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9年6月2日,下午四点整,西双版纳塔状的高楼里,我坐在十一层旅馆内的阳台的竹椅上,看着外面乌云因不堪负重而而自由坠落的大雨,乌云并没有因降雨而变得薄弱,反而更加厚浊,雨越下越大,空气也越来越潮湿,太阳少见的遮住了全脸,可温度却完全没有降低下来,我摸了摸脸上的皮肤,才洗的澡,又出了一身不知是汗还是油的东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从烟盒内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洗澡之前,父亲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能适应云南的气候吗?吃的习惯吗?钱不够的话要早点说,我也学会微信转账了,知道吗?如果工作不好找,没有称心如意的工作也不要勉强,该回家就回家,知道吗?…………
父亲六十一岁了,年轻时是个标准的直男,现在年龄大了,反而越来越像母亲,喜欢唠叨,叮嘱,,只要不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就永远也不能放下心来。
在电话中,给父亲讲了我到云南半个月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不用担心,还特意告诉他,我在这里遇见了一位老朋友,去了她家做客,她妈妈很热情的招待了我,我吃的很饱,睡的也很香,昨天的六一儿童节,我还去了她工作的幼儿园,看她带着一群四五岁的小宝贝在台上跳舞,可爱极了…………我不会留在这里,半个月后我就回去。
我对面是一条江,远处是树木茂盛的大山,山林中起了蒸气,蒸气环绕在山顶处,这是家乡从来不曾见过的景色,像极了人间仙境,我忙拍下来给父亲发了过去,不一会儿,父亲回复了我的消息,他没有评论这景色如何,反而叮嘱我不要一个人上山,这种山上可能会有毒蛇,说不定连狼都可能会有的,还说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肯定对付不了那些整日活在生气边缘的野生动物,我被这些话雷到了,满口答应,好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我已经多久没爬过山了?大概十一年之多了,还是初中的时候爬过学校外面的山,受了伤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山上,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想爬都爬不上去。
我坐在这里,看着远处的飘满白云的山林,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我把六点响起的手机闹铃关闭掉,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左手用力按住胸口,好让咳嗽的冲动较低一些,吸了两口浓烟后,我还是把几乎一整支烟碾灭在了烟灰缸中,看着对面树木环绕郁郁葱葱的如仙境般的古老森林,那的确是个好地方,山腰之上,层云之下,盖一栋木质房子为家,然后做一张柔软的大床,制一些竹制家具,和最爱的人平平淡淡在此度过一生,那真是胜过神仙生活的梦境,我不由的想起唐朵十七岁那年口中的梦想,现在看来她体内的另一个她,的确是个远超于同龄人的人,我在她的眼里,可能一直都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罢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边走向门口一边用浴巾裹住身体,门开了一个小缝隙,是玉莹,这大概不用费脑力就能猜得到的,这个城市里,如果不是遇到她,估计也只有旅馆工作人员会来敲我的门,当然,那是为了催促房租。
“请等一下,我穿上衣服你在进来吧。”
她根本不在意我是否穿着衣服,二话没说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我拿她没办法,她左右环视了一圈屋内的布置,一个旅馆能有什么布置呢?
“呐,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黑米粥,还有蒸鸡蛋,海带汤……你愣着干嘛,还不接过去。”玉莹把跨在胳膊上的木桶递过来,我赶忙接过来。
“你笑什么,我穿的不合适吗?”玉莹赶忙上下打量自己的穿着。
其实她没有什么穿的不合适,是我见到她穿着一身幼儿园老师的制服,胳膊上却跨着一个篮球口径大的木桶,突然想到了在上海时,我们一起看的民国画作,那里面就有这样的打扮,只是她的穿着和这个木桶实在是两个时代的作风,有些搞笑而已,她一路上就是这样跨着木桶过来的?
