娘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伸出手扭动了两下道“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
东暖阁。
东暖阁里不同君怡的闺房院,这里竹子环绕,竹香怡人,胜男看得出君怡有心事,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刚张开口“那个……”想要说些什么,代秋便走了过来,胜男便只好把话,又重新咽到肚子里。
“代秋姑姑,你怎么来了?”。
君怡抬眼问道。
“怡姐儿,夫人请您过去呢”。
代秋两只手握在一起,缩了缩嘴,想必也知道了些什么。
“既然是阿娘叫我,那边走吧!”。
怡儿低下了眼,心中道:看来还是被阿娘发现了呀!这样也好!也好!
胜男坐在一边,看着二人,虽说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能觉得,自打从官府里出来,君怡就心事悠悠的,难不成她今儿在堂上表现得不好还是……
走在回廊上的君怡,正巧不巧的碰上了,刚从老夫人房里回来的裴家老三,裴姹儿,你说巧不巧。
裴姹儿抬起帕子敏了抿嘴,呦呵了一声。
“呦!这不是怡儿姐姐吗?听闻…昨日你院里走了水,一晚上…都没睡好吧!爹爹也真是的,非把你送到什么学堂去,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些人呢!就以为自己能上了天去!这下可好!惹来了杀身之祸!哎呀呀!真是给裴府脸上争光呢!”。
虽说吕氏最近被压的直不起头,但她这几个女儿,却依旧不是省油的灯。
君怡本来不想搭理她的,但听到了此处,便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转头上下扫了裴姹儿一眼“我说妹妹,膝盖不疼吗?嘶…看来…祖母罚你跪的…还是轻啊,居然还有力气在这嚼舌根,有这功夫不如回去抹点药吧!免得半夜疼起来,又得叫唤个不停!到时候…可就不止我一人睡不踏实了,而是整个裴府”。
裴君怡冷笑了一下,转身便离开了。
这一句话噎的裴姹儿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裴君怡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你有什么脸面说出这种话!”。
裴姹儿身边的侍女,紧忙拦住自家主子“主儿别说了!当心让老夫人听了去!又要罚跪了!”。
裴姹儿两袖一甩,狠狠掐了侍女两下“下贱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给我滚!”。
大夫人院里。
阿娘早就把下人支了出去,君怡进了屋子,看了看眼前的娘亲,阿娘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待君怡坐到了一旁,阿娘开口道。
“怡儿!难道今儿,就没什么相对娘亲说的吗?”。
君怡低下头,皱了皱眉“阿娘想问什么便问吧,怡儿在这呢”。
阿娘把桌子上的梨花酥端了过来“怡儿来,吃一块,这是阿娘让小厨房准备的,你爹爹刚刚都没吃到”。
君怡把梨花酥往里推了一下,抿嘴笑了一下“阿娘你吃吧,怡儿不太想吃”。
下一秒只听“啪嚓”一声,梨花酥的盘子被阿娘打翻在地,梨花酥一个个滚落在地,表面的酥皮碎了一片,外面的贵池听见里面的动静,想进屋看看,代秋把他拦下了“你现在进去便是添乱,放心吧!夫人不会伤了小姐的”。
“怡儿刚刚说你在这呢!那娘亲想问问你,你真的在这么!在这的真的是怡儿吗?”。
阿娘收回了手,不由得问道。
君怡两手抓紧了垫子,眉头锁的更紧了,咽了下口水“阿娘说的怡儿听不懂,怡儿就是怡儿”但怡儿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怡儿了。
“如果你真是我的怡儿,我的孩子!那你是怎么懂得火折子上的花纹的,我都不曾知道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前些日子,你和那吴娘子说的那些话,你觉得…那些话!像是一个七岁的娃娃,能说出来的吗?”。
阿娘拍着桌子大声质疑道。
“是贵……”。
君怡刚想说是贵池教她的。
“你莫要说是贵池教你的!他就算在宫里当过差,又怎会知道…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私物!怡儿!你究竟对阿娘隐瞒了什么?你难道要一直隐瞒下去吗?就像这样一直骗着阿娘?”。
阿娘蹲在君怡的前面,大手握住君怡的小手,看着君怡。
就在这一秒,眼泪从怡儿的眼里,不由自主的流落下来“阿娘!怡儿没有骗您,反而是您!让怡儿等的好苦的…您知道吗?怡儿一个人,走过很长的一段路,怡儿不敢忆起那些,甚至怡儿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怡儿很怕!怡儿很怕再次失去您啊!”。
泪水终究还是晕染了整个眸子,君怡告诉了阿娘上辈子的事情,那些她很想忘记的事情……
