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硕回到自己家中,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如同着了魔怔一样,一动不动,只管咧着嘴,傻乎乎呆愣愣地笑,一副痴样。他从小相伴长大的心腹常随李墨戈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问道:爷,您这嘴这是怎么了,从杨府出来,我就没见它合上过,您不累,您也得让它歇一歇啊。
李铭硕先是一乐,然后感慨: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竟然心甘情愿给人家做外室。
爷,您说的哪位姑娘啊?
就是今天我在杨家花园里看见的那位,我差点跌入水中,还拉了我一把,救了我一命的那个姑娘,我就不明白了,杨家老四有什么好的,细胳膊细腿的,瘦得跟泡椒凤爪似的,居然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还不要名分地要跟他。
那是杨四公子的造化好啊。李墨戈说道:我常听杨府里的老丁头说他们家四公子人品是再好不好的,又温和又纯良,对谁都是一片赤子之心,虽说有些呆傻幼稚,可是在富家子弟之中这份禀性真的是非常稀罕。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的在富家子弟当中一抓一大把的么?李铭硕听到墨戈夸杨季卿,心中很不自在。
墨戈赶紧拍马屁:哪有啊,爷,您也是非常稀罕的,你要不是这么稀罕,哪能当上当今圣上的女婿啊,皇上统共才几个女儿,还嫁给您一个,您比杨家四公子更加稀罕。
李铭硕认为李墨戈的说法相当有说服力,于是乎有些飘飘然:是啊,按理说我比杨家老四更加优秀啊,那那个万冬儿给我做外室的话不比给他做外室好么?她给杨老四做外室还得排队等正房进门,给我做的话都不用排队,直接来我这里报到就行。
李墨戈恍然大悟:爷,我说您怎么跟魔怔了似的,合着您一直在做白日梦哈。
李铭硕老脸一红,难得羞惭一次,因又想起冬儿为了救他,手背上还受了些伤,便吩咐墨戈拿上他日常用的上好的金疮药,着一副雕工精美的红木匣子装了,还绞尽脑汁写了一封文笔优美的感谢信放在里面,安排家里跑腿的小厮松竹送到杨府冬儿姑娘哪里去。
杨家小厮把这红木匣子送到的时候,季卿正在冬儿屋里检查冬儿手背上的伤口结痂情况,小荷引着小厮松竹进来,先后给季卿冬儿行了礼,口中说道:我家爷今天万分感谢姑娘出手相救,因惦记姑娘手上的伤,特地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送来给姑娘用,希望姑娘的伤早日恢复,姑娘如果身体还有其他不适,只管告诉小的,我们家大爷将尽快找最好的医生给姑娘诊治。姑娘还有什么话,只管开口说,小的好回去回禀我们家大爷。
冬儿自从被李铭硕压在身下,又被夺了初吻,心中其实羞愤难当,又不好意思告诉季卿和小荷,只好闷在心里,试图慢慢淡化、忘记,她已经非常后悔救他这件事,心说:我为什么要去救他,只管让他掉在水里,让家丁们来捞就是,一时半会想也淹不死人。事情过去半天,情绪好不容易有些稳定了,那可恶的醉汉又派家丁小厮来叨叨这件事,分明是来恶心人的,心口没有半点好气,说道:这位小哥有礼了,我手上上的伤实在是太轻了,这会都愈合了,用不上膏药的,这匣子这药都拿回去吧。
松竹说道:我家大爷吩咐了,万姑娘如果不收下这些东西的话,小的回去便打断小的的腿,请万姑娘不要为难小的。
季卿劝道:冬儿,你就留下吧,李家大哥也是一片好意,不要辜负了。一面安慰那小厮:这位小哥你也不用担心,你家大爷向来爱开玩笑,他哪有那么凶残,这些东西我们都留下,你且回去吧。
松竹拜了两拜就离开了。
冬儿看了一眼红木匣子,没好气地吩咐小荷:把它放到柜子顶上去吧,我已是用不上它了。季卿很纳闷:冬儿,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呢,难道今天李家大哥得罪你了不成。
他没有得罪我,不过他今天脸红脖子粗的那个醉汉样子十分讨人厌罢了,一身的酒糟味,我闻着就要呕吐了。
哦,他是醉汉嘛,你就不要跟醉汉计较这些了,不过说实话我倒挺喜欢李家大哥的,他跟宁安公主结婚的时候我跟哥哥去喝喜酒,我当时拿酒杯的手错了,别人都是右手拿,我左手拿,幸好没有人发现,李家大哥悄没声地把我的酒杯从左手倒到右手,然后附到我耳边悄悄告诉我,今后喝酒要是让别人逮住拿酒杯的手和人家不一样,肯定会被罚酒的,一定要记住,说完了拍拍我的肩膀就走开了。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并不坏。
冬儿很不屑:对你来说是个好人,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你这叫妄下结论。
季卿笑道:你那是没见过李家二哥,和李家二哥相比,李家大哥好出去十八条街。
冬儿被十八条街给逗乐了,逗弄季卿:既然你的李家大哥比李家二哥好出去十八条街,那你又比你的李家大哥好出去几条街呀?
这个嘛?季卿故意装作认真思考状,然后盯着冬儿的眼睛认真回答:我比李家大哥好出去了一个你呀。
冬儿一听,立马“生气”了:好你个杨季卿,竟然拿我去顶替大街,看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大街找牙。说着便去打他,季卿就笑着赶紧逃跑。冬儿勒令小荷堵住他,小荷赤胆忠心,一副拼了命地样子堵住季卿的去路,季卿只好束手就擒,乖乖等着挨打,谁知冬儿上来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一下就收手了,季卿又惊又喜地问她:不是说好了要打得我满大街找牙吗,怎么就不打了,是不是舍不得自己家相公?
冬儿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我再过几天就要回家了,不住在你们家了,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手下留情罢了。
叔父不是月底才回来吗?这才月初。
可是刘伯说我的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又不是没有家,干嘛要一直赖在你们家,我的脚好了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再说家里还有宋婶子和小莲,我们娘儿四个好好收拾收拾家里,等着我父亲来家。
季卿哑口无言,末了来了一句:也好,你们走了我再去你们家住上一个多月,礼尚往来。
冬儿和小荷对视而笑,都没有摆他。
却说松竹从杨府回来见过主子,禀告主子东西已经送到,李铭硕问他:万姑娘收到药品可还高兴?那信她看过了吗?可有说些什么?
松竹这小厮十分机灵,眼见得万姑娘听到他家主子的姓名就不甚耐烦,又见自己家主子这番上心的样子,心里已十分明白,说道:回大爷的话,万姑娘收了药,又看了信,直夸您老人家心细体贴,为人和善,还说她的伤太过细微,不值得大爷您如此挂念,您又是送药又是写信的,她着实是受宠若惊了。
李铭硕听了小厮一番话,也不辨真伪,全盘相信,他满心欢喜,赏了松竹几钱银子,让他下去了。
李墨戈见自己家主子又低着头笑嘻嘻傻乎乎地乐呵,试探着问道:爷,你这是在窃喜么?
切洗?李铭硕愣了愣,旋即明白了,笑骂道:狗奴才,我说我这几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原来都读到你这猴孙的肚子里去了,我警告你,以后说话少用这么偏僻的词儿,耽误事。
李墨戈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也警告爷几句,别人家的媳妇,你少惦记几回吧,那玩意儿越惦记越香,光天化日的,一天就窃喜两回了。
李铭硕冷笑一声,不屑地嘟哝道:别人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