我忙解释,却没有实话告诉她我在想什么,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你在嘉定广场上,把红色围脖绑在腰上,跳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大秧歌,把那些大妈震惊的场面了。
玉莹听后闷笑一下,幽怨的瞥了我一眼:“你也想不到我的好,别说了,快吃吧,你看你瘦的都只剩下排骨了。”
“那是肋骨。”我纠正道。
玉莹听我还有力气和她犟嘴,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景洪不是唐山,很难买到唐山口味的饭菜,相信我的厨艺,我可以做给你吃。
我本以为她要骂我,却是说了这些话,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拿起衣架上的衣服,走进卫生间穿好才走出来。
如果一见钟情的才是爱情,那么我就从来没有爱过玉莹,如果爱情,是那个人在你心中的低位的轻重,那她是无可代替的,我欠她的太多,从来没偿还过一分一寸,没想到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我还是要接受她的好,即使我和她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你好好吃饭,别一直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我把蛋羹吃进肚子,坐直了身体看着她。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反弹。”
“反你妹,你现在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玉莹抓了一把空气丢到了我的头上,生气的说道,:你是心太大,还是太想死?你这人真是不值得心疼。
我没想到玉莹会这么生气,见她提起木桶愤愤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当初那个让我大骂三观不正,最后被我赶走的女孩,现在变成了一个让我自觉幼稚的人,难道真的是我一直没变,还在十七岁那年的时光里原地踏步吗?
我叫木子,今年27岁,河北唐山人,监狱出来不足一个月,癌症晚期,是个将死之人,当然,我的父亲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的,否则他也不会允许我来云南,更不会答应我放弃治疗。玉莹的妈妈是医生,也是第二位确诊我是癌症的医生,她对我的病情没有什么希望,但一直坚持要求我配合治疗,我是个倔强之极的人,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了,虽然不再要求我去医院配合她治疗,可也没有承认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自杀过两次,两次都被救了回来,想死的时候死不掉,不想死的时候却被判了死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想要活下去,可现实如此,我又能怎样?化疗吗?先不提我一分钱拿不出的问题,光是那些痛苦和整日里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就足够让我选择放弃,只为了多活几个月而选择把最后的时光全部放到医院的病床上,和冷冰冰的医疗设备一起度过,我觉得那样太不值得了,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把最后的时光拿来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我来了云南,这个让我一直想来却一直没来的城市,同时抱有侥幸心理的我又去了一次医院,可检查的结果更加糟糕,糟糕就糟糕吧,没有什么比死更糟糕的了。
以前,我看过很多有关于将死之人最后对人生的一切都释怀的文章,现在看来那真是骗人的东西,我完全做不到那样。说实话,我现在的状态很反差,以前已经释怀的往事,现在却变得不那样放得下了,而放不下的东西反而放得下了,当然还是存在例外的,有一些愧疚,这辈子都不可能弥补了,那将变成我死后咽不下的一口气,伴随我灰飞烟灭。
我来西双版纳的原因并非完全因为唐朵,我本来就对云南大山和少数民族有异常的兴趣,外加上玉莹和唐朵两个人对我人生的重要意义,还有我一直想来却一直没有来的遗憾,我想要在我临死之前亲眼目睹一眼她们的家乡,和我梦中的世外桃源是否一模一样,这也算是在弥补我能够弥补的遗憾,我不想死,可也不能反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的稍微舒展一些,我不能浪费时光,它太稀缺了。
玉莹走后,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等雨停下来,努力观察着对面的大山的走势和形势,寻找着最适合盖房子的位置,可找到雨停下来,我还在犹豫是临近江边近一些好,还是深入山谷之中的比较好,我觉得都不太合适,唐朵口中最合适的地方是看不见城市的深山之中,如果没有她带路,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那片所谓的世外桃源。
手机的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是玉莹,接通了电话。
“我眼前有长沙臭豆腐,想不想尝试一下?”
我从来不吃那东西,避之不及,而玉莹最喜欢的就是各地代表性的美食,什么东西只要她没吃过就想吃上一口尝一尝,以前她就用各种手段逼迫我尝试吃一口臭豆腐,她总是用极夸张的表情说着实在太香了,可惜那个味道隔一条街都能闻得到,我一直没有上她的当,气的她大骂我死板、封建、不敢尝试,我承认,我的确是这样的人,对于那些我没有吃过,又不能引起我兴趣的食物,我是绝对不会吃的,炸臭豆腐就是我拒绝食用的最强烈的一种,我相信气味这么刺鼻的食物依然存在于世上是有原因的,可我依然下不去嘴。
“你沾一点料在吃,这样会更好吃,嘿嘿”玉莹见我没有沾料,着急的,用自己筷子按照她说的方式,把第三块臭豆腐送到了我的嘴里,忙问:“怎么样,快说说吃后感。”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不是所有人都会整一套吃后感的,不过……的确不难吃,但也谈不上非常香,只是它有它的特色,一种其他食物不能相比的味道。
“晚上我带你去吃傣味吧,还有烤蜈蚣,炸蝎子,炖竹鼠,哇……”说着,她该流口水了,我反而吓得把口中最后一滴口水咽了下去。
“英子,你觉得唐山怎么样?”我突然问道。
“繁华程度虽然不能和上海相比,但唐山也是个冷冰冰的城市,不过唐山的大雪很美,栗花很香。”她坐在我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回味着我的家乡,唐山。
“没了吗?”