几个时辰过去了,屋里传来了夫人的声音“进来吧!”。
贵池和代秋这才推开门,进了屋子打眼一瞧,君怡正躺在阿娘怀里睡着,想必是哭累了去,那小脸上还有泪痕呢。
“主儿奴婢去找件毯子来,给怡姐儿盖上”。
代秋行了礼走去偏房,拿了件毯子来,轻轻的盖在怡儿身上。
阿娘抬手摸了摸怡儿的发道“贵池!”。
“哎!”。
贵池应道
“三条街的铺子是不是租给楚府呢”。
阿娘问道。
贵池细想了想,点头应道“正是,主儿怎么突然想起三条街的…”欲言又止。
代秋给了他一眼,意思是主子的旨意,何时轮到做奴才的反驳,真是失了规矩了去,还不闭上嘴,当心失了命去。
阿娘并不会在意这些,低声道“不止是那三条街的铺子,但凡是我裴府、韦家或是老夫人手里的,只要与那楚府有关联,就通通都撤回来”。
贵池与代秋对视了一眼,代秋仰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先答应了,贵池这才跪了下来“是,奴才这就去办”起身后,转了过来,示意代秋当心着点,今儿的差。
待贵池出去了后,代秋端了盏花茶上来,上面的牡丹开放如初,阿娘看着这茶,不禁心头一酸,代秋挽手道“主儿前些日子,端王妃说是眼瞅着,到了清明,早就约好了达官贵胄府上的各位娘子,前去佛寺上香祈福,若您现在断了与楚府的来往,想必到时遇见难免难堪些,可又不好驳了王妃的面子,不如收铺子的事,暂且先缓一缓,到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再把铺子抽回来,不是更好吗?”。
阿娘听完半晌点了点头,牵起了代秋的手“还是你想的周全,我也真是气糊涂了去,快!让贵池先回来!难免打草惊蛇了去!”。
代秋笑道。
“主儿放心吧!这天儿都这么晚了…贵池就算去了!也要不回铺子,他呀!定是借着由头,出门给您和怡姐儿买糖葫芦去了”。
翌日。
“哒哒哒”。
脚步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裴君怡。
“怎么回事,闹闹哄哄的”。
君怡起身揉了揉眼睛。
胜男看君怡刚起来,坐在她身边,晃了晃她“怡儿!快醒醒!圣上降罪了!”。
降罪?什么!不可能上一世降罪没这么快!不!裴君怡听完不止是醒了,还吓得脸色惨白,她不顾胳膊上的伤,抓住邹胜男的胳膊“降得什么罪?我阿娘呢?我大哥呢!快说啊!”。
胜男被这一吼也是懵了几下,胳膊上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怡儿!你是不是睡傻了?圣上降得是秦氏的罪,你怎么吓成这样?什么大哥阿娘,快醒醒”。
秦氏?原来是邹夫人“那便好!那便好……”。
君怡还没等说完便晕了过去,胳膊那块衣料慢慢溅上了血渍,胜男立马喊了丹红,丹红也吓得不轻,但毕竟也是府里的老人,什么没见过,还是壮起胆子命人去请鲁大夫来。
过了半个时辰,阿娘、老夫人、裴大人、澄泓都聚在了东暖阁里,问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怡儿无大碍吧?”。
鲁大夫摇了摇头“裴小姐的病来的突然,许是昨日跪的久了,加之身上有伤,体质又弱,寒气入体,近些日子,又劳心劳神,所以才会…忽然病倒,这样看来……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医好的!恐怕得医治个半月余,方才可以斩断病根”。
听完此话,阿娘也在一旁落下泪来,裴宽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说道“鲁大夫,您定要尽全力医治怡儿”。
鲁大夫捋了捋胡子道“那是自然,还请裴老爷放心,裴小姐的病我定会医好,并斩去病根”。
因君怡的病,老夫人便安排了一处院子,给鲁大夫居住,裴宽看鲁大夫走了出去,便看向自家母亲和夫人“娘!我想着既然怡儿病重,夫人自然是得照顾的,这管家的事物不然就先交给吕氏如何?”。
此话一出,阿娘停了哭声,心里不禁冷哼一声“裴宽啊!裴宽!你可真是让我心寒啊!”。
老夫人一听,那可是老脸一拉“怎么?宽儿何出此言啊?你把我这母亲放在何出?何时轮到她来掌管裴府的事宜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烂泥扶不上墙的货,我告诉你!无论是今儿、明儿!还是后儿!除非是我这个老婆子死了!咽气了!不然还轮不到她!来掌管府内之事!她这辈子…最好就消停的待在她的院子里!好好的做个看院的狗!”说完扶着拐杖气冲冲的走出了屋。
裴老爷看了一眼夫人,叹了口气,起身追了上去“娘!您当心着点!您可别也气坏了身子!娘!”。
澄泓气的跺了跺脚,看了看病榻上的怡儿,心里一横“就是那邹大娘子让我妹妹受了寒!圣上轻判了她!我要再去官府告她去!”。
“你给我站住!”。
阿娘“乓啷”一下拍桌子起身,怒瞪着自己的儿子道“你现在去,便是更加添乱!那秦家是何等的大家!圣上为什么判轻,难道你不晓得吗?回你屋里去!休要如此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