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二月的一天,贾长歌进城做法,晚上依旧例仍在自己的宅院歇卧一夜,这日他回来的早,陶思年尚未收工回家,宋婶过来收拾被褥的时候告诉他,陶老板昨日叮嘱说今日有从台州老家来的客人过来借住几日,这客人一行乃祖孙三人,一个三岁的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和外公,孩子的外公可以住在外头镖局里边,母子两人过来借住几日,鉴于大家都不知道小贾道长哪天来,只能等贾长歌万一来了再往后院去回避一下。
贾长歌听完宋婶传话,心说:我自己的房子我反倒要回避他们,还真反客为主了,不行,我得会一会陶老板老家的人再挪窝。便让宋婶把自己的被褥先搬回后院,自己要在前院等等,看来陶思年老家来的人何种光景,
宋婶见本家少家主不赶紧撤退,略有些为难,催促道:少爷您赶紧跟我去后院吧,我听说陶老板的这三位客人跟陶老板关系可不一般了。
贾长歌不慌不慢问道:不一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宋婶趴在少家主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老爷子是陶老板的师傅,当年就是这位师傅把饿昏在大道上的陶老板救起来,收进镖局里,给陶老板一口饭吃,还教了他一身的武艺,绝对是陶老板的重生父母,再长爷娘。那女的便是这个师傅的女儿,也就是陶老板的同门师姐,早些年,陶老板和这位师姐也是情投意合过的,只因这位师姐老早就与别的同门师兄有了婚约,两人便没有成,后来师姐的丈夫外出走镖,中了响马贼的埋伏,受了重伤,死掉了,师姐便带着一个遗腹子跟着自己的父亲生活,这不,祖孙三人好像是跟着押镖队伍来京城的,镖局的房间不够用的,特来咱们家借住几日。
贾长歌恍然大悟,心中感慨道:陶思年啊陶思年,原来你的意中人竟然是你的同门师姐,还真是浪漫。一会儿又想到一件事,颇不厚道地笑着对宋婶说:我感觉这位师姐不是来借住的,她是想来跟陶老板再续前缘的。
宋婶还没有转过脑筋来,疑惑道:少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贾长歌掰着手指头道:三岁的遗腹子,师姐这是给前任丈夫守完三年孝了,陶老板又口口声声说为了意中人才迟迟不肯结婚的,陶老板这不明摆着也在等师姐嘛。行了宋婶,我们不要在这里妨碍陶老板的桃花运了,咱们往后面走吧。
两人刚刚走出门外,正好碰上陶思年带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子走进院子中来,双方不由地都停住了脚步,陶思年有一点点儿慌乱,然而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堆起一脸笑容来,引着那女子朝贾长歌走去,口中介绍道:师姐,我来你介绍一下我在京城结识的最要好的朋友-----走到贾长歌面前,郑重其事地两下里介绍:师姐,这位就是在青云观修行的贾长歌道长,是我一来京城就认识的朋友,但凡城里有法事要做,贾道长晚上就歇卧在我这个院子里,我也常去青云观探望他-------贾道长,这是我的同门师姐关秋荻,我刚刚习武的时候,基本功都是师姐手把手教我的。
贾长歌对着关秋荻微微一笑,点点头,没有吭声。倒是宋婶纳闷道:陶老板,不是说关女侠要带着孩子过来住吗?怎么孩子没有来呢?
关秋荻揣着一份小心思来京城,又和陶思年并肩而立,心中本来就有些紧张、羞涩、慌乱,仆人这么一问,更加羞惭,脸红了一半,磕磕绊绊道:他本来是该跟着我的,见到思年的孩子,两个孩子玩到一块去了,不肯分开,我便让他跟着他外公了。
在贾长歌面前,陶一谅一直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一个禁忌的名字,谁若是不小心提到这个孩子,贾长歌就会瞬间结冰,周身上下向外散发冷气,气氛也会变得尴尬压抑。
今天是个例外,贾长歌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春风送暖一般地笑道:这样更好,有孩子在身边,大人根本没有办法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孩子的地方就是好地方,哼哼。他最后一声坏笑表明了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关秋荻听到贾长歌那声怪笑,脸更加红热。陶思年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见宋婶怀里抱着被褥,对关秋荻说道:师姐,你还是先跟着宋婶去后院安顿一下吧。我和贾道长有几句话要说。
贾长歌和宋婶对陶思年的安排不知其所以然,宋婶抱着被褥不挪腿,贾长歌更是抗议道:你们故人重逢,住在一起说话多方便,原本就该我回避的。
陶思年一手推关秋荻,一手推宋婶,把他两个往后院甬道方向推,嘴里嘟哝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能让外人说三道四,毁了师姐的名声。一会儿师姐和我一起单独吃个饭说会话,睡觉的话还是和贾道长在一起才能避嫌。
哎---贾长歌望着被推走的宋婶和关秋荻瞠目结舌,他伸着一只手想要拽回其中一个,陶思年一把就给她攥住了,也是憋着一脸坏笑对他说道:贾道长,你的头脑需要净化,六根不净乃出家人的大忌啊。
贾长歌甩开他那只如钳大手,一本正经,淡定自若地说道:施主休要遮掩,贫道近日夜观星象,您的红鸾星异常活跃,在下大胆推测,你的执念即将化解,心愿终将达成,若中间有坎坷羁绊,千万不要灰心丧气,本观可为您转运祈福、化解催助,我可以给你搞到内部价格,绝对不让你多花一分钱。
陶思年感觉翻白眼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无可奈何,只能反唇相讥:贾道长厉害呀,居然还学会星象学了,你这次要是算的准的话我把头割下来给你。
贾长歌冷笑一声,拂袖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说:我不稀罕你的头,只要你们俩的枕边风永远不刮我的名就行了。
你----这次瞠目结舌的人成了陶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