“嗯……唐山很美,因为有你啊,木子。”她深情的看着我。
我夹起一块臭豆腐塞进她的嘴里,这么肉麻的话都敢说出嘴,难怪这么喜欢吃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
“那你觉得景洪怎么样?”她站起身来,拿着筷子追上已经起身离开的我。
“景洪?”我停下来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空自问道,:很美,因为有你啊,英子。
“你可真不要脸,这么肉麻的话都说的出口。”玉莹一脸鄙视的表情,眼睛眯成一条缝,奸笑着说道。
这孩子,难道能读到我内心的声音吗?这句话明明是我想对她说的,没想到最后被她说了出来,气的我真想把所有的臭豆腐全部塞进她的嘴里。
我从没想到三年四年后还能见到玉莹,更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竟然没有因为往事的亏欠而争吵,感情不降反儿更深,像金庸小说中神功的规则一般,到了另外一个境界,可能上天也看我可怜,在我临死之前还赐我一些温暖,顺便给了我一个嘴巴,告诉我,我曾经的想法有多幼稚。
“英子啊,我想写一封遗书,一封把十一年来,所有对我来说重要的事情都写出来的遗书,不掺杂任何偏见,不带一丝谎言的遗书。”
我生在唐山市迁西县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家庭里,自从93年9月27日我呱呱坠地起,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衣学灵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边说过这样的话:这小子是个吸血鬼,把你的健康全吸尽了。母亲为此与她大吵一架,当天夜里犯了急性盲肠炎,而那时候实在太穷了,想要去大医院就像现在我们想要买一艘宇宙飞船一样遥不可及,而且那时候交通设备和医疗设备也远不如现在,母亲疼的浑身冒虚汗,口中呻吟不断,而那时候的父亲是个烟鬼酒鬼,见母亲这般折腾,也是吓得不轻,在屋子里急的来回踱步就是拿不下主意,最后隔壁家衣叔,也就是衣学灵的父亲把家里的手扶拖拉机开了过来,在硬硬的铁皮车厢里铺了一层稻草,把平日里盖的棉被铺在稻草上,母亲侧卧在上面,父亲伴随左右,哒哒哒的去了县城的医院。
当时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医院的大夫也都回家睡觉了,仅有的一名医生也拒绝接纳母亲这名病人,他说自己是中医,并不懂做手术的方法,而且等待动手术的医生到来也会太迟,建议我父亲带我母亲去市里的医院就诊,可那几乎是痴人说梦,就算现在的交通,想要在迁西县到市里医院,也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何况是一个时速不超过三十公里的手扶拖拉机呢?等到了市里,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母亲了,那名医生强烈拒绝后,衣叔自行决定把母亲带到了县城边界外的一家私人门诊,那是个五十多岁的乡村医生,没有什么医师证书,行医过程完全是靠几十年来的积攒的经验,我父亲和衣叔差点把那门诊部的大门敲碎,那老医生才晃晃悠悠的过来开门,看我母亲已经疼的不行了,顿时酒醒了七分,在拖拉机上简单的给我母亲看了诊,认定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我父亲大喝一声:做,你赶紧做,把我媳妇救活了,你让我上天摘月亮给你都行。
父亲抽烟喝酒的坏习惯一直很严重,而且喜欢打麻将,做事没有主见,不知道挣钱养家,又蛮不讲理,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全部都是他们争吵的样子,母亲几度想要和他离婚,最后都没成功,母亲说:我没离婚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你还小,另外一个就是那天夜里,你父亲对医生大喊的那段话。
我本来有个姐姐,她叫木英,大我三岁,我六岁那年,也就是母亲阑尾炎手术的一个月后,母亲卧病在床还要支撑着给全家人做饭,父亲也在前几天去了十几公里外的工厂上班,姐姐就成了母亲的左右手,放学后就带着我玩耍。隔壁家,衣学灵的母亲描眉打鬓后就前家常后家短,因为把我母亲气到差点送了命,衣叔和她大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衣叔和我父亲在一个工厂工作,衣学灵就成了没人看管的孩子,母亲认为是因为自己,才让衣学灵父母闹的很僵持,所以就然衣学灵在我家吃住,和我们姐弟两个一起玩耍,姐姐很喜欢我们两个,我们也同样喜欢她,就算平时母亲没有不适时也是追着她屁股后面跑的,她也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要左右??牵着我们两个。
一个人的记忆会慢慢淡化,甚至会完全忘掉,但是记忆的伤疤却会永远留在那里,一丝一毫都不会变少。我承认,现在的我,已经完全记不起姐姐的模样了,无论我怎样努力去回忆,她都只是以一个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要伸手抓住她,可那辆红色的面包车却永远都比我伸出的手更快一步将她带走。
我和衣学灵之所以还能够在父母身边,全靠姐姐的牺牲,她奋力撕咬人贩子紧紧抱住我和衣学灵的手,才得以将我和衣学灵救下,可那个人贩子却反手把姐姐扛起来带上面包车逃走了,我和衣学灵坐在那里号啕大哭,而我们也只会哭,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父亲报了警,警察在火车站的角落里找到了姐姐的所有衣物,衣物上粘满了血迹,母亲得知后当场哭晕了过去,她认定姐姐已经遇害,不会再回来了,实际上,姐姐是否遇害,所有人都没办法下结论,可时至今日,姐姐都没有再回来也的确是事实。
父母把姐姐带血的衣物放进了棺材,葬在了东山的山脚下,在旁边种了一棵梅花树,从那天起,母亲每天都抱着我去姐姐坟山哭,从早晨到傍晚,她有流不尽的的眼泪,道不尽的自责,父亲回来前,她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家,为父亲和我做晚饭,等第二天早晨父亲骑着自行车走后,她就又抱着我和往常一样去姐姐的坟前痛哭,她哭,我就哭,她一直哭,我就一直哭……
那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我以为去那个小土包前流眼泪,是人一辈子都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时,隔壁衣学灵也开始整日的哭闹,她的母亲和父亲离婚了,带上家里仅有的一千多块钱和一个大款走了,衣学灵失去了母亲,我母亲失去了女儿,自此,这对不是母女的母女开始了相依为命,衣学灵开始在我家里吃住,在家里和我一样叫她妈妈,在外面就叫干妈,母亲也不在每天都去姐姐坟前哭,只是过年过节时会去姐姐坟前悼念,只是偶然的瞬间,她还是会睹物思人,泪流满面。
“所以,衣学灵从小就和我生活在一起,后来她父亲发财了,给她娶了一个后妈,那女人对衣学灵不好不坏,就像个无干的路人甲一般,她要求和衣叔生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这本不是过分的要求,可对于这样特殊的家庭却成了特殊的要求,衣叔怕和她有了孩子,衣学灵就真的成了无干的人,那样对衣学灵实在不公平,最后也离婚收场,一直到现在,衣叔都是单身。”
“其实,衣学灵蛮幸运的,能遇到你妈妈那样的人,我的家庭也算单亲家庭,从小和我爸爸生活在一起,在我8岁之前都没见过我的妈妈,8岁以后,我妈妈的模样才出现在我的印象里,从那以后她就经常来看望我,一直到四年前,我才正式搬来和我妈妈住在一起,我爸爸也一直没结婚,不过他不是因为我,他是太有钱了,玩不够,现在都快五十的老头了,还在和大学女生交往。”玉莹苦笑道,这些她以前两个我听过,当时的她说完这些可不是现在的表情,那时候的她认为她父亲很有能力,能够不断的换年轻的女伴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对了,你说衣学灵一直在你家生活,可我记得唐朵和我说过,她寒假的时候去过你家,并没有见到衣学灵啊。”
“嗯,中学以后,我家距离县城就比较远了,不能来回跑,所以我开始住在学校,衣学灵的家就近了很多,她就开始回家住,所以从中学以后,只有星期天和暑假会在我家生活,寒假的时候也会来,但是都会在春节前回去陪她爸爸一起过春节。”
“那你为什么不去她家里住,学校宿舍我去过一次,太差劲了。”
“他爸爸很忙,经常不在家里,而且我们都大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单独相处不合适,你懂吗?孩子?”
嗷嗷,玉莹故意坏笑,两只眼睛本来很大,可在他,坏笑的时候总是眯成一条缝,她放松的躺在自己从家里搬来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着来听我继续讲下去。
“你的录音功能开了吗?别等我讲完,你却告诉我忘了,那你就惨了。”我假作恶狠狠的对她说道。
“开了开了,放心吧